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盯着林佐冷冷笑笑,一手里还握着钢刀,两手一抱,抱于胸前嘴角一挑道:“兄弟混哪条道上的?”
“普通人家。”林佐也看着他笑笑。
那人手里的钢刀紧了紧,“这女人和你什么关系?”
“妹子。”林佐面色平静地回道。
“不是实话,兄弟。”瘦高个儿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冲着他摇了摇,“实话。”
“才认的,干妹子。”林佐的脸色没什么波澜。
“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可打不过我。”那男人见他不松口也并没有勉强,反而是双手环胸冲着他一脸自信地笑,“不如你来我这儿。”他顿了顿,嘻笑着用手指摸着下巴冲木怜夕的方向一指,“带着你家妹子。”
木怜夕眉头一皱,她下意识地看着林佐,林佐的脸色很平静她看不出什么。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陷入这种境地,自己的生杀大权竟然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被动地交给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这次命听风阁调查当年的事儿本身就是个错误;自己一时冲动竟然仅带李吾就敢不远千里赶去见当年的那个柳府家丁更是个错误;现在以及刚才还在幻想着这个世界本就美好,一切都是自己有被害妄想症想得太多,以后要洗心革面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就更是个天大的错误。
这个世界本就是冰冷而残酷的,温柔以待?
呵呵,滚犊子吧,只有强者才有生存的理由,只有强者才有温柔对待世界以及被世界温柔相待的资格。
猫可以不吃老鼠但一定要有抓老鼠的本事;强者可以不欺凌弱小,可以对一切无常善恶都持是非恩怨皆付之一笑的豁达态度,但你得有能将看你不顺眼的仇家斩于马下,以至于让他忌惮着再也不敢让你怀疑你人生信仰的本事。
否则对这个世界玩儿怀柔政策?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当朝皇帝吗?
这个世界多的是法子让你露出那种像吃了只死苍蝇似的想吐不好意思吐想吞死活吞不下去的尴尬表情。比如说想耍个帅却在关键时候夹不起一颗卤蛋;辛辛苦苦在外头干了三年买了辆车开回岛上却惊奇地发现岛上道没车宽;跟做梦似的捡着张彩票发现是昨晚的开奖号码兴势冲冲地跑去兑换却被人家告知这是上一期;路见不平一声吼想玩儿个英雄救美却被脚底的石头绊了个大马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波儿的吃瓜群众你非要表演个百步飞剑,结果鞘飞了剑留下了。
再比如说现在的木怜夕。
这不,这主儿刚才想了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啥都不是事儿的,生死大关就摆眼前了。唉,抬眼望去满脸满身都是迷之尴尬啊,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妈谁也别拦我!
更可悲的是自己刚说了要人家留在自己身边否则就杀人灭口什么的,这才几分钟啊,现在自己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人家手里了,虽然木怜夕知道林佐不可能为了图省事少打场架而背叛她,以至于放弃自己的一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但她还是觉得尴尬。
林佐果然翘着嘴角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藏不住的笑,木怜夕狠狠地瞪回去。
看什么,人家问你呢,能耐你带着我上山啊!
“带她做什么,她娇生惯养的又不会洗衣做饭。”林佐看着那瘦高个儿冷着声音话说得一本正经,脸上连丝笑模样儿都没有。
“这么娇贵的女人上去哪能让她做饭啊,放心吧,绝对亏待不了她。”对方冲他促狭一笑,露了个“你懂的”的高深表情,“这么说你就是答应了不是?”
林佐假装没看见他那表情,仿若思考闭上嘴不再言语。
李吾在一旁看得着急,扭过头来低声冲林佐道,“不是,我说林兄弟你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莫非你还真想把小姐…”
林佐没回话,场上一片变幻莫测的寂静。
“操!我叫你他娘的跑!”一个男人爆的粗口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尖叫从不远处传来,“嗤”地一声划破了场上诡异的气氛,只见土匪之一狠狠一脚将莲儿踹到地上,也不扶,扯着脖颈子直接就拎了起来,吓得莲儿抱着头尖叫连连。
那人不管不顾,扯着莲儿的衣裳就把她往前拖,大着嗓门冲这儿的瘦高个儿吆喝:“老大,这小婊子抓回来了,你看怎么着吧!”
说着将莲儿狠狠往地上一摔,莲儿被他摔得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她伏在地上哆嗦了半晌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那人上去就是一脚,“妈的,还想跑!”莲儿被他踹的一声尖叫,但那尖叫有一半噎在了喉咙里,她身体在地上一滚儿,正好滚到老头儿身前,“爹!爹!”她跟找着什么救星似的连滚带爬地冲老头爬过去,一边爬一边撕心裂肺地尖叫,好不容易爬到老头儿跟前,她一把将老头儿抱在怀里,“爹啊爹啊”地喊着,一张沾着泥污的蜡黄小脸儿哭得通红,泪珠子一串儿一串儿地往下掉。
“行了!”瘦高个儿皱皱眉头,“好歹是个女人,你抓着了就你的了。”
“哎,得嘞!”那人高兴地一吹口哨。
李吾气得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木怜夕眉头微皱,林佐冷冷一笑。
“兄弟,说个话儿吧,也别耽搁咱两边儿的时间,这天儿就快亮了。”瘦高个儿环了胸瞪着他,眉目间渐露不耐之色。
“银子给你留下,人让我们走。”木怜夕稍拨开李吾走上前来,口气间已稍有怒意,虽说他们不是故意见死不救,可此时此景再毫无作为地留在现场也未免太令人发指。
“哟,美人儿开口了。”对方戏谑一笑,冲木怜夕一摇食指,“美人儿,这价钱对我可不合算。”
“外加你们的命。”林佐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已经很公道了。”
“哟,这话你如果没伤我信,现在?哼!”那人脸上得意的神采还未下去,只见眼前黑影一闪,林佐的右手已卡在他的喉间,膝盖一挺,瘦高个儿手中的弯刀就被撞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摔到地上。
林佐冰冷的气息就在他的耳后,那人身子一个哆嗦眼里一慌,嘴里变了调儿的声音连爬带滚地溜了出来,“你…你干嘛?我们可有十几个人呢,就…就算你制住我,我这么多兄弟呢,你们也跑不出去!”
