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怜夕觉得这世界其实挺美好,你看,多大点事儿不是。看开了不去在意就好了。你说你难受得死去活来的,外头花照开草照绿灯照亮鸟照叫的多没面子多煞风景不是,何必呢?
怎么动不动就往那些黑暗的角落里钻呢,什么堕落不堕落的,世界虐我千百遍,我待世界如初恋。善良而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的人总会被世界温柔以待的,多大点事儿啊是不是。
决定了,不管你怎么对我,他妈老子对这个世界始终赤子之心如一。以为这就把我逼急了?以为老子要寻个死觅个活还是从此陷入悲伤黑暗的的境地不能自拔啊,美得你!老子要做个温柔的人,善意地对待这个世界。
木怜夕这还没感叹完呢就听到外头忽然一阵喧闹,夹杂着木门被“哐”一声踹在地上的声音,以及一个女人绝望的尖叫声。
莲儿?!木怜夕眼里一惊,再看林佐他正立在窗前眉头轻皱着,看表情应该是也听到了响声,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门外传来一人急匆匆地脚步声,林佐左手按在了剑柄上,木怜夕听着那人脚步声临近,林佐却突然将手从剑柄上取了下来,“李吾。”他回头对木怜夕说。
客房门几乎在林佐说话的同时被撞开,门后是李吾那张明显带着慌张的脸,“小姐,恕属下冒犯了。”李吾进来一抱拳,“遇上山贼打劫了,收拾东西咱们得赶紧走。”
木怜夕眉头一皱,“现在?”
李吾还未回话,“来不及了。”林佐突然说。
“什么?”李吾一抬头果见外头一片灯火闪闪,数十个汉子已将他们的这间客房团团围住,吹口哨的大声嚷嚷的,四周一片人声嘈杂。
不过这里的土匪和翠竹峰上的可没法比,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带着很明显的当地特色。
唉,生在这地方打个劫也不容易啊。木怜夕由衷地叹了声。
李吾往前一站,将木怜夕挡了个结实。
“听说你们是皇城里的远客?有钱人啊,在这破地方儿我们兄弟几个能遇到你们可真不容易,怎么着,我们哥儿几个整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你们这些有钱人资助资助吧。”一个扛了把斧子的瘦高个儿看起来像是几个人的头儿,看着他们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木怜夕一行人都未回话。
那店里的老头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那瘦高个儿与这老头儿一比立马显得威武雄壮起来,那老头凑到瘦高个儿面前又是俯首又是作揖的,“大爷,我老头儿做的是小本儿生意,这一个月了才来了这么一波客人,收的房银不都给你了吗,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难为这几位远客了。”
“滚你妈的,他妈老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个糟老头子管!”瘦高个儿狠狠一脚踹在老头儿的胸膛上,他可算是找着个老弱病残,立马耀武扬威以给手下们立威,“出头是吧出头是吧,叫你他妈出头!”
李吾一见这阵势,拳头一捏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林佐一把抓住,李吾回头一看只见林佐冲他使了个眼色,他回头看木怜夕,只见木怜夕虽眉头轻皱着,却没有任何插手想管的意思。
那老头儿“咔”地一声猛咳,枯干的身体被高个儿一脚踹出去老远,像个装满了黄沙的破麻袋一样嘣地一声砸在地上。那老头儿缓了半天也没缓过来,就那样倒在地上哆嗦着一个劲儿地倒吸气儿。
“小姐!”李吾气得脸色通红,一双铁拳都禁不住地发抖。
“爹!”一直躲在暗处的莲儿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和着哭腔凄厉地一声尖叫,急忙冲出来将自己老爹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摔在老头儿脸上。
“打得过吗?”木怜夕叹了口气,侧过脸来问林佐,她记得上次在翠竹峰林佐一人就杀了近二十人匪徒。
林佐皱眉,“打不过,没带药。”
也是,这一身的伤呢,别说打架就他从地上坐下再站起来都费劲,更何况还没带可以分分钟让人死于无形的的药粉。
“哟,这不是莲儿吗,几日不见长得倒是越发水灵了,你爹有你这个闺女好福气啊!”那瘦高个儿嘿嘿笑着就去摸莲儿的下巴,“我说刚才进门听个女人叫了一声,却没见着人,竟把莲儿给忘了,罪过罪过啊!”
“你想干什么?”那老头儿兀地清醒过来,眼珠子瞪得溜圆,他坐起身一把将莲儿拽到身后去,尖厉着嗓子又问了一声,“你想干什么?”他几乎用吼的,尾音都带着颤。
“哟,你这老头儿火气还挺大啊,我想干什么?哈哈这还用问吗!”瘦高个儿活动着双手将指节按得啪啪响,慢慢向老头儿走过去,快走到老头跟前儿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冲李吾一斜眼,“先等我了完这趟子帐,过会儿再收拾你们。”李吾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却无奈于木怜夕不下命令不得往前一步,那贼人将他的服从误当成了怯懦,面上更是得意之色,“我不过是看莲儿妹妹孤苦无依,想接她去我那儿过几天好日子吗,大姑娘了,总不能一天到晚地守着你这个糟老头是不是?”那人一副我是为你们着想的做派语气,“咱好说好商量我还能叫你一声岳丈大人,你在这么不识抬举咱两边儿都难看不是?”瘦高个儿不屑地哼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又道:“再说了,我就是这么将你闺女抢了去,你又能怎样?”
