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欧阳丹丹仍没动手,虞姬也急了。
“四月,二公主最近都做了些什么?”虞姬问派去监视欧阳丹丹的四月。
“她假装伤还没好,继续留在阳明山庄,不过没见她有什么行动。”四月回禀道。
“看来不给她一点压力,她是乐不思蜀了。”虞姬眉头微微一皱。
只要欧阳丹丹一日还有把柄在她的手里,她便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不然,难道这十几年,她会白白养一个人吗?
……
欧阳丹丹坐在床上,这些天,她的心好乱,想了很多,想到师父,想到自己,也想到了傅家的每个人,是如何关心她的。
无论如何,她不能背叛师父,可无论如何,她也下不了手……
正沉思着,忽然窗口传来响声,接着,眼前人影一闪,已有一个人站于床前。
欧阳丹丹一眼就认出来人,是四月,师父座前的待女,她来干什么?
“四月,你怎么来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欧阳丹丹的慌张尽写在脸上。
“丹丹公主,宫主已经快没耐心了。”只见四月大刺刺地在椅子上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你自己看吧。”
欧阳丹丹接下信,她看完后,面色变了变,她二话没说便将信放在烛火前点燃烧毁。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欧阳丹丹面有愠色。
“公主,你不用管我是怎么来的,先管好宫主要你办的事,不要忘了,你是天水宫的弟子,傅家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你这样慢吞吞不回报消息,宫主很不高兴。”
欧阳丹丹没有看着四月,只是悠悠地道:“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公主!”
“不要说了,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欧阳丹丹眉桃紧蹙。
“好,我走。”四月瞪了欧阳丹丹一眼,冷哼一声道:“别忘了,揭穿我没好处,只让你的身份更容易被怀疑而已,我走了,你自己想清楚。”
说罢她从窗口蹿了出去,独留房中抿唇不语的欧阳丹丹。
她该怎么做?
欧阳丹丹的心中,矛盾难受,偏偏无人可以倾诉,宫主想必快要失去耐心了,她会怎么做……
傅雅轩正在傅定允的房里向他请教兵器的问题,兰兰在屋外站了一阵,直往屋里瞧,半晌才走了进来。
“二少,四小姐……”
见兰兰神情有异,傅雅轩问道:“兰兰,你怎么了?”
“有些话,奴婢不知道当不当说。”兰兰怯怯地抬头望了傅雅轩一眼。
“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吞吞吐吐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傅雅轩豪爽得近乎粗俗。
兰兰咬咬下唇,终于鼓起勇气道:“四小姐,那个欧阳姑娘有问题。”
本来她只想跟二少说的,因为四小姐一定不会相信她的,但四小姐一直不离开,她又怕会耽误事情,只好说了。
“什么问题?”傅雅轩不解地看着她。
“她是奸细!”
“你才是奸细,胡说八道。”
果真如她最初所想,四小姐根本不相信她。
“二少,你要相信我,我看到有一个女子从后面的窗子进了欧阳姑娘的房间,我当时正站在门外,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梦。那欧阳姑娘是虞姬派来刺杀老爷的。”
傅定允脸色开始下沉,兰兰的语气异常凝重,并不像开玩笑,而且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二哥,丹丹跟我们朝夕相处的那么久,她的为人,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她不可能……”
“妹子。”傅定允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可有想过这件事有蹊跷?难道你对欧阳丹丹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二哥,难道你一直都怀疑她吗?”傅雅轩不答反问。
“她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天水宫的人,我们又怎么放松戒备?”
“不可能的!丹丹不是这样的人。”傅雅轩大声回答。
傅定允转过身去,负手于背,室内顿时气氛低沉,两人静默不语。
许久,他缓缓转过头,对她说:“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这事关我们家人的姓命,不能有任何差池。”
“我敢以人格担保,若丹丹有一丝不轨,我以后任凭你差遣。”
“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傅定允负手走了出去。
那一刻,傅雅轩的心已乱了,就像一池被吹皱的春水,再也无法平静。
……
屋里,欧阳丹丹正愁眉不展。
虞姬已经是失去耐性,傅家的人活着多一天,她的恨就多一分,她会用激烈的乎段迫使她发挥利用价值。
欧阳丹丹知道虞姬一定会有动作,可是没有想到却是利用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弟弟,欧阳无双做威胁!
