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点点头,而后笑对大和尚说:“上僧若是没有什么事本官就告退了!”
老和尚哪里还有什么话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芸去了!
刚出了城门慕容裳早已笑的打跌说道:“真是想不到,原来姐姐对于佛理也是如此精通,竟然将一位高僧说的哑口无言呢!”
“佛法既天理,妹妹可知为何姐姐会在方才占据上风吗?”苏芸转头问严宓和慕容裳,那两人都摇头不语。
苏芸微微一笑说:“佛法还讲求无欲则刚,姐姐心中只有饥民,别无其他,没有欲念自然也就不会受制于人,而那老和尚就不同了,心中执念难破,自然就不是姐姐对手了!”
慕容裳摇头晃脑说道:“姐姐这些大道理妹妹也不懂,不过刚才见了那老和尚欲言又止的样子当真好笑的很呢!”
“好了,此事以后也不必再提了,姐姐认定日后这老和尚也绝不会再想朝廷要求什么封赏了!”苏芸笃定说道。
严宓和慕容裳都郑重点头,而后一起朝营寨方向而去,远远地早已看到轩辕露正领着兵士在雪地之中兀自忙碌着。
轩辕露远远见苏芸过来,赶紧迎过来笑说:“女史大人到了,今儿本王一早就在此监工,也不曾到大理寺议事,大人莫怪!”
“王爷说的哪里话,这事情本是本官交代下来的,王爷尽心竭力,本官要谢王爷还来不及呢,王爷却来告罪?”苏芸笑着摆手说道。
轩辕露在一旁陪笑,苏芸上前查验了扎好的营寨,里面早有流民住了进来,虽则简陋了一些,但是遮风避雨还是足够的,而且中间铺满了干草,倒是并不寒冷。
“王爷大功一件,救生灵于水火此则为官之要,苏芸谢过王爷!”苏芸对着轩辕露施礼说道。
轩辕露赶紧还礼,口中说道:“大人真是折煞小王了,一应举措都是女史大人定下的,本王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两人寒暄了几句,苏芸好似忽而想到了什么,转身轻声问慕容裳:“昨晚你好似对姐姐说起,这西门粥场昨日来的是一僧一尼,方才姐姐见过老和尚了,却为何没有见过那尼姑?”
慕容裳也不知道苏芸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就茫然道:“姐姐说的是呢,妹妹方才也在纳闷,不禁那老尼姑不曾前来,便是慈心庵的众尼姑也不曾前来施粥呢!”
苏芸眼皮一跳,沉吟半响之后笑对轩辕露道:“王爷辛劳,将四门营寨尽早扎起来才是!”
轩辕露答应了,苏芸转身而去,严宓与慕容裳紧紧跟随,苏芸转头对云半城道:“云大哥脚程快些,速到皇宫太和门外守候,妹妹不时就到!”
云半城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苏芸吩咐了,自非寻常,立时躬身道:“遵命!”而后上马疾驰而去。
慕容裳却依旧蒙在鼓里,刚才明明说到的是老尼姑,如今怎么又跳转到皇宫去了,她看着苏芸,苏芸却犹疑问道:“昨日妹妹与那老尼对话之时可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发生吗?”
慕容裳摇头笑说:“怎么会,昨日僧尼都是如今日一般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妹妹也是不懂,却是听出他们求封赏之心,因而揶揄了几句,仅此而已!”
苏芸却是不信,而后上下打量慕容裳,慕容裳被苏芸看的心中发毛,尴尬笑问:“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妹妹与那僧尼时候了一会子话,模样就此改变了?”
“妹妹赶紧监视一下身上可是少了什么?”严宓立时明白了苏芸意思,就从旁催促道。
慕容裳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在身上检视了一遍,不一时就惊慌说道:“妹妹的贴身玉佩不见了!”
“这玉佩可是有什么稀奇之处吗?”严宓惶急问道。
慕容裳看着苏芸与严宓悠悠说道:“这块玉佩乃是妹妹幼时圣上送的呢!”
“这便是了!”苏芸冷冷说道,对身后皂役吩咐:“备马!”
慕容裳也忽而想到了什么,就拍着脑门道:“是呢,昨日妹妹对僧尼坐下叙话,那设座的两个小尼姑其中有一人经过妹妹身边假装摔倒,妹妹好心扶了一把,难道是她将妹妹的玉佩偷走了?”
苏芸与严宓对视了一眼,皂役已经备马过来,苏芸翻身上马,严宓也紧跟着去了,慕容裳惶急的不行,也是策马追赶,一行人风风火火朝皇宫而来。
到了太和门前果然见云半城已经傲然站立在那里,见苏芸到来就躬身道:“芸妹妹放心,为兄到了之后不曾放过一个人出宫去。”
苏芸点了点头,而后上前对着侍卫问道:“昨儿晚间到现在,宫中可是有人出入?”
