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萌动着,萌动着,那群鲜嫩娇弱的芽儿,再也耐不住漫长的等待,兴冲冲地要破土而出了,新生命对生活的渴望让他们顾不上大地老爷子的警告,决心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闯一闯。
远远的,远远的传来了春雷的轰鸣,大地老爷子说:“你听听,你听听,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像要将大地击穿,风雨会随之而来,还没等你身子骨长硬,他们就会将你摧毁。”“是吗?可我觉得没那么可怕,冬天这么严寒,大地这么坚硬,我们不也活下来了吗?外面的世界虽然有风雨雷电,但也一定比这阴暗封闭的地底下要好得多,我们一定要到外面去看一看。”大地老爷子便不再阻拦,他看到过无数这样的生命,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生命的艰辛,但却无一例外地走着同样的路,好奇和勇气让他们无所畏惧,年轻和冲动让他们停不住脚步,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让他们顾不上听过来人的劝告。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吧,这就是生命的义无反顾,也只有充满好奇与希望、不怕挑战和艰辛的人,才能创造出生命的奇迹,才能创造出一个个全新的世界。大地老爷子笑了,因为它又将看到一个春意盎然的世界,那是一群新生命创造的世界,五彩缤纷、生机勃勃。
青春年少的人们也在萌动着,各种大胆的想法在他们的脑海中规划着、描绘着,什么也挡不住他们的激情,这也就是春的激情,可以创造出一个全新未来的激情。
<夏>
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唱着歌,把夏天叫得越来越火热,汗珠在人们的额头和肩背上打着滚儿,在忙碌的人们的衫衣背心上画上无数感叹号,直到这些感叹号一个挨着一个汇成了一片汗的汪洋,真热啊!这个夏!这片阳光!
只有那一片片飘然展开的七彩裙轻盈摆动时,才让人们意识到夏却又这般的潇洒、美丽。也难怪,夏天仿佛变魔术似的将各种颜色和各种款式的裙子撒向了人间,让五颜六色的裙子与千姿百态的花朵一起争奇斗艳,刹那间让我们有了错觉,是不是天上的仙子们一下子全都来到了人间,在人间婀娜起舞?让我们都来吧,跟仙子一起跳舞,把这个夏天舞动得更加火热吧!
唰啦啦啦!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却玩笑般地落了下来,把这些美丽的仙子吓了一大跳,“花朵”们四处躲藏,叫声笑声响成一片。这个灿烂的夏呀,在人们的汗水和笑声中荡漾开来,向地球的四面八方扩展……
<秋>
秋风秋雨愁煞人,古人所感叹的秋意似乎已远远地离开了我们,现代人的愁往往不再那么深刻那么悠长,一段新愁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通电话、一次网游、一夜狂欢、或者一次朋友聚会就能将那隐约的愁化解于无形,职场的失意或者情场的受挫都不会被引入到秋风秋雨般的愁绪中去。“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这意境没有几人能体会得到了。
我面前展开着一本古诗词精选,而抬头,正是一场隆重的秋雨在漫天飘落,我只感到那雨似乎正是为了强化我对秋的感受才这样淅淅沥沥地落着,又似要把我的灵魂引渡到那秋的意蕴中去了。秋雨也有着一份重量,这重量落在心的某处,更会让人感到隐隐的痛。其实秋不是为了深化“愁”意才来的,秋是深刻的,就像一颗老者的心灵,那里积淀了无尽的智慧、苍桑、精神和情感,恰似一杯香浓的酽茶,只有善于思考、懂得生活的人才能品到个中滋味。
秋雨绵长而又多情,仿佛在细细地诉说思念、诉说生命的另一种意味——清冷、艰难、孤寂、湿润、感悟、成熟。
我是特别喜欢秋的,有时会不自觉地融入到秋中去,恰似回到白发母亲柔软的怀抱中去,感受她的生命脉搏时刻不停地流经岁月的原野,风霜雨雪都曾给她无情的磨砺,荆棘苦难都曾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号,但她慈祥的笑容中仍然饱藏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幸福的记忆。那就是生命,有沧桑,有奋斗,有哭有笑,有得有失,有起有伏,像一副巨型的图画,波澜壮阔,意味深刻。那也是秋的色彩,她和生命的色彩交相辉映,又彼此息息相通。
<冬>
打开记忆之门,关于冬的内容格外的多。小时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小棉袄,总能让我在雪地里玩个痛快而不觉得冷。青年时她给我织的那件棕红色的毛衣,不管是不是纯毛线织的,从套上身的那一刹,它就让我的心里暖得跟烤着火盆一般,大冷的天也不再愿穿其他毛衣或棉衣。儿时的冬天又仿佛并不怎么冷,你看我们正把从河里掰来的冰块咬得嘎嘣响呢;坐着一片木条就在那冰面上久久地滑着溜着不愿回家;伙伴们把冰凿开一个洞,我们就在那洞口跪成一圈等着鱼游出来,期望能捞到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惜我们从未如愿以偿,但那股捕鱼的热情却一直持续了好多年。冬天的雪,那也无疑是我们的好玩伴,有了雪就会有雪人、有雪山、有雪球、有雪仗,还有雪地里捕捉麻雀的快乐游戏,那是多么有趣呀——筛子被木棍支起了一个缝,木棍上连着雪一样白的长线,线的另一头正牵在我们几个小捣蛋的手里呢,筛下的糜子小麦可都是雪地上难得的美味啊!只要小麻雀们吃得津津有味,那就难逃一劫了,啪嗒,小棍被抽掉,他们就只有在筛下扑腾的本事了。可我们也只是些不成熟的猎手,往往在把麻雀抓出筛子的一刹,没做好防备,让小麻雀又重获新生,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已经是尽兴了,就让小麻雀儿高高飞走吧!
冬,那是多么快乐的冬啊!但成年的我们却难得这么喜欢冬了,因为更多关于冬的快乐已经远离了我们,我们严密地包裹着自己,武装到了全身的每个部位,鼻子不会再被冻得通红失去知觉,手不会再被冻僵,脸蛋不会再被冻成茄子色,冬天的快乐也不再那么透彻那么自然那么亲切,仿佛已随时光流逝而去。只有每次回乡下,老母亲从炉灰中摸出的那几个烫手的土豆,总能又将自己带回到过去的冬季:热气腾腾的土豆,一圈被染黑的嘴唇,一阵纯朴的香气,那便是我记得的最典型的冬的气息。它浓得像多情人迷离的眼神,轻轻地又紧紧地将人裹在了里面,那是冲不破、走不出的一种拥抱,在清晨来临时悄悄地走来,张开了温柔的臂膀,无声息地拢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