此刻她颤抖地拿着一封密函,里头句句让她心惊,虞姬告诉她,如果接近不了傅怀仁身边,至少要取傅家一个人的项上人头,来换她弟弟的一条命。
信的最后,虞姬的语气一转,改以亲情劝说,只见她写到她救下她和弟弟时,她的父母死得是多么痛苦,又如何的挣扎,最后流血不止回天乏术,最后撒手人寰,这世间只留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
欧阳丹丹不明白,虞姬既要报仇,何不光明正大的跟傅家人打一场,她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又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无双!”
眼泪落在字迹上,欧阳丹丹好生难过,虞姬提到她最不想忆及的事情,无奈她怎么也忘不了。
信的结尾,虞姬动之以情,说把弟弟扣起来也是为她好,只是想知道证实她对天水宫的忠心,不让旁人有闲话可说。
“无双……如果我再不动手,只怕……无双……不保……”欧阳丹丹喃喃说道。
亲情让欧阳无双乱了方寸,她想到爹娘死去时的痛苦,还有……不知道现在弟弟无双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紧紧握住怀中的小刀,想着虞姬的话:接近不了傅怀仁身边,至少要取傅家一个人的项上人头,来换她弟弟的一条命……
“无双、无双……姐姐没用,是姐姐害了你……”
桌上放着一瓶酒,欧阳丹丹先是小口小口喝着,想起了往日种种,不知不觉喝的越来越多,一杯接着一杯,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偏偏此时压在心底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父母死前的挣扎、哀痛的神情,以及弟弟现在堪忧的状况,她感到一阵锥心刺痛……
傅定允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看看欧阳丹丹,其实在他的心底深处,也不愿意相信丹丹是一个奸细。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这个坚强勇敢的女子已经产生了好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能容忍她有一点不是。
他来到欧阳丹丹的房里,只见她趴在桌上,一壶酒已经喝尽。
她为何喝这么多酒?
“丹丹?”他低唤她。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我扶你上床歇息吧。”他心疼地摸摸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扶起她走向床。
伤痛中的欧阳丹丹喝醉了,迷迷蒙蒙中她梦到了爹娘,梦到了弟弟,还有虞姬信中的字字句句,她趴在桌上握着小刀,心里淌着泪。
傅定允双手抱起了她,她迷糊的双眼映入他的身影。
她看着他,一个姓傅的人,想起虞姬信中所说,怀中的手开始颤抖……
迷茫中,她的理智一点一点流失,伤痕却一点一点开始清新,心越来越纠结,除了动手,师父手能原谅她。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傅定允扶着她一步步走向床边,他察觉了她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丹……呃!”
陡然听见傅定允痛楚地喊了一声,双手一松,丹丹跌坐在地上。
鲜血滴落,傅定允的身子软软地跪下,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丹丹,为……什么?”
地上的丹丹被吓醒了酒,也慌了,她沾满鲜血的手,离开了那半截小刀,“当”的一声,跌落地上。
傅定允的胸口在淌血。
“三公子,我……”她惊喊着,全身颤抖。
这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是想这样的。
远处听到痛呼的傅雅轩,连忙奔过来推门进来,竟惊见这一幕。
“二哥!”她大喊一声,冲到傅定允身旁,扶着他大喊:“怎么回事?”
这一喊,几乎把府里的所有人都喊来了,傅定祉面色铁青,马上冲到欧阳丹丹的身前,“将”的一声抽出长刀。
“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之事,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奸细!”
“三弟……”傅定允痛苦地喊着。
“二哥!”傅定祉丢下刀,上前去检查他的伤势。
“来人,拿药来!烧热水!”傅定祉严峻地对傅定允道:“二哥,忍着点,三弟这就帮你把刀拔出来。”
傅定允重重地喘着气,陆娇娇已经拿来创伤药,只见傅定允咬着唇硬是不发出声。
“呃……”一声闷哼,傅定祉已经将留在他体内的刀拔出。
小刀落地,傅定祉瞪眼大怒,喝道:“你竟然恩将仇报,欧阳丹丹,纳命来!”
