“吃这个吧。”林佐往前走了没两步,就停下了。
“什么啊?”木怜夕凑过去,顺着他看的方向一望,“糖葫芦啊!”
“嗯。”林佐点头。
“哟,您不是不吃吗?”木怜夕揶揄他,方才的那四串林佐只吃了一串,其余的都叫木怜夕吃了,现在她的牙都要酸倒了。
“现在我想吃了。”林佐转过脸来看着她。
“不是你…”他的直白让木怜夕一愣,“好好好,要几串啊?”木怜夕边掏荷包便往那小贩儿那儿走去。
“一串。”林佐回答。
“就一串啊。”木怜夕叹了声,走到小贩儿那准备交银子,“买两串吧,您慢慢吃。”
“不,就一串。”林佐挺坚持。
“不是…为什么啊?”木怜夕挺纳闷,这小子不会是知道她没碎银,故意给她省钱的吧。
“我尝一尝,自己做。”林佐道。
“哟,这位公子您这就是说笑了!”那小贩儿一拍自己插糖葫芦的草垛子,说话底气十足,“咱家这是正宗的冰糖葫芦,秘方做法都是祖传的,这您要是能尝出来,那我可真就服了!”
林佐没理那聒噪的小贩儿,只是看着木怜夕,“要一串儿。”
“哎,行吧,一串儿。”木怜夕懒得和他争,拿出荷包往外拿钱,“正好,这两个铜板儿派上用场了。”
“哎呦,我跟您说,这是您家相公吧?”那卖糖葫芦的小贩神秘兮兮地凑上来说道。
“啊?”木怜夕眉毛一挑。
“这您都看不出来,变着法儿地给您省钱呢!”
“啊。”木怜夕应了一声,变着法儿地给她省钱,就林佐啊,你还真是想多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呢,您接着往下看,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话说这林佐木怜夕两人啊,找了家馆子准备吃点午餐,这木怜夕下午不是还有生意要谈吗?木怜夕这类的性子,天大地大,挣钱最大。
其实在这当中啊也没发生什么值得一述的事儿,要非说有一桩的话,就是两人在才进门儿的时候,木怜夕开道儿,林佐一个大高个子跟后头,嘴里还啃着一串糖葫芦,啧,您自动脑补下那形象。别说您啦,就是当时的目击者——那店门口的小二哥也是吃了一惊,以一副要笑不敢笑,只能默默抽嘴角的鬼畜表情将他迎了进去,偏偏呢咱们的林大美男又是个我行我素的,从小被训练得心理素质超级强大,这一路上这么多的人围观,人家愣是没鸟哪个,一路啃着糖葫芦就跟着木怜夕进了雅间。
到进门儿了,木怜夕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怎么这路上无论是吃饭的还是打杂的,只要他俩一进来就全都瞪着他俩看啊,木怜夕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就普普通通一身衣服,没有什么值得大家围观的啊。
如果不在她,那就在…
木怜夕心里咯噔一响,急忙将头转了过去看向林佐,林佐这厮此时正把嘴边最后一粒糖渣舔进嘴里,串糖葫芦的竹签子还在手里拿着,她一回头,两人的视线正好碰了个正着,林佐略显惊异地一挑眉,把手中的竹签子往前亮了亮,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你要吃?没了。”
吃你妹啊,吃!
啊啊啊啊!神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木怜夕心里简直是在咆哮了,您不是杀手吗,那请您随时随地都维护一下您杀手的高冷形象好吗?
您不为你自己想,您总得为自己的那些杀手同行想想吧,你让大家以后怎样看待杀手这个职业,当别人提起杀手的时候就满脸迷之微笑地说:“哦,杀手嘛,我知道的啊,就是一个大高个子,看起来傻啦吧唧,啃着糖葫芦满街转的那种人嘛!”
幸好,幸好,幸好别人不认识我,否则…丢死人了啦!
不过林佐可不知道木怜夕这么复杂地心理活动,他见木怜夕没回话,便伸出手在木怜夕脸前摆了摆。
“哦。”木怜夕迅速回神,内心在咆哮,面上还是平静道:“怎么样,吃出人家是怎么做的了吗?”
林佐舔了舔嘴唇,似是回味了回味味道,“还没。”他实话实说。
木林夕:“……”
“人家这都是有秘方的,你能吃出来人家就不用做生意了。”木怜夕叹了口气。
“嗯。”林佐应了一声,许是觉得无聊,两根手指将那竹签子掰断了。
木怜夕眉毛一挑,身子循着本能往后一跳,大眼睛一张将他瞪住了,“干嘛,挑衅啊?”
