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慕容裳一直隐忍不言自己见过孟淳,就是怕苏芸怀疑到云半城身上,苏芸真是没有想到平素里大大咧咧的慕容裳如今也是心细如发了!
“原来云大哥从未隐瞒姐姐,怪不得姐姐要去澄清云大哥的嫌疑呢!”慕容裳神色愀然说道,毕竟自己想要隐瞒之事苏芸早已知道了!
苏芸点点头说:“正是呢,本来姐姐正难以开口询问云大哥来龙去脉,不过云大哥倒是主动与姐姐说了,起来,如今羌人异动,他日夜在兵部提调军事,连休息都是很少,兵部上下都可为之作证。”
慕容裳茫然笑说:“是了,妹妹倒是没有想到此点,还是姐姐缜密,如此也去了妹妹一块心病了!”
这话苏芸原本也没有向严宓说起过,严宓听了之后心中的石头也是落了地,虽然在众人心中孟淳是死有余辜之人,毕竟事情涉及一条人命,而且是圣上发付到相府中去的,因此不免让人紧张。
三人沉默了一会,慕容裳忽而局促问道:“姐姐,若是此事并不牵涉云大哥,则家兄可是与之有所关联?”
苏芸笑而不语,严宓就笑说:“妹妹当真是有些傻了,事发之时相爷尚且在圣上身边伺候着,又怎么会如此相关呢?”
慕容裳缓缓出了一口气道:“妹妹也是如此想法,只是不知圣上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苏芸看了一眼严宓,严宓也是有些紧张,苏芸却笑了笑说:“圣上也不会无端猜测,诚如你宓儿姐姐所言,案发当时相爷正在圣上身边,圣上又怎会凭空想到相爷呢?”
慕容裳当真是松了口气,而后就缓缓起身道:“既然两位姐姐还要追索案情,妹妹就不搅扰了!”
严宓愣了一下,而后笑问:“这马上就到了午膳的时辰了,妹妹当真要走?”
慕容裳撇了撇嘴说:“小柔姐姐又不在,想必今儿大理寺的膳食也不能尽如人意,妹妹告辞!”
苏芸和严宓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她呢,慕容裳早已快步出了正厅一蹦一跳地去了!
严宓回看苏芸问道:“姐姐为何要将这其中内情都说与裳儿知道了呢?难道姐姐就不怕她疑心?”
苏芸笑了笑说:“你当真是没有领会姐姐的苦心呢,姐姐就是要裳儿疑心!”
严宓百思不得其解,苏芸摇头笑说:“若是裳儿起了疑心,说到底又能怀疑到哪里去?”
“姐姐说的分明了,圣上不再疑虑云大哥,余下的自然是丽妃与九皇子,再者就是白慕容了!”严宓接口回应道。
苏芸点头说:“不错,按照常理自然就是如此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如今的裳儿也是在朝中历练过的,她自然会权衡丽妃与白慕容之间谁在圣上心中疑虑更甚,不用姐姐说,你想必也猜得到吧?”
严宓赶紧点头,而后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是的,绝然不错了,便是咱们百般解释,只怕裳儿都不会释然自己心中疑虑。”
“所以呢?”苏芸看着严宓笑问。
严宓想了想之后犹疑说道:“难不成裳儿是去相府追问白慕容了?”
苏芸笑着拍了拍手说:“宓儿的分析当真精彩呢!”
“姐姐及不要取笑妹妹了,这一步步还不都是在姐姐引导之下宓儿才领悟出来的,其实妹妹早就该想到的,姐姐方才刻意说出了那么一番话来,要的就是裳儿去相府追问白慕容呢!”严宓恍然说道。
苏芸点点头,而后沉声道:“不错,姐姐就是这个意思,若是此事与白慕容毫无干系,他自然会恼怒异常,以至于会到大理寺来质问咱们,若是此时与之相关,只怕他定会做出善后之举。”
“善后之举,姐姐难道怀疑他还会有所动作吗?”严宓茫然问道。
苏芸笑说:“方才你也说了,事发当时白慕容尚且在升上身边,则说起来孟淳之死定有援手,姐姐等的就是这个援手之人浮出水面来呢!”
经苏芸这么一说,一切都变得清晰了然起来,严宓点头说:“是了,以绝后患,自然是要料理一下后事的!”
苏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这事情如今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中,姐姐有些饿了,午膳可是备下了?”
严宓点了点头,赶紧朝后厨去了!
且说慕容裳出了大理寺之后,上了官轿交代了一声:“去相府!”轿夫们抬起轿子直奔相府而来。
到了门前,侍卫们见是慕容裳到了,个个低眉顺眼看着她入内去了,只因孟淳的事发之后慕容裳重责了侍卫们三十军棍,这些家伙因而心有余悸呢!
