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露面露惭愧之色垂首说:“还是慕容大人更有见地,本王失言,大人莫怪才是!”
“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乃是皇室贵胄,品级又高过裳儿,如此说话也不怕折煞了下官了!”她笑了笑说。
轩辕露连连摆手说:“慕容大人过谦了,慕容大人与女史私交甚笃,前途自是无可限量,早晚会居于本王之上的。”
慕容裳无奈摇头笑说:“王爷这话才是好笑呢,裳儿便是品级再高,难道还高的过王爷不成?”
“话也不是如此说法,苏芸与白慕容都不是皇室中人,如今品级还不都在本王之上,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轩辕露自知提及白慕容来能讨好慕容裳,因而说完之后自己先笑了笑。
慕容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倒是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纠缠下去,就笑问:“此前咱们一路入宫,在下倒是没有问清王爷,丽妃娘娘受困说起来和芸姐姐也是有些干系,却不知王爷心中做何想法?”
“慕容大人此言差矣,慢说是本王,便是母妃都心中清明,这事情怎可归罪于女史大人头上,说起来都是孟淳那贱婢所为,本王虽然鲁钝,但是多少还是计较得出来的。”轩辕露狠狠说道。
慕容裳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后笑说:“王爷心思澄明,这话才是不错呢,有些话芸姐姐从不在人前解释,可是下官最是能领会她的苦心,王爷能计较清楚,说来芸姐姐若是知道了心中也算是一块石头落地了!”
“这话本王不止一次在女史大人面前提及,想必女史大人早已明白本王心迹了!”轩辕露赶紧辩解说道。
慕容裳笑着点头,而后悠悠说道:“方才王爷说丽妃娘娘也认清了此事,当真是难能可贵呢!”
轩辕露微微一笑,极力掩饰心中惶然说:“可不是吗,今儿母妃在本王面前再三说起孟淳的种种不是,论起来本王倒是替相爷忧心呢,如今那贱婢委身相府之中,却不知道可是会对相爷不利?”
“这个王爷尽可放心,有下官在,自然不会让那贱人为所欲为!”慕容裳笑颜如花说道。
轩辕露茫然醒悟一般说道:“本王出宫之时太过忘情,居然忘记了到大理寺谢过女史大人恩典,慕容大人若是晚间到大理寺去,定要代本王请罪才好!”
“王爷当真会说笑,下官还是头一次听说呢,请罪还有代劳的吗,明日早间议事王爷自己说吧!”慕容裳轻笑说。
苏芸得了轩辕露这说法之后既是欣慰又是失落,欣慰在于他对于芸姐姐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失落之处便是孟淳如今在相府中,而且从截获的密信中不难看出轩辕露的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
孟淳这贱人心思也是纯熟,人人都说她较之芸姐姐也差不了多少,只可惜她的心思从未放在正道上,若是她当真要拖累家兄云半城又该如何是好呢!
她对着轩辕露施礼道:“王爷还有公务在身,下官就不搅扰了!”
轩辕露还礼之后慕容裳就转身朝城内而来!
他心中始终惦记着轩辕露说起的关乎孟淳的事情,有些无法安定,看看时辰尚早,这个时候回大理寺去苏芸见了只怕会训斥自己,于是就在粥场看衙役们施粥。
隐约听到唱经之声响起,慕容裳愣了一下,侧身去看,旁边户部主事立时回奏道:“大人,那是相国寺和慈心庵的和尚、尼姑们听闻户部放赈,前来诵经祈福的,而且也将庙产拿出了一些和咱们一同放赈。”
慕容裳点头笑说:“这才是出家人的慈悲心怀,朝廷对于佛教推崇备至,这相国寺与慈心庵的庙产在圣上恩赐之下也是连年扩张,说起来,便是朝中任何一个衙门都抵不过他们富裕呢!”
不一时相国寺的和尚与慈心庵的尼姑分作两边列队到了粥场,他们奉出的倒是干粮,慕容裳心中更是欣慰。
“大人,相国寺主持果光大和尚,慈心庵主持澄明老尼姑属意前来参见大人呢!”下面匆匆过来一个衙役奏报道。
慕容裳赶紧下了台阶道:“相国寺与慈心庵有此善举,本官定是要见一见的!”
衙役飞快回去通传了,慕容裳就等在原地,远远见一个老和尚和一个老尼姑联袂而来,到了近前,慕容裳双掌合十道:“大师们慈悲为怀,如此普渡之举本官感佩之至!”
“上官谬赞了,佛家本就是慈悲为怀,倒是官家今岁开仓放赈,实乃上苍之幸,天朝之幸,万民之幸!”果光大和尚合十说道,而后与澄明老尼姑一同道了佛号“阿弥陀佛!”