“啊?”林佐一愣,旋即明白了她什么意思,拇指局促地在指节上摩了摩,将手中的竹签放到了桌子上,“没。”
木怜夕又叹了声,她突然明白林佐什么意思了,他是在害怕。
呃…当然这么说也不全对,他只是习惯性的没安全感。
冰糖葫芦的味道他喜欢,但他不会做,如此便是受制于人。
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人是可以让他依赖的,他习惯于自己做好一切。
同自己一样。
好想,接近接近他,因为他们是同类。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木怜夕往桌上的竹签上看了一眼。
“还行。”林佐没什么表情。
“这个月末,你的例银就发下来了。”木怜夕抿了抿嘴唇,思考自己这话该怎么说,顿了顿又道,“每月都有的。”
“嗯。”林佐随口应了声,也不知听没听懂她的意思。
木怜夕抬头看着他墨黑色的眸子,也不知是为什么,就无端地想笑。
她果然这么做了。
林佐看着她带笑的眼睛没应声,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了。
两人吃罢午饭,木怜夕便前往胭脂巷里的一个酒楼,她与高员外就约在这里。
这处酒楼名唤春满楼,是不是觉得很像某种职业场所,其实你猜对了啦,这里呢,明着是一个酒楼,但说白了就是个高档点儿的妓院。与真正的妓院不同的是,妓院只在晚上开张做生意,而这春满楼呢,则是个白天晚上都能做生意的地方,白天呢,主营饭菜酒食,姑娘呢是道点心;晚上呢,主营温香软玉,酒菜呢是个陪衬。
春满楼比别的青楼妓院高明的地方就是,合理规划利用了资源,完美地实现了一鱼两吃,一人两用,用一份儿地盘儿,挣双份儿的钱。
木怜夕到的时候高员外还没到,木怜夕与林佐在雅间里等着,小二看了一眼木怜夕,小心翼翼地问林佐要不要个姑娘伺候着,林佐还未回什么,只见木怜夕柳眉一立怒道:“这位小哥说的什么话?”
“啊啊啊,这位夫人,我说您两位吃好喝好啊!”那小哥一看木怜夕这正室范儿,立马吓得跑了出去,木怜夕坐在椅子上笑得不成样子。
林佐没什么表情,百般聊赖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看了看桌面上的点心就拿起一块来吃。
“你倒不怕被下毒。”木怜夕笑他。
“没事。一般的毒药奈何不了我。”林佐语气淡淡的。
这本是句超级威武的话,但林佐这一边往嘴里吃点心一边说的话,只会把人往歪道上引,就好像这是个金牌吃货,为了吃,不惜竭尽全力炼出了一副百毒不侵的本事似的。
木怜夕看着他笑。
雕花的木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体型偏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第一眼想必是看到了吃得正欢的林佐,脚步往后一退,下意识地就抬头看房间上的牌匾。
“高叔叔。”木怜夕急忙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同时对林佐使了个眼色。
林佐会意,吞下口里的点心,手背在嘴上一抹,面无表情一副清冷范儿地站在了木怜夕身后。
“夕儿?”那人一惊。
“夕儿给高叔叔请安,高叔叔万福金安。”木怜夕行了一蹲礼。
林佐站她身后冷冷看着,也跟着她的动作冲来人抱了抱拳。其实他挺想给木怜夕来个倒计时的,3、2、1,好的,木怜夕剧场装逼开始。
“哎哟,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高员外急忙两步跑过来扶起她,“你哪还能给我行礼啊,听说现在你爹都不管生意了,都是你在料理,我这侄女有本事啊。”说着趁机在木怜夕手上摸了两把,“有段日子没见,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高叔叔谬赞了。”木怜夕不着痕迹地抽回手,面上笑容完美无缺,“夕儿再怎么样也得尊您一声高叔叔不是?”
“哎,好,好,好啊!”那人乐得合不拢嘴,又拉过木怜夕的手拍了拍。
“那咱就进入正题谈生意吧,高叔叔日理万机的,这么忙,夕儿也不好耽误您的时间。”木怜夕又将手抽回来。
“啊,不急不急,那个不急啊。”高员外见她态度冷淡也没说什么,依旧乐呵呵地盯着她瞅,“咱们叔侄俩也有段日子没见了,咱先叙叙旧啊。”
“嗯,行,夕儿听高叔叔的。”木怜夕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引他入座,自己坐到了对面的位子上。林佐收了抱拳礼,面无表情地站到了木怜夕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