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数落,让滕曼本来就不佳的心情,更加糟糕。
“谁恶心?你才恶心呢!你全家都恶心!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别来烦我!”
听她这样大声,电话那头一时间倒也沉默了,两人谁也不说话,徒留彼此的呼吸声通过信号传递。
滕曼越发的不耐烦起来,“没事儿的话我挂了……”
“你最近给粉粉打过电话么?”
正当滕曼想按下挂断键,便听得对方不咸不淡的来了这样一句。
握着电话的手掌蓦然一紧,想到这几****都没有接到那小丫头的电话,她呢,也是忙得没空想到这一茬儿,不由的愧疚上了。
“没,怎么了?你给她打过电话了?”
男人似乎是隐隐的叹了口气,“她,生水痘了,昨晚打电话给我,说是想我们了,要我们过去看她,可她又不敢打电话给你,说是怕你会生气……”
“水痘?怎么会?”滕曼的声音都不自觉的调高了几度,心里慌张成一片,原先放松的姿态也不复见,紧张的从墙壁上一下立直了身子,两只手把住电话,神色皆是一片惊疑。
“真的,还伴随着低烧,家庭医生都住那儿好几天了!”
滕曼细细的听着,完全听不出有什么作假的地方,唐炎的声音听上去也很着急上火。
那这要怎么办?她若是这时候走开,温景之怎么办?可是,粉粉那边她也是不放心呀!心头一急,滕曼便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走廊乱转。
“你呢,你会去吗?”
“我这几天手上事情实在多,抽不出空来……”
许久,滕曼才从挂断的电话中回过神来,举步又去了一趟梁主任的办公室,再三确定提前出院对温景之的影响不大,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可是,这事儿,要怎么跟他说呢?让他出院回家,自己却要走?关键是,她跟他说去哪儿呢?为了什么事儿呢?
一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不是忘了这个,就是打翻了那个。
温景之不解的抬头,凝神思索。
“曼曼,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儿了?”他原本也就那么玩笑的一说,可想,却戳中了她的痛处。
滕曼掩饰性的掠过颊畔的头发,边摇头,边否认,“你说什么呐!我能做什么坏事儿?”
“可是你刚刚掐着我的胳膊,知道掐了多久么?按我的直觉来讲,最起码得有十二分钟,我就纳闷了,你的手指不酸么?还是,我确实已经可恶到让你有掐住不放的地步了?”
说罢,还抬起左臂,撩开衣袖,直接呈上了证据。
滕曼看着那一片淤青,自然是心虚的垂下了头,没晚他都要在这房间里慢悠悠的走上一圈,她不放心放他一个人,便回回都抱着他的胳膊给他一个支撑。她想,最起码,有人陪着,也好让他有个安全感。
可是,今天她却给他胳膊上掐青了一大块,喉咙口就跟哽了块鸡骨头似的,不上不下,难受。
“那你怎么不吭声呢!”
男人苦笑了声,他怎么就没吭声了?都叫了好几遍的,是她一直都没有回应!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眼前的黑暗,让他心头发涩,淡然的来了一句:“下午的时候,唐炎不是打过电话来么?你回了没?”
滕曼倏地抬起脸,望向男人俊逸的侧影,惶惑的大眼中一片被看穿的困窘。她实在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开这个口?
未得到同意,她是万万不能将粉粉曝光出来的,可是,若要她找个借口,她更是不愿,这等同于去欺骗温景之,到时候再惹出点什么麻烦,要怎么去收场?
“我刚刚去了梁主任处……”暂时将话题扯开吧。
男人即刻会意,她在扯开话题,“他是不是说,我可以出院了?”
她不说,他也不会勉强,只是心头冒上来的酸涩小泡泡和疑惑,还是一层层的在叠加。
“嗯,他说,如果你回家心情好一点的话,还是有利于恢复的,他最起码一天会过去看你一趟,这样治疗也不会耽误。”
“所以,你同意了?”
滕曼垂眸,她怎么听,怎么觉着他的话里有话,夹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自嘲。是呀,她同意了,因为她接下来几天会不在他身边,回家,最起码有张妈,还可以让她的母亲过来帮着照看两天。
许是这种想法使然,让她觉着自己的心思不纯,也就跟着心虚起来。
“嗯,那搬回老宅去吧,比较热闹,爸妈也放心一点。”
这样,也好。
一整个晚上,滕曼都在想着要怎么开这个口,理由不知推翻了多少个,就是找不到一个最最合适的。
温景之坐在床头,仔细聆听着女人的一举一动,她踩在地上的步子,极为凌乱,虽然刻意的放轻了,但在静的连跟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病房里,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她什么也不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曼曼,你睡了吗?”
不远处的滕曼几乎被他不高的嗓音给吓了一大跳,疾步来到他的身边,“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
温景之抬头,精确的捉住她的一只胳膊,将她拉近。
滕曼循着亮堂堂的奶白色灯光望向男人的脸,最近一段时间的不见天日,他明显的白了不少,虽然眼睛看不见,可眉宇间的英气和那股桀骜却是焦距所阻挡不了的。
男人将滕曼一再拉近,近到只在咫尺,又使力将她按坐在床沿,两个人的气息在一瞬间靠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