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知道此时在严晟面前提起小柔显得不合时宜,但她原本以为这些日子小柔恭谨伺候他,多少会得到他些好感,孰料两个人的性情看来虽然相同,却是同而无异,看着对方就像看着自己,反而显得无聊了!
“尚有一事妹妹要对严大哥说明,便是大哥伤势好了之后圣上要擢升严大哥入朝,这事妹妹一并告知了严大哥吧!”苏芸笑了笑,终于说到了一件令人鼓舞的事情来。
严晟听了,眸光一闪,道:“这确乎是个好消息,只是为兄身中一剑,如今换回一个入朝机会,说来代价未免惨重了一点!”
他说完之后自己先微微笑了起来,苏芸陪着笑说:“看来严大哥心境倒是不错,如此下去不出三五日便可下床了!”
“其实为兄此际便可下床行走,还不是小柔姑娘拦着,为兄也是没法,每次要下床去小柔姑娘也不阻拦,只是两眼溢出泪水来,叫为兄哪里还敢造次!”
这话当真有趣,苏芸哈哈大笑说:“原来严大哥天不怕地不怕,却是怕小柔妹妹的眼泪的!”
正说话间外面小柔进来,听了苏芸的话大囧说道:“呸,姐姐万不可听严大哥胡说,妹妹是担心他伤口未曾愈合,若是下地行走不免旧伤牵动,他当真是不识好人心了!”
严晟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小柔这般轻慢,一时间看着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也飞上了红晕来。
苏芸看在眼中喜在心头,于是就问小柔:“妹妹可是来叫姐姐去用膳的?”
小柔这才想起正事来,赶紧点头说:“正是呢,妹妹差点误了正事,晚膳备齐了,父亲大人着小柔来叫姐姐!”
苏芸就起身说:“严大哥好似如今躺着的时日久了,全身都不得动,这嘴皮子倒是利落的多了,咱们且不管他,就去用饭吧?”
“姐姐能放心的下,妹妹却是不能,姐姐只管去,等姐姐用了饭回来替换小柔,小柔再准备了餐点回来伺候严大哥用些才是!”
苏芸啧啧赞叹道:“瞧瞧,严大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明了这举案齐眉的道理,如今小柔
这做法倒是个现世报呢,严大哥每日见小柔端着茶盘来伺候,竟然都不曾想过这四个字吗?”
“呸呸呸,姐姐又来取笑人家,快去用你的饭去,妹妹伺候一个严大哥已经是心力交瘁了,哪里还有心与姐姐斗嘴!”小柔红着脸说。
苏芸就拉住小柔的手,在她手心捏了一把,而后笑意盈盈地出门去了!
到了正厅,见众人正自等她道来,苏芸笑了笑入席坐下说:“严伯父总是如此客套,便是不等苏芸又能怎地?”
严宓转头努嘴对着苏芸,示意她去看慕容裳,苏芸笑了笑说:“裳儿,姐姐没来之前你可是偷吃了?”
慕容裳早已是满嘴油光了,笑说:“哪有的事,妹妹不过是替姐姐尝了尝这些菜肴而已!”
众人都笑,慕容裳丝毫不觉,反正见苏芸业已来,反而更加放得开了!
“有件事苏芸要在这里交代,就是今日刺客之事在府中任何人都不要提及,尤其是在严大哥面前,他正是恢复的最佳时机,若是听了这事分心,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苏芸环顾众人,说道。
大家都点头应了,慕容裳却偷眼看苏芸道:“妹妹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个刺客而已,说来也与那个呆瓜毫无干系,便是说了又能怎样?”
苏芸就知道她会如此说,瞪了她一眼问:“若是严大哥就此追问下去,你是否会说出及姐姐被歹人挟持的事来?”
慕容裳好似认真地想了一想说:“却也差不多,这等刺激的事情咱们不曾经历,说出来也权作心中暗爽一下不是正好吗?”
严宓在一旁帮着苏芸来训斥慕容裳道:“昏话,你若是说了严大哥自然忧心姐姐,彼时忧急攻心,若是就此伤了元气,这复原了多日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慕容裳想想也是,就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倒是做出了一幅知错的模样来!
可是苏芸却不愿就此罢休,而是看着笑说:“裳儿,姐姐也不是吓你,若是你当真在严大哥面前提起这事情来,休怪姐姐明日起便不允你再到严府来!”
慕容裳听了大骇说道:“妹妹就此立誓,决计不将此事说了出去,若是有违此誓,就让妹妹立时变成一个胖子!”
