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半城笑看着严晟,苏芸却摆手说:“无妨,严大哥也不是外人,若是云大哥说起江南道的事情时严大哥也是毫不知情的。”
苏芸倒是如此明目张胆要云半城就在严晟面前说起江南道的事,云半城想想苏芸必然是有其道理,于是笑说:“也好,妹妹可是想过圣上此次离京会途径江南道?”
“这还用云大哥来提点妹妹吗,方才妹妹就交代了严大哥了,若是相爷途中奏请圣上改道江南,尤其是江阴城,妹妹已经烦请严大哥定要阻止了。”苏芸笑说。
云半城连连点头说:“为兄就知道事无巨细妹妹早已思虑周全了,为兄倒是怕彼时严大人劝阻不力呢,因而过来与妹妹计议一番,对此事在做个保头!”
苏芸倒是愣了一下,幽幽问道:“云大哥可是说笑了,这事情还是能做保头的吗?”
“妹妹真是贵人多忘事了,自然是可以的,你不要忘记了,为兄手中还有些从不曾用到的人物呢!”云半城笑着说道。
苏芸恍然醒悟,是了,当初严宓身为钦差巡守江南道时,白慕容从西域军中调集了杀手中途截杀严宓,这些人却是被云半城的近卫拿下了。
云半城笑说:“妹妹不知,那几个蟊贼被为兄始终羁押在江南道衙门,如今圣上出巡,若是严大人无法劝阻圣上途径江南道,彼时这几人就会出现在圣上行营中,妹妹觉得为兄这计策好吗?”
“云大哥的计策妹妹向来是叹为观止的,云大哥倒还来问妹妹呢!”苏芸呵呵笑着说道。
严晟听了半日确乎没有听出什么端倪来,就在一边品茶沉吟。
严宓不由得赞叹道:“云大哥虽然出身行伍,可是说起缜密心思来倒是强了妹妹不少呢!”
“妹妹过谦了,云某也不过是在行伍中时吃过不少亏,知道凡事总得留有后手才是,如今严大人在此,莫不如就知会了严大人一声,若是白慕容劝慰圣上取道江南,严大人就提点相爷一番,说是云某在天子行营中安插了几个相爷不愿见到之人,彼时他自然就会明白了!”
严晟见云半城说的轻描淡写,而且语气笃定无比,赶紧答应道:“好说,举手之劳,在下谨记了!”
“云某倒是听闻严大人刚刚从相府出来,却不知严大人到相府中去做什么呢?”云半城看着严晟轻柔问道。
语气虽然平静,可是这话却像是一圈涟漪在众人心上荡漾开来,严晟更是诧异莫名,原来朝中当真是没有丝毫秘密可言的,自己刚从相府中出来不过半个时辰,苏芸是猜到的尚且不论,不想云半城却早已知道了。
“无他,本官到了大理寺来就是为了向两位妹妹解释此事,本官去相府也不过是为了稳住白慕容而已,至于此后当如何计较也只能等圣驾回京之后再说了!”严晟笑着说道,语气轻松无比。
云半城轻轻点头,而后悠悠说:“云某如今品级官职都在严大人之下,本不应说什么僭越之言,不过云某又自恃过高,手中掌管天下兵马,有时不免孤傲一些,今儿也是凑巧,得知严大人从相府出来,云某倒是有几句话要说。”
苏芸和严宓都立时听出云半城是要警示严晟,严宓唯恐他这般说了会引火烧身,因而就清了清嗓子,只不过正要说话呢,不想苏芸却笑说:“好了,云大哥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这里虽是大理寺,咱们在座的却是没有外人。”
严宓见苏芸不加阻止,自己再说什么都已无益,就沉吟不语,云半城却悠悠说道:“严大人,云某在朝中从不畏惧任何人,因而一旦云某发现有人对大理寺不利,云某绝不会袖手旁观!而得罪了云某之人,云某更不会善罢甘休!”
严晟看着云半城微微一笑说道:“云统领这话严某记下了,且要从旁看着云统领可是如此做法呢!”
苏芸和严宓都看到云半城与严晟两人目光相接,眼中闪烁的幽冷光芒不禁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严晟原本一再掩饰自己身世,同时也隐藏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如今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武功是隐藏不住了,因而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只是他如今遇到云半城正可谓是棋逢对手了,云半城统兵多年,只是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不过此前轩辕雨曾说过云半城的武功卓绝,想必也不在武田之下。
两人对视良久,苏芸没有说话,严宓却不愿这两人就这么下去,于是笑说:“难道是妹妹烹的茶不好,再不用时只怕要凉了。”
严晟先转过头来笑说:“妹妹说笑了!”他端起茶盏来去品茶,不想云半城端起自己的茶盏来突然横而向前挡在了严晟唇边。
严晟直觉得一股疾风而来,手中暗自运用力道和云半城的手腕搅在了一处,两人好似都是漫不经心,暗地里却是不住催动内力相抗。
苏芸和严宓两人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也看得呆了,苏芸急切说道:“两位兄长且住,若是再大理寺中伤了和气,妹妹这颜面上也是不好看!”