粥场本无准备落座之处,倒是相国寺与慈心庵备下了椅子,两名澄明老尼姑的贴身小尼过来安放了座次,慕容裳恭敬请那两位坐了,两名小尼到了慕容裳身边安放座椅,其中一个小尼姑脚下一滑,斜斜就要歪倒,慕容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谢过大人!”小尼姑赶紧双手合十,慕容裳依葫芦画瓢还了礼,而后才坐了下来。
“京师连年有饿殍显现,今岁朝廷如此善举当真是感天动地,我等释门弟子感念天朝普渡之恩,同享圣上爱惜万民之幸,大人回朝之后当奏明圣上我等拳拳之意才是!”果光大和尚笑了笑说。
慕容裳心中一动,这僧尼二人可是在借着放赈名头讨好圣驾,以便来年多得些封赏的吗?
而且果光大和尚的语气之中听起来正有此意,慕容裳的面色有些平静了下来,微微一笑说:“两位尊者却是不知圣上离京巡守天下去了吗?”
那两人错愕说道:“此话当真,咱们佛门都是清修之人,自然不曾听闻,圣上万福,身在外仍心系黎民,此即更是万民之福!”
慕容裳笑了笑说:“说起来此举乃是大理寺御前女史苏芸一力促成,不过两位尊者说的自然不错,此举定然深得圣心,下官也是如此认定的。”
果光大和尚与澄明老尼姑对视了一眼,果光笑说:“无论若何,此则朝廷体恤黎民疾苦,听闻上官言辞,这位女史大人更是有菩萨心肠呢!”
“那是自然,我这位姐姐,虽则身处庙堂之上,其忧国忧民之心却贯通佛理,且颁布此法令更是无欲无求,正是其心迹纯粹之处呢!”慕容裳看着那二人微笑说道。
她这话自然是在试探那两人的心思了,大和尚的脸上立即露出惭愧之色,倒是那老尼姑面不改色,看的孟淳又是一阵气愤。
“上官,老僧意欲前往大理寺拜会女史大人,上官能否促成?”大和尚急切问道。
慕容裳见他刚刚露出惭愧神色来,对这老和尚倒是多了几份好感,于是点头笑说:“尊者有意,本官自然愿成人之美,只不过大理寺朝事繁复,女史大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若是尊者忧心,只待本官回去奏明了女史大人,再另行安排便是!”
那一僧一尼听了也是合乎情理,于是点头笑说:“如此仰仗上官了!”
慕容裳听出这二人有意向朝廷讨要封赏的意图之后便再也没有兴致,如今他们要见芸姐姐更是妄想,于是起身道:“本官户部中还有事情需要料理,就此告辞,两位尊者自便!”
那两人起身相送,慕容裳头也不回地去了。
慕容裳想了想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如今的出家人也是如此利字当头,上了官轿之后也没有交代,而轿夫们则一路将她抬到了大理寺门前。
下了轿子之后慕容裳才醒悟过来,看着轿夫们呵斥道:“怎么就将本官送到大理寺来了?”
“大人不是交代过晚间要回大理寺来的吗?”轿夫们无辜说道,慕容裳憬悟时辰着实已经不早了,只是怕进门之后苏芸斥责她疏于公务,不过此情此境,便是硬着头皮,也只能进门去。
到了正堂,苏芸正在批阅各部司衙门呈上来的公文,抬头见慕容裳进来,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问道:“施粥放赈情形若何?”
孟淳见苏芸面露笑容,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赶紧陪笑说道:“姐姐交代的事情妹妹哪敢怠慢,妹妹也是刚刚从西门粥场回来呢!”
“不用你说,姐姐看你这满身泥泞就知道了,赶紧下去换身干爽衣服去!”苏芸怜惜说道。
慕容裳低头看时却见自己下身裙裾、鞋子早已满是泥泞,于是笑说:“也好!”
她到了内堂换过衣衫,经过后厨时又见严宓与小柔正在忙碌,于是笑说:“姐姐们可要多做些好吃的呢,妹妹当真饿坏了!”
严宓头也不会笑说:“知道了,你且堂上陪芸姐姐说说话,这里不时就好!”
慕容裳回到正厅,苏芸早已收拾起了公文,看着慕容裳道:“西门饥民多吗?”
慕容裳点头回应道:“自是不少,妹妹心中正愤懑呢,户部公文早已下发地方,却不料仍旧上行下效,因课税流离失所之人也不在少数。”
苏芸嗯了一声,而后沉吟道:“是了,若不是广设粥场,妹妹又怎会知道下面有人营私舞弊呢?”
“原来姐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慕容裳赞叹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