白慕容坐在正厅中烤火,见妹妹进来愕然问道:“你户部之中正当繁忙之时,为何到了为兄府上来了?”
“哥哥还来问妹妹吗,妹妹此来为了什么哥哥心中不明?”慕容裳没有好气说道,而后就在白慕容身边坐下了。
她如今也是册封一品,说起来与白慕容已经官品相同了,白慕容任由其坐下,只是脸上愕然的表情依旧。
“妹妹怎么就不见哥哥有一丝一毫的紧迫之感呢?”慕容裳茫然问道。
白慕容冷笑一声说道:“紧迫之感,为兄为何要有紧迫之感?”
“那孟淳可是死在相府之中的,妹妹见兄长如此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真是替兄长着急呢!”慕容裳气急败坏说道。
白慕容却呵呵一笑说:“这便奇了,说起来此事与为兄毫无干系,若是为兄此时惶惶不可终日,却不知道圣上会怎么想了!”
其实他说的也是有理,只不过慕容裳从苏芸的语气中早已听出,说家兄与此事毫无瓜葛,定然不会如此简单的。
“哥哥,纵然事情当真如哥哥所言,可是孟淳毕竟是圣上交到哥哥手中的疑犯,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圣上总是会怪罪的!”慕容裳无奈说道。
白慕容冷冷一笑说:“这话你说与为兄也是毫无益处,为兄倒是劝你去说与苏芸知道,她掌管大理寺,追索刑狱不正是她大理寺的职责吗?”
慕容裳见哥哥丝毫不为自己的言辞所动,于是也冷下面孔来说道:“哥哥这话说的好听,若是芸姐姐追查之后,此事偏偏牵涉了哥哥,到时候只怕哥哥会悔之晚矣了吧?”
白慕容愕然转身看着慕容裳道:“难道妹妹却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相信为兄吗?”
慕容裳微微一笑,垂首说道:“如此就要看哥哥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了!”
“你今儿想必是有备而来的,也好,你心中有什么疑虑只管说来就是,但凡是为兄说得清的,今儿就一股脑儿给你说明了,也免得你日后再来烦我!”白慕容有些不耐烦说道。
慕容裳听了这话气极反笑,而后看着白慕容一字一顿说道:“那就请哥哥先解释一下信鸽之事!”
白慕容顿时愣住,若有所思地看着慕容裳轻声问道:“你知道了信鸽的是事?”
“这事不仅妹妹知道,如今芸姐姐,宓儿姐姐也早已知道了,便是圣上说来也该知道了,芸姐姐不会就此隐瞒圣上的!”慕容裳沉静说着话,而后一直观察着哥哥的脸色。
其实观察已经是多余的,方才白慕容愕然的表情已经将他完全出卖了,若是他不知道孟淳用信鸽调度西域大军之事,又怎么会表现的如此惊愕呢!
“哥哥果然知道此事,若非当日妹妹将信鸽拦下,如今哥哥的大错已然铸成了!”慕容裳冷哼一声说道。
白慕容有些气急败坏,端起茶盏来,竟然气的手都不听抖动,而后悠悠说:“为兄怎么也不会想到,坏了为兄好事的竟然是妹妹。”
“在妹妹心中,此事倒是妹妹救了哥哥一命呢,杏儿孟淳那蹄子也算是有些良心,居然自己仿冒哥哥笔迹来行事,否则便是妹妹也说不清了,当初妹妹只想撇清哥哥与此事关系,不想,这一切都在哥哥的计划之中。”慕容裳有些痛心疾首,声音也是颤抖不停。
白慕容霍地站起身来在正厅中来回踱步,最后站到妹妹面前,附身下来道:“你可知道,若非你拦下了信鸽,此刻朝堂或许早已易主了?”
慕容裳紧盯着白慕容的眼睛缓缓起身道:“哥哥是否知道西域大军中早已被表兄和云大哥安插了眼线,这信鸽若是当真到了西域大军中,朝廷易主自然是不可能的,结果只能是哥哥人头落地!”
白慕容倒抽了一口冷气,悠悠问道:“你何以得知西域大军中有魏王与云半城的眼线?”
“当日妹妹拦下了相府的信鸽,取下密信之后仍旧放飞了信鸽,而几日之后云大哥就在大理寺中说起了此事,哥哥以为是儿戏吗?”慕容裳冷冷问道。
白慕容顿时变得局促起来,而后轻声问:“此事还有谁知道,你全盘说来为兄听听,不可有丝毫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