“咻!”的一声,刀光一闪,那柄锋利已枘在了丹丹的脖子上,而她竟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欧阳丹丹看着傅定允渗着鲜血的胸口,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现在脖子上横着傅定祉的一把长刀,她根本就忘了要闪躲。
傅定允见状,忍着痛楚,勉强喊着声:“三弟,不……要。”
傅雅轩轻轻托住傅定祉的手,从他手里抢过那把刀,说道:“这件事恐怕有些误会,还是等二哥的伤好了,再将她处置吧。”
“四妹,你为什么要拦我?难道要放虎归山吗?”傅定祉怒瞪着傅雅轩。
傅定允抬头看了欧阳丹丹一眼,她满脸都是泪,看起来楚楚可怜,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个人……让我亲自……发落。”他忍痛说出这句话。
沉重的气氛凝在屋内,一伙人在房内僵持好一会都不说话。
伊静心疼地瞧着儿子,又瞧了瞧那呆站着的凶手,急道:“那现在……”
“先把她……锁在别苑,不准她……踏出半步。”傅定允字字说的缓慢断续,明显已要无力。
“今天的事不可能就这样,她可是想要你的命。”傅定祉闷哼一声。
“我看就这样办吧。二哥的办法暂时可行。”傅雅轩也不相信欧阳丹丹是奸舅,她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意外。
傅定祉还想说什么,却被陆娇娇拉住了,她一只手抚住自己的肚子,低声道:“定祉,为了我们的孩子,也不能杀生啊。”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将爱妻搂入怀里。
“丹丹,跟我走吧。”傅雅轩要把欧阳丹丹押往别苑。
欧阳丹丹没有在意自己将被如何处置,自始至终,她的眼眸都哀伤地盯在傅定允身上的伤,泪眼婆娑。
自己终于究是动了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说不出一句话,震惊难过地望着傅定允,傅定允却别过头,忽视了这双眼眸,他气息沉浊,痛心却始终没回头。
被拉着走的欧阳丹丹,依恋地看了傅定允最后一眼,没有挣扎,就此被关进别苑,断绝与外界一切联系。
……
傅定允躺在床上,身上敷着药,深夜迷迷糊糊地睡着。
梦中,他又看到了欧阳丹丹的泪,她一直流泪,流向他。
他一惊,便醒了过来,看到了床边的傅雅轩。
“二哥,你醒了?”傅雅轩开口轻唤他。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心绪仍为刚才的梦境凌乱,眼神迷茫。
“作恶梦了?”傅雅轩大概猜出了个大概。
“也不是。我的伤已经不要紧了,你们别为我担心。”
“你要快点好起来。”
终于可以有一次,他们不再互相调侃对方。
过了半晌,傅雅轩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真想不到丹丹会做出这种事?她会是那种人吗?”
傅定允思忖了半晌,道:“说不定她有苦衷呢。”
“她有什么苦衷?”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会知道。”
傅雅轩望着他,问道:“那你凭什么认定她有苦衷呢?她可是着着实实地让你挨了一红刀子。”
傅定允想了想,道:“看她那悲伤落泪的眼神,那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如果她是个奸细,如果她不是错手杀我的,那么她大可以逃走,以她的武功,要逃走还是没有问题。”
“分析得有理,有当侦探的潜质。”傅雅轩忍不住侃上一句。
傅定允不反驳不出声,在发呆。
傅雅轩歪着脑袋喃喃道:“如果她有苦衷,她会有什么苦衷呢?”
“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你这话倒是点醒了我,你好好歇着,我问她去。”
说完,傅雅轩一溜烟的走了。
她还是那个急性子,傅定允只得苦笑。
……
被关在别馆的欧阳丹丹,终日像失了魂的人儿,茶饭不思,****消瘦。
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走不出矛盾的死胡同,她担心弟弟安危,却又忧心傅定允的伤势,她痛恨虞姬带给她的痛苦,可虞姬偏偏是她的恩师。
傅雅轩进入别苑,看到憔悴的欧阳丹丹,叹了一口气,走进屋里。
欧阳丹丹瞧见她,轻轻地笑了,亏她一直这么信任她,而她却令她失望了。
傅雅轩也微微笑了,拉起她的手道:“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她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没有资格不习惯。
傅雅轩故作没听见她的话,在屋里转了一圈,这里除了简陋一些,一切都还好,二哥能想到这个一个地方安置她,真是别出心裁。
“轩儿,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欧阳丹丹开口道破傅雅轩心中的隐晦。
“我……我是有些事情想知道的。”傅雅轩眨眨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虞姬逼你这样做?”