“没事。”林佐的右手下了些力气,那人挣扎着眼珠凸了出来,“我能杀了你就行了。”林佐的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木怜夕听得一愣,仿佛他初来她身边时,他就是这种声音。
“大哥!”四周的土匪一见自己的老大处于不利境地立马就想围上去救援,“别动。”林佐皱了眉头,掐着那人的脖子将那人挡在了自己身前。
他的确是打不过这些人,连现在制住对方的头目都是在挑战自己的生理极限,以前在林家堡他们受过这样的训练,意外总是随时降临的,它们才不管你此时是何种身体状况,只有有能力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他很早就学会将身体与意志分开,不管身体什么样子,只要意志想做到,他就必须能做到。
木怜夕微挑起嘴角,脸上是她惯有的冷静,“李吾我们走,备车。林佐你跟上。”
“是。”李吾应了一声,林佐冲她一点头。
“你们…”那瘦高个儿还想挣扎,林佐手下又加了些力气,“想死?”他的声音清冷似寒泉。
“你…怎么可能?”瘦高个儿一脸的不可置信,林佐没说话,直接押着瘦高个儿跟着木怜夕往外走。
瘦高个儿的土匪啦啦队们一呼噜帮地冲他们聚过来,“让他们别跟着。”林佐的手下又加了些力气,“哎哎,你们别跟着。”那人苦着脸鬼哭狼嚎。
“大哥!”土匪啦啦队们又急又怕,围在四周不肯让开。
“哎,没事没事,别跟着。”瘦高个儿又嚎了两声,土匪们才勉强让出一条四人能过去的小道儿。
在地上坐着抱着老头儿一直抽泣的莲儿却在这时猛地抬起头来,“救我!救我!好姐姐你救救我!”莲儿站起来不顾一切地踉跄着向木怜夕跑过来。
木怜夕吃了一吓,李吾急忙将木怜夕护在了身后,不过李吾这算是多此一举,莲儿未跑出两步就被土匪之一抓住,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地上,“臭婊子!”那人骂道。
“走。”林佐眼里一寒,沉声命令道。
木怜夕站在原地没动,拳头紧捏着。
不过莲儿这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两下就被打得动弹不得,相反的她扯着嗓子狠命挣扎,土匪之一都险些拽不住她,“姐姐,好姐姐!你是个好人,求你救救我!”莲儿凄厉的哭声在暗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土匪之一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在她的脸上,“嚎!嚎!嚎!我他娘让你嚎!”莲儿的脸上很快青肿一片,嘴角和鼻孔都流出了鲜血。
莲儿的身上本就单薄,不过几件不经事儿的粗麻衣裳,又因为她的挣扎,此刻都被扯得破的破裂的裂,露出里面的红色小衣。那男人的眼光立马就不一样了,粗糙的手掌频频在莲儿裸露的肌肤上流连。
瘦高个儿看着眼前场景冷冷笑笑,对林佐道:“我说兄弟,要走就快走,留这儿看春宫戏吗?”
林佐没什么表情,木怜夕留在原地不肯动。
“美人儿,她啊我已经赏了我这兄弟了,你就别想了,否则咱们两边都难看。”瘦高个儿冲木怜夕道。
“走。”林佐皱了眉头,他的右手已经不可控制地开始发抖。
木怜夕狠狠捏了捏拳,转身快步离开。
莲儿还在挣扎叫嚷,木怜夕急走几步向前院赶去,李吾紧跟着她。房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几件衣裳和一点儿银子,马车在前院,木怜夕为了保险起见每次出门都会把马车车座下的暗格里放一件衣物和几两银子,现在她来不及回房间收拾包袱,马车里的那些东西正好派上了用场。
几人步履匆匆,从前院到后院要经过那间吃饭的房间,李吾为木怜夕挑开门帘儿的时候几人听到了明显的衣物被撕扯坏的声音,以及男人促狭的调笑声伴着莲儿绝望的尖叫声。
木怜夕身形一顿,拳头紧了紧,又不着痕迹地迈进去了。
偏偏那瘦高个还尖着嗓子调笑,“哟,好戏这就开演了?这帮孙子可够急的啊,哎,你们要走就赶快走,肉我是吃不上了我赶着回去喝口汤!”
木怜夕一行人虽咬牙切齿但皆未回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