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恐惧?我没有。”我喃喃道。
“若是幻境,就算你没有也会给你布了出来。”
“如此吗?”我沉默起来,那我恐惧的又是什么?
我看着长砚直摇头,他是个刻苦异常的孩子,几乎是整日不休不眠的练习着。
我端了杯茶给他,看着他喝完了才问:“你这样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愣了愣,似乎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偏头道:“我也不知,大抵是因为父君说要我成为天界法力最高的。”
“长砚。”我轻轻的说:“你可有看过三重天看过月亮,那是极美的。”
他摇了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长砚,那你这一生是为了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又问道:“倘若什么美好都没遇见过,你要那么强大做什么?”
他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里,我在三重天找到了长砚,他坐在树枝上,月亮仿若伸手可触,我望着他的侧颜,沉默起来。
长砚乌黑的发丝被月亮染白,突的与另一个身影重叠,我颤着音:“长砚,你父君可是仁德显照大帝?”
“你是糊涂了吗?连这个都能忘记。”他诧异的看着我。
我彻底惊住,我遇见的是君上的年少时,寡淡尊贵的君上是眼前这个言语腼腆的长砚?倒也是让人不可置信。
“阿银,你说的没错,三重天的月亮十分的美丽。”他的瞳子染着清晖,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父君从来不会告诉我这些。”他语气平和,却十分的孤寂。
“你总是要为自己着想一些。”我开口道。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他转头望向我。
我想我的任务大抵就是让君上渡过难关,于是我努力的将他往温暖小少年方向感化。
这日,我挽袖撩手将池子里种满了莲花,长砚看着我不解:“你弄这些做什么?”
我赤足踏上岸,弯眼笑:“清风净气,赏心悦目。成熟了还可以煮莲花粥,这不是很好吗?”
他点点头,继续回去练剑。
我收拾好去花园寻他的时候,正巧看见他望着三两成群而过的仙官发呆。
“阿银,你说,倘若我不是太子,他们就不会这般尊敬且远离着我吧?”他突然开口说。
我看着他,浅浅笑着说:“长砚,你不必担心什么,你的骄傲与孤独迟早会随着时间而去的。你会遇见对你极好的人的。”
“阿银,你的意思是,你迟早会走的,对吧?”他目光炯炯的望着我,我只是那么浅浅的笑着。
过了一会儿,他僵着脸同我说:“阿银,我要去人间了。”
“你去做什么?”我给自己幻了杯茶来,轻轻抿了一口。
“父君让我去制服一只树妖。”他静静说着,眸子却沉的极。
他这般年纪?也真的是狠得下心。
“你……”我迟疑了会儿,只轻松道:“不必勉强,你打不过就跑呗。我在这儿等着你,你可别缺胳膊少腿的回来,到时候我都不认得了。”
他默了半天,笑了下:“好。”
我等啊等,等到后来就开始担心起来了,你说他一个千来年修为的孩子,会不会打不过?依着他的性子必定又是要咬牙坚持到底的,万一出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长砚回来的时候,我正拿了本话本看着,他静静的走过来,声音沉着:“阿银,我回来了。”
我丢了话本,抬眸看向他。他静静站在我身前,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望着,肤色稍稍暗了些。我又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会儿,方浅浅笑:“嗯,确然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长砚!”话没落音,就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在我眼前栽倒下去。我急忙伸了手扶住了他,若不是立马调了法力,我险些要与他一起摔倒。
我连忙将他扶到房内床塌上,手掌里的触感湿湿腻腻,我抬手一看,心顿的沉了沉。先用法力抑制住血流,然后忙的翻箱倒柜去找丹药。
我拿了个温毛巾打算给他擦干净背上的血迹,刚扒了上衣,他突的醒了过来,蓦地往里挪了挪,脸色有些诡异的红:“你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擦干净血啊。”我看了眼他,坦荡道:“你一个小孩子,害什么羞!”
“什么小孩子!”他莫名其妙的生了气,我想大概所有男的都不喜欢被叫小,所以干脆闭了嘴。
给他盖上被子,我方忍无可忍的问:“打不过跑便是,怎的弄得一身的伤,险些连骨头被砍断!”
“它被我斩杀了!”他生硬的说。
“你厉害!”我白了他一眼,在我面前又惩什么英雄?
他扯了扯我的手,皱眉:“阿银,你生气了?”
我无所谓的摊手:“我生什么气?反正左右伤的又不是我。”
“它是要砍我的胳膊来着,我想着我答应过你,回来的时候得好好的,便用背挡了挡。”他沉声道。
“你不知道避开吗?”我眉宇微蹙。
他尴尬着偏过头:“一时忘记了。”
“长砚,这可不像你。”我突的说。
他黑着脸,极是不悦:“为何我总是觉得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