那两人听了同时收手,只不过云半城手中茶盏上的碗盖突然碎裂,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下摔的粉碎。
严宓和苏芸都是一愣,如此看来还是严晟的武功略胜一筹,严晟自己当然也是如此认为的,就笑而不语,端起茶盏来去喝茶,不想那碗盖上的瓷珠应声而落,咕噜一声掉进了茶碗中。
原来云半城的内力已经能收发自如,较之严晟自然是更胜了一筹了。
严晟愕然,看着自己茶碗之中的瓷珠笑而不语,云半城放下茶盏来拍拍手笑说:“严大人的武功卓绝,云某佩服!”
“云统领这是在笑话严某了?胜负已分,严某输的心服口服!”严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败,而是坦然面对了!
严宓赶紧过去将两个坏掉的茶盏收拾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好心请你们品茶,不料你们却毁坏了大理寺茶具,不好意思,两位兄长下次来定要赔偿大理寺的损失才是!”
那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随着严宓一声嗔怪消弭的无影无踪了,云半城笑说:“不过是两只茶盏,若是咱们赔时,只怕就是两套茶具了,宓儿的生意做的倒是划算!”
“云大哥就不要如此婆婆妈妈了,严大哥明日便要离京去,咱们也不好追索,倒是云大哥留在京中,时间也是有的是呢,明日无论如何也要将茶具赔来才是。”
众人哈哈大笑,苏芸打趣说:“姐姐本来在朝中也薄有大方之名,如今倒是好了,经妹妹这面一闹,只怕明日满朝皆知咱们大理寺的抠门了!”
“妹妹可是管不了那么许多,大理寺本来就只有这么一点家当,哪里经得起他们这般折腾?”严宓哼了一声说道。
云半城率先起身道:“为兄言尽于此,如今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此告辞!”
严晟也缓缓起身道:“正是呢,为兄也就此去了,明日启程离京,为兄还要回去准备呢!”
次日慕容海离京,自然也不必早朝,众臣早早就出了京城南门,在临时搭建的銮驾高台下候着了!
辰时刚过,就听城门内接连响起铜锣开道之声,众人自然知道是圣驾到了,礼部侍郎严文锦朗声传令:“圣上驾到,众臣跪迎!”
文武百官立时跪下来,这又不同以往,平日里只有三品以上堂官才能上朝理政,而今日却是京师中大大小小衙门的官员都出来了,在南门外一起跪下确乎是个壮观场景。
天子銮驾从城门中出来,小云子当先而行,搀扶慕容海下了銮驾上了高台之后叫到:“圣上旨意,众臣起!”
下面三呼万岁之后一起起身,慕容海坐在御座上笑说:“朕今儿离京巡守四方,留京官员在女史苏芸提领下勤于朝事,不得有误!”
苏芸带领留京官员跪下接旨,慕容海又转身看着轩辕雨道:“此次离京提调一应事务都交由魏王署理!”
轩辕雨也立即出列跪下接旨,慕容海看看天色笑说:“好了,严文锦,且看吉时可是到了?”
严文锦昂然道:“吉时与否都在圣上旨意之间,圣上说是吉时便是吉时!”
“既是如此,即刻起行就是了!”慕容海摆摆手说,严文锦立时道:“圣上有旨,圣驾起行!”
众臣再次跪下恭送圣驾,慕容海目不斜视上了銮驾,小云子从旁跟随,轩辕雨策马上前领路,后面跟着白慕容,而严文锦和严晟则一文一武,一左一右伺候着。
直到圣驾远远走出数里之后苏芸才缓缓上了高台道:“圣驾离京,苏芸奉旨提领朝事,众臣各自回衙署理公务,自明日起早朝时分齐聚大理寺议事!”
众臣立时答应了一声:“谨遵女史大人钧令!”
苏芸在严宓搀扶下上了官轿,严宓掀开轿帘子来问道:“姐姐这便回大理寺吗?”
“还是先去吏部,严大哥随圣驾离京去了,小柔一人在吏部中也是无聊,即日起就请她到咱们大理寺中来吧?”苏芸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