苏芸和严宓都是无奈笑着摇头,严宓扳过慕容裳的肩头来认真看了看说:“你若是就此吃下去,变成胖子倒是指日可待了!”
众人又笑了一回,苏芸知道慕容裳虽然没有多少心机,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是从来都算的数的,于是就点头说:“此次姐姐就信了你了,你可万不能让姐姐失望才是!”
慕容裳口中含着食物拼命点头,看得众人笑到不忍直视,苏芸也是不愿再去看她,众人就相互招呼了一声各自用饭!
晚膳已毕,苏芸正要回房,外面家丁进来奏报:“老爷,相爷到了!”
严文锦愣愣看着苏芸,苏芸笑说:“相爷到了,严伯父当迎接才是!”
于是几人迎到门前,正见白慕容进来,严文锦,苏芸,严宓会同慕容裳都上前行礼,白慕容见慕容裳也在,就无奈说道:“如今你倒是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了!”
兄长责怪慕容裳也是无法辩驳,就冲着哥哥吐了吐舌头!
“若是苏芸猜得不错,相爷定是来看严大哥的吧?”苏芸笑了笑说。
白慕容点点头说:“凡事都瞒不过妹妹,正是呢,旁人或许不知本相此来目的,难道妹妹还不了然吗?”
苏芸微笑说道:“那是自然的,咱们还是堂内叙话!”
严文锦和苏芸两边让开,白慕容也不客气,就当先进了正堂,里面小柔正收拾了餐桌,又为严晟准备了餐点,就下去了!
众人坐下,苏芸也不婉转,就对着白慕容道:“白大哥,依照妹妹意思,白大哥还是不要见严大哥了!”
众人都是一愣,苏芸这话说的生硬,好似没有半点回旋余地,白慕容笑了笑反问:“为兄倒是要听听妹妹缘何有此说法呢!”
他对于苏芸向来都是无奈,而且今日苏芸又主动叫了他白大哥,便是这个称呼就叫他心中有气也是发不出来了!
“诚如白大哥所言,本来白大哥要看严晟的用意只有苏芸一人知晓,若是白大哥当真就去瞧了严晟,只怕严晟也会想得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苏芸面带笑意看着白慕容说。
白慕容心中一惊,果真如此呢,自己来看严晟可不就是因为自己冤枉了他吗?本来这事也只有苏芸想得明白,可是自己身为相爷,却如此拉低身段来看一个大理石五品堂官,说起来严晟也不傻,定是能猜得出来自己心中有愧才会这样做的。
他清了清嗓子,勉强一笑说:“或许是妹妹想的多了吧!”
“白大哥这语气妹妹赞赏的很,尤其是或许这两个字用的精道,既然白大哥自己都无法笃定,妹妹便是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不是吗?”苏芸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
严宓是最早听出二人话中玄机的人,她猛然想到苏芸阻止白慕容去见严晟,就是怕他口不择言,或者别有用心,偏偏就在严晟面前说起今日孔维殒命的事情来。
想想按照白慕容的性格来说,这事情他自然是做得出来的,毕竟想要他消除对于严晟疑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心中可是认定严晟与孔维之间又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而且这也极有可能,否则他白慕容怎么会巴巴到了严府来看严晟?
“相爷,姐姐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魏王,云统领都不曾来瞧过严大哥,相爷先行来瞧妹妹也是觉得不妥呢!”严宓立时帮衬着苏芸劝慰白慕容。
白慕容呵呵轻笑,看了一眼严文锦道:“严大人,你也是看到了,本相不过是一时好心,要来看看严晟,却不料被她们说的如此不堪呢!”
严文锦只能尴尬陪笑,苏芸唯恐白慕容一再坚持,如此的话倒是自己也不能就此阻止了,于是就端起茶盏来假装喝茶,以此吸引了众人目光,而脚下却偷偷踢了慕容裳一下。
慕容裳张口欲叫,苏芸却及时问道:“怎么了,难道裳儿也有话说,不会是要给相爷求情吧?”
她说话的当口看着慕容裳,眼神中的意味早已分明——若是她还想要留在严府,就得顺着自己的意思说下去!
慕容裳扬眉,哼了一声,转身对着白慕容道:“哪有,妹妹的意思,我哥哥也是不适宜去瞧呆瓜,不是,严晟!”
白慕容差点笑出来,在慕容裳眼中严晟始终还是那个呆瓜,可是她却为何也站在了苏芸一边呢。
“严晟不过是个五品堂官,哥哥去瞧他,也不怕跌了身价!”慕容裳皱着眉头,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