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晏阳,当今皇上爱民如子,恩威并施,而且他还是一名慈父,你为何如此狠心?!”
“哼,爱民如子,慈父?左丞相是在说谁呢,晏阳怎会陌生?”
皇甫晏阳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他母后死在他怀里的那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那个背弃母后、背弃自己的父皇!
“你……你可知道皇上为你做了多少事?”
南宫曜心里一紧,虽然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可他还是想尽力挽救这一切,他实在不忍皇上与太子反目成仇。
“例如保住了我太子之位,没有被皇甫晏月夺去?”
皇甫晏阳知道李娉婷毒死自己母后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为了自己能登上后位,而第二个目的自然是让她孩子——皇甫晏月夺走自己太子之位。
当年,他正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才狠下心装疯卖傻,但求先自保再静待时机为母报仇。
而且他知道皇甫彻是一个心软的人,他看见自己变作痴儿,心中定会不忍,定会愧疚,所以他也会暂且替自己保全太子之位。
这一切皇甫晏阳都知道,但在皇甫晏阳眼里,皇甫彻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宠溺不过是为了让他心中好受一些,他只是想赎罪,想减轻内心愧疚之感,因为他也是害死母后的元凶之一!
“太子明白就好。当年微臣亲眼看着贤淑皇后已自己性命相威胁,逼迫皇上改立太子,但最终皇上还是以七皇子尚小为理推却。微臣以为在这些年间,贤淑皇后时常向皇上提及改立太子之事,应该也向皇上软硬兼施,太子之位能保全至今,实属不易啊。”
萧向天之所以能如此权倾朝野,原因并不仅是因为李娉婷。相反,李娉婷之所以能登上后位,可以说全赖萧向天以及她娘家。
“我知道,那又如何?南宫曜,不用再多费唇舌,我只问你一句,你帮还是不帮?”皇甫晏阳大掌一挥,震裂了身后的四方桌,而地下也随之出现丝丝裂痕。
“我南宫家历代进朝为国尽忠,代代皆是忠良。今日我南宫曜若答应了太子,则是毁了南宫家的清誉,我死后有何无面目面对列祖列宗?!”南宫曜在取出腰间的软剑,剑指皇甫晏阳,“还请太子见谅。”
“哈哈——我当然知道左丞相不惧生死,可不知左丞相是否舍得你的妻儿也陪着你一起死?”皇甫晏阳大掌一挥,掌气打在南宫若翎的肩上,只见南宫若翎受了掌气后随即跪地吐血,虚弱无比。
“皇甫晏阳,你休得以我妻儿性命相胁!”南宫曜蹲下心疼地看着南宫若翎,缓缓地扶起她,“若翎别怕,爹不会让你有事的。”
“爹……若翎……若翎不怕死……爹千万不要答应……不要答应……”南宫若翎虚弱地看着皇甫晏阳,“你说过……只要我做你棋子……你就不会伤害我爹娘……”
“呵呵,晏阳有说过此话?我已不记得了。而且……”皇甫晏阳又是一掌把房门震开,“既然夫人来了,何不进来一聚?”
“柳儿!你怎么会在这!”南宫曜惊讶地看着柳氏,“你快带着若翎离开!”
“我本想奉茶,没想到……”柳氏看见南宫若翎口吐鲜血,急忙蹲下,心疼地看着南宫若翎,“若翎,适才你让为娘做玉莲糕,是不是故意为之?”柳氏低着头,心里的惊恐还未散尽。
“娘……对不起,我不想的……”
“你们别再说了,柳儿,快与若翎离开!”
“不……不用带我走,娘……娘你快离开,快离开……”
南宫若翎不想成为柳氏的包袱,她本不惧生死,若不是皇甫晏阳以爹娘性命相胁,她早就撒手人寰。她知道南宫曜是走不了也不会走,她现在只想保全柳氏。
“若翎、相公,你们还不清楚我的性子么?”柳氏含泪看着南宫若翎,话里没了素日的温柔,“太子殿下,民妇绝不会成为太子殿下威胁相公的筹码!”
“岳母大人想自寻短见么?那也得考虑考虑你的相公女儿,也得考虑考虑你娘家的人。”皇甫晏阳嘴角微扬,双眸未收,“好似岳母还有一个六十高寿的娘亲?”
“皇甫晏阳……你、你不要重施故技!”
南宫若翎狠狠地看着皇甫晏阳,她恨透了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冷血无情,为什么他可以为求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包括拭亲也在所不惜?!
“哼,娘子如此重情义,我想岳母大人一定也很重视。”皇甫晏阳双眸里没了气息,只如夜一般黑暗沉寂,那是一双,任谁看了都会恐惧的眼睛。
“民妇的亲人虽出身寒微,但都懂得忠义二字。他们……他们不会怪我的。”柳氏把髻上的发簪取下,凛然说道:“相公、柳儿先走一步!”
“不!柳儿,我怎会忍心让你为我牺牲性命!”南宫曜打走柳氏手中的发簪,一脸抑郁,“我已经亏欠你们母女两人太多,此刻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们为我而死!”
皇甫晏阳嘴角微扬,静待南宫曜所做的决定。
南宫曜侧头看向皇甫晏阳,正色说道:“微臣愿帮助太子登上帝位,但太子不许再伤害她们两人分毫,更不得利用若翎!”
“爹——!不行……不要……”南宫若翎无力地扯着南宫曜的衣袂,不停摇头,眼里尽是不愿。
“相公,你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你万万不可如此糊涂啊!”柳氏生厉色看向南宫曜,她知道他的一番心意,可她有怎忍南宫曜为了自己而背上千古骂名!
“娘说得……没错,爹切不可为了……为了我们,如此……如此作为。”
两人泪眼看着南宫曜,纷纷摇头,而南宫曜则不为所动,眼中充满了坚定。
“好情深的画面,晏阳不禁为之动容。”皇甫晏阳顿了顿,敛去了嘴角的笑意,“我可以答应左丞相的全部要求,可晏阳还是要奉劝左丞相一句话,背叛我的人,不会落得好下场。晏阳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望左丞相记住晏阳这句话。”皇甫晏阳冷冷地看着南宫若翎,缓步走向她跟前,“这是金丹,服下可痊愈。”
“呸……我、我南宫……若翎才不会……才不会……咳、咳咳——”南宫若翎口吐鲜血,随之昏阙在地。
“若翎、若翎!你不要吓着娘啊,不要啊——!”柳氏像疯了一般抱起南宫若翎,双眼早哭得红肿。
“让她服下。”皇甫晏阳将地上的金丹递给柳氏,柳氏半信半疑地将金丹送进南宫若翎的嘴里。只见南宫若翎把金丹服下,脸上稍微恢复了一丝生气。
“太子的话微臣谨记于心,还请太子日后善待若翎。若翎生性率直莽撞,倘若有什么得罪了太子殿下,还望太子见谅,手下留情!”
南宫曜恨自己的愚蠢,他早该发现自己的女儿一直隐忍着一切,承担着一切。他早该明白,南宫若翎的笑,并不代表着她的快乐,她的笑,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