欧阳丹丹目光投向窗外,脸色变得沉重,在弟弟与良知之间,她还有得选择吗?
傅雅轩走到她身后,轻轻地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你何不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欧阳丹丹轻轻地摇摇头,苦笑道:“你帮不到我的,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你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
欧阳丹丹忽然回过头来,神情黯然地看着傅雅轩,心里觉得好难过。
傅雅轩拉起她冰冷的小手,轻声道:“这些年来,总有些事情你是不愿意再提,或有些人你不想再见。或者你的麻烦,只有你自己能帮到自己。”
“轩儿,我骗了你们。”欧阳丹丹的头垂得很低,她的声音也很低。
傅雅轩一愣,才抬起头来,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
“其实我不是孤儿,我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
“这算什么,有弟弟也不是什么坏事。”傅雅轩轻笑。
“我骗你的还不止这些,其实二公子遇到受伤的我,不是偶然,是必然,这是我特意安排的。”
傅雅轩倒吸一口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丹丹抬起头来,凄然一笑道:“师父要我潜进阳明山庄,然后对傅大侠下手。”
“可是你并不想这么做的,是吗?”
“因为我迟迟不肯下手,师父终于等不及了,她抓了我的弟弟威胁我……”
“卑鄙!”傅雅轩咄了一口。
欧阳丹丹的眼里泛着泪光,悲声道:“也不知道无双现在怎么样了?”
“你别担心,我这就跟二哥说去,让他放了你,我陪你去救你弟弟。”傅雅轩朗声道。
提起傅定允,欧阳丹丹的心痛了一下,问道:“二公子的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你也知道我三哥的医术高明。”傅雅轩付之一笑。
“我见识过了。”
傅雅轩忽然转了一个话题:“你觉得我二哥的人怎么样?”
欧阳丹丹一愣:“什么怎么样?”
“我二哥这么英俊潇洒,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说到哪里去了。”欧阳丹丹脸一红,恨得得找一条地缝钻下去。
“有就不怕认啊,大家都是女的。”
“我跟他……怎么可能?”她连想都没想过。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有这个心。等我们把你的弟弟救出来,你就脱离那个女魔头。”傅雅轩胸有成竹地说。
欧阳丹丹却摇摇头,道:“不行的,天水宫太严密了,一般人不能进去。”
“你小看我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好了,我现在就跟二哥说去,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傅雅轩不容人拒绝地抛下一句话,人已飞奔出门去。
欧阳丹丹的心仍是乱乱的,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傅雅轩的建议,还有……傅定允会谅解她吗……
傅雅轩正在院子里奔走,要去找傅定允,忽然有人喊住了她:“王妃,王妃……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了。”
她停了下来,便看到路秋红飞奔过来。
“什么事等一下再说吧,我现在有急事。”
“不行啊,急事。”路秋红递给傅雅轩一封信,说道:“这是宫中送来的加急密函。”
加急密函?莫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傅雅轩连忙折开密函,展阅,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身子都软了,两眼发直。
路秋红连忙扶住她,焦急地问道:“王妃,出了什么事?”
“大事,天大的事!”傅雅轩虚弱地趴在她的身上喃喃。
“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她一时乱了方寸。
连王妃都不知道怎么办,看来此事非同小可,路秋红扶着她的身体道:“王妃,你要振作一点,要是连你都这样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对啊,我要振作。”傅雅轩离开路秋红,试着自己站稳,又道:“赶快去通知王爷,马上准备起程回京。”
“哦。”路秋红点点头,正要走,但又不放心傅雅轩,回头道:“你行不行?”
“我没事,别把我看得那么脆弱。”傅雅轩向她挥挥手。
待路秋红走后,傅雅轩这才在旁边的花基坐了下来,没察觉自己已是一额的冷汗。
信是刘太师写来的,信中说皇上无缘无故失踪,现在朝廷群龙无首,犹如一盘散沙,此消息已被刘太师封锁,声称皇上有病不能上朝,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若此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