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近日的天气有些过分炎热,我索性把凉塌给搬了出来,舒舒服服的在树下乘凉。
我正数着第一百二十一朵落花的时候,小仙侍端了个茶盘走到我身边,态度恭敬问:“钟银仙子,明日就是殿下的生辰,你可有想好送些什么?”
本来一开始我对自己的定义就是个小仙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弄得好像长砚是我养的小子一样。不过,这感觉倒很优越。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我懒懒的说了句。
我一向不知道什么叫做精心打扮,但在我参加长砚的生辰宴席时便明白了。那些仙女们个个丽妆华服,貌美如花,不可方物。
我想了想,在长砚身后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着。
他突地抬头看向我:“阿银,你在做什么?”
“站着啊。”我理所应当的答。
他皱了皱眉,然后看着身旁的位置,生硬坚定道:“你就坐这儿。”
我想了想,懒得纠结,索性应了:“好。”
后来,我看那些个仙子献舞的献舞,奏乐的奏乐,不亦乐乎的。我是个没有欣赏能力的,一会儿便觉得实在是没劲,趁着没人注意就找了个机会溜了,这种场合果然还是不合适我的。
我一下一下踢着路上的石子,想着刚才那些人像看肉一样直勾勾盯着长砚,心里面不是滋味。这感觉就像自己养肥的猪被别人牵回家宰了一样。
“你给本仙看看,现在这样子可有不妥之处?”突的响起女子清冷的询问声。
“仙上这样极好。”另外一个清脆的声音答到。
我循着声望过去,那女子高眉深眸,灵秀独立,一身青蓝长裳极为夺目,她转眸看了我一眼:“你来的正好,你可知道太子长砚现在在哪里布宴?”
“二十一重天。”我张口就答。
“你又是那家的仙侍?”她微抬起眸子问。
“小仙正是太子殿内的。”
“那怎的不好好在宴上服侍着?到处乱跑做什么?”
我垂眸:“小仙身体突然不适。”
“哦?”她突然拉住我的手腕,笑道:“那我便带你去仙医那儿瞅瞅,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仙只是稍稍不适,不必麻烦仙医了。”我急忙抽手退后两步。
“站住!你说你到底是谁?!”她突然喝了一声,猛的拦在我的身前:“倘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我便拉你去见天君!”
“我……”
“阿银!”长砚突的出现在我身边,拉住我的手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我就是觉得闷的慌。”
“既然这事情弄明白清楚了,那本仙就走了。”那女子松了我的手,转身而去。
“阿银,我们回去吧。”他牵了我手,微微一笑。
“回去?你的生辰宴席呢?”我侧目看向他。
“阿银,你陪我过就好。”
我笑吟吟地:“好。”
“对了。”我边走便从脖子上取下个东西,犹豫一二,抬眼看向他道:“长砚,我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这个是我在人间的时候费了老长心思得到的,据说是个宝物。我知道你是太子,送给你的奇珍异宝肯定特别多,你若不喜欢便当做块石头压箱底下就好。”
“阿银,我会好好拿着的。”他莞尔道。
我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你最好说话算话!”
数月后。
耳边响起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阳光透过树叶均匀的洒在我的脸颊上,他就站在我身边,望着闭目的我,细声道:“阿银,我要走了。”
我睁开眼睛,定定望着他,我不知道天君是如何想的,三天两头的让他去厮杀,整日一身伤的回来。我觉得这样子下去,他定然会死掉的。
“长砚,你能与君上说不去吗?”我沉着声音道。
他顿了顿,轻声道:“阿银,将来我是要治理六界的,倘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能行?”
他的话是对的,我无法去反驳。只能轻轻叹了声:“你既如此看重天下也好,但做个仁德的天君会是那般的孤……”
“阿银,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他蓦地打断我的话。
我笑了笑,没有去接口。
我从来不轻许任何承诺,更何况是这种我明明知道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他便那么站着,似乎是在等我的回答,又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我也不理,在榻上翻了个身,闭目小歇。
那时,我正睡的沉,耳边忽的响起那么一个轻轻浅浅的声音:“阿银,这次是堕仙琉季。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你会记得我的吧?”那声音低的宛如蚊音。
因为没有得到回答,他转过身就要走,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尽管这只是一个幻境。
声音那样的冷漠淡薄:“我要看着你好好的回来。倘若你回不来了,我便离开仙界把你当做个路人般忘记。”
片刻后,我蓦地爬了起来,目光落在他给我搭上的玄色披风上。他明明只是个回忆,他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我明明知道这些,那又何必去掺和?这梦一醒,他或许便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可我一闭眼,脑海里便是那个孩子脆生生的唤我,一声一声的,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