“回女史,宫中用水都取自皇宫后面的玉泉山上之山泉,因而每日早间都有御膳房的太监出宫取水!”侍卫立时躬身回道。
苏芸点了点头,而后亮出腰牌道:“本官要入宫检视!”
“圣上临行前有旨,女史大人无论何时都可随意出入皇宫,大人请!”侍卫们立时就请苏芸入内。
苏芸却说:“兵部云统领,魏王王妃与慕容大人都是圣上离京之时交代苏芸的辅政重臣,他们也要一同入内。”
“谨遵大人钧令!”侍卫们毫不阻拦,苏芸当先而行,云半城,严宓和慕容裳紧紧跟在了后面。
慕容裳小心翼翼地问严宓:“姐姐,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妹妹的错吗?”
“现在还无需问,也不是你的错,待会你自然知道了!”苏芸不等严宓解释,就一口将慕容裳追问的话反驳了回去。
慕容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苏芸一路朝冷宫而来,慕容裳虽然还是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苏芸火急火燎的样子,心中也猜得出只怕事情不会太过简单。
到了冷宫门前,苏芸放缓了脚步,而后跨过高大的门槛,几个人在后面紧紧跟着,进门之后苏芸径直朝正殿而来,因其只有正殿还亮着灯光!
不急不缓的木鱼声回荡在正殿中,苏芸进门时看到的是丽妃的背影,她已经换了一身青布长袍,头上也戴上了修行之人才会戴的布帽。
“娘娘安好!”苏芸在后面躬身说了一声。
木鱼声停顿了一下,不过随即又响了起来,“是女史大人,久违了,只不过贫尼这里破败不堪,也就不能请大人坐了!”丽妃的声音平静异常。
众人听丽妃娘娘自称贫尼,都是吃了一惊,虽则苏芸和严宓早已想到了事情的情形,可是却没有想到丽妃当真就会如此轻易地做到。
“娘娘说笑了,娘娘尊为贵妃,如今虽然沦落冷宫之中,可是九皇子势头正盛,若是日后九皇子建下不世之功,娘娘自然也就有了出头之日了!”苏芸劝慰说道。
木鱼声终于停了下来,丽妃缓缓转过头来,笑看着苏芸道:“你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不过贫尼早已不是三岁小孩,这些话你还是省省吧!”
苏芸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慕容裳却在一边说道:“娘娘口口声声自称贫尼,可是说出的这话却仍旧都是世俗之气呢!”
严宓强忍住笑意,慕容裳这现学现卖的功夫倒不是盖的,这话本来是苏芸方才在西门外与果光老和尚叙话时的意思,而慕容裳这时却急中生智拿来用了!
丽妃愣了一下,只不过她背对灯影,又是垂首在暗影里,因而并没有看到她的尴尬之色。
苏芸看了一眼慕容裳道:“怎么和娘娘说话呢,真是放肆!”
慕容裳垂首退过一边,丽妃恍然醒悟过来,就笑了笑说:“贫尼既是出家人,人人说得,慕容大人自然说得!”
苏芸呵呵一笑说:“娘娘这话本官倒是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娘娘自称贫尼,娘娘手中可是有度牒吗?”
这几人之中唯有严宓和苏芸一样都是知情的,而且严宓早已认定丽妃已经拿到了度牒了,苏芸这么问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丽妃却并不知道,因而有些得意,就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石的度牒来呈到苏芸面前道:“大人请看,这便是贫尼的度牒,说起来贫尼有了度牒随时可以出宫去,只是没有辞别圣上贫尼心中难安,因而还是等圣上回京之后再做计较吧!”
云半城和慕容裳却是没有料到丽妃果然已经有了度牒,因而都不禁上前仔细观瞧,那度牒自然不会有假,云半城与慕容裳面面相觑之后又看向苏芸。
苏芸笑了笑说:“那是自然之理,因其娘娘乃是皇室中人,皇室中人出家本无先例,自然是要等圣上回京之后再做道理,这一点娘娘倒是思虑周全,本官也就放心了!”
丽妃一惊,不想苏芸却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这种话来,天朝律例,人犯出家,万罪皆休,朝廷也不会再行追索,可是苏芸却将这事复杂化了,自己身为贵妃出家,岂不是要另当别论了吗?
“娘娘,后宫嫔妃从无出家先例,倒是可以在先皇驾崩之时自愿殉葬,咱们朝廷法度森严,娘娘还是在律例当行之内绸缪,若是想的多了,反而会引火烧身!”苏芸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