“你…你…”那老头儿拿手指着他气得身子直哆嗦,“畜生…畜生…早晚要遭报应的啊!”
“我操,我叫你咒老子!”那瘦高个儿一脚踢了下来,老头儿被踢得一声咳嗽,血沫子登时就从嘴里喷了出来,可他一把抱住瘦高个儿的腿就是不松手,眼睛大睁着,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嗓门儿格外亮,“莲儿,跑…快跑!”
“爹!”莲儿的双手捂住嘴,尖锐又绝望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我操你娘的!放开!”瘦高个儿明显是被吓得一跳,又惊又怒,顺便还在一帮兄弟面前如此失态以至于恼羞冲怒,一脚又一脚地踢在老头儿身上,嘴里骂得唾沫横飞,“放开!他妈放开!你个老不死的老东西!”
“走!走!”老头像是用了毕生力气,死死扯住瘦高个儿的腿,下巴上都是鲜血,与此同时血还在随着他的说话而往外喷涌着,他的嘴唇在打着哆嗦,声音却格外地尖锐,让人听了心都忍不住地颤抖。
“啊!”莲儿大声尖叫着,双手都捏成了拳,她站起来,眼睛惊恐地大睁着,踉踉跄跄地就往外跑。
“操!”那瘦高个儿一见到嘴的鸭子飞了,立马咒骂一声,卯足了力气狠狠一脚将老头儿踹到一边儿,“小贱蹄子你他妈敢跑!给老子站住!”瘦高个儿吼着就去撵人,话未说完却后腿一勾险些跌在地上,老头儿爬过来一把拽住瘦高个儿的腿,“跑——跑——”那老头儿尖着嗓子一声又一声地大喊。
“我操!我叫你拽叫你拽!”瘦高个儿狠狠踢了老头儿两脚,那老头滚到一边不喊了,身体蜷着止不住地抽搐,瘦高个儿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冲他的手下恶着嗓子一声吆喝,“看!看什么看!都在这杵着当死人吗,追啊!”
一行人本都在愣愣地看着木怜夕的方向,听到自家老大这么一招呼纷纷回过头来七嘴八舌地回应道,“啊,啊,这就去!”
那瘦高个儿心下里本是一肚子的火气,皱着眉头顺着一行人的目光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顿住了——我操啊,漂亮!
只见月光下的木怜夕着了一声素色纱裙,长发乌黑直垂腰际,吹弹可破的雪色肌肤,巴掌大的小脸儿上两颗黑葡萄粒儿似的大眼睛,两道柳叶眉,小巧的鼻子一张绯红嘴儿,夜风将她的一头秀发贴着脸颊吹起又落下,尤其是右脸颊上的那一道红色的巴掌印儿,清晰地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有一种妖冶的凌虐之美,让她整个人在夜色里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那瘦高个儿狠狠一吸气,鼻血险些就地流个十万八千尺,我操,原来极品在这呢。
“去!去俩人撵那婊子!谁撵着了算谁的。老子我要…嘿嘿!”瘦高个儿猥琐地笑着搓搓手掌,就要走上前来,李吾拦在了他前头,“滚!”李吾拔出剑来低声怒吼。
“操!怎着,就他妈就你一个会动的还单打独斗是不是!”那男人相当嚣张,冲身后一伸手身后立马有一小弟恭恭敬敬递上一把九环弯刀。
呵,排场倒还真不小。林佐在心里冷笑,他手指一动,一颗小石子从袖中滑落到手心里又被他夹到指尖。
这是他的习惯,袖中总带着石头银针等暗器,以备万一。对一个杀手来说,生命不过手指尖打个转儿的事,今日杀别人,明日也许就会成为别人的猎物,这些小东西,关键的时候能救命。
瘦高个儿一刀冲着李吾竖劈下来,他身后的强盗啦啦队除了去了两个去追莲儿外其余都在帮他助威,李吾侧身一闪,那瘦高个儿的速度极快,一记横刀又打了过来,林佐手中一动,只听啪地一声轻响,那瘦高个儿的钢刀活活被打歪了半寸,那人后退三步,停了动作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林佐。
李吾见他停了动作并未上前追赶,只是剑在胸前一拦作防御状,继续护在木怜夕身前。
那人看出来了,这一行人不简单;林佐也看出来了,这人不简单,虽出手都是些野路子一看就是没受过正规训练的,可是速度极快身形灵活,一举一动间透着些快准狠的劲儿。
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
这是两人四目相望后得到的唯一统一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