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信让我困惑,我开始不解,信封上没有邮戳。我咦了一声后,问辛柔:“信是哪里来的?”
辛柔接过信封一看,表示困惑:“不知道,我是从宿管那里拿到这封信的。”
我笑:“不用管它,兴许是谁无聊干的。”我收拾着衣服,琢磨着外面的天气严寒的程度。
辛柔细心提醒道:“把你那毛衣带上,挺冷的。”我点点头,辛柔说话吹出的气息成了一股股袅袅的白雾,天气真是冷了。我手指冰凉,每每到冬天,手指便难以暖和,不过也就因为这样,更能感受温暖。其实痛苦的人更容易感受到快乐,只不过痛苦的人都自私地沉沦,不想快乐。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外面零星的小雨已经停了。我抱了抱辛柔:“走啦,我很快回来。”
辛柔笑了笑:“去吧。”
我拎着小小的旅行包出门了,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脸有种清醒的舒服。我深呼吸一口气,清凉真是沁人心脾。我心里想着快要见到我的他,在内心小小地雀跃一番,脚步也是轻盈的。
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校道旁的榕树依然是青翠的,广东是这般地四季不分明,不过倒也可爱。校道的排水功能还是蛮好的,一路上没有积水,这清爽的环境真的是令人愉快。
忽然一个声音传到我耳朵:“信收到了?”
不,是飘到我耳朵。
声源从后面传来,我头皮开始发麻,这把声音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的记忆里。我的脚一时间僵住了,我转身,眼睛慢慢地顺着身子回头看,真的是他,刘一松。
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
他变得很瘦很瘦,眼睛无神,嘴角轻蔑地上扬着。
我一呆,他不是应该在监狱吗,不是被执行死刑了吗?我眼花了?他是鬼?
我是唯物主义者,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开口直问:“你怎么在这里?”
刘一松笑,脸部地肌肉无力地抽动着:“想你了呗。”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晚他手里那把泛着寒光的刀,以及上面鲜红的血迹,我的胃开始翻腾,我想吐。
他如此丑陋,由内而外地。我想他的身体已经被毒品腐蚀得差不多,忽然觉得他好可怜,
但有前车之鉴,我对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见鬼,这个时候怎么校道怎么又没人。
他开始慢慢地向我走来,我开始步步后退。我说:“你不要过来。”
他说:“我想你了呢,你知道我从监狱出来一天是多么艰难吗,噢,花了好多好多好多的钱,好多好多好多。”
我的反胃在这时候升级为鄙视,一个生命在他手里消逝,他却重点突出地告诉我他有很多钱。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想离他远远的。我有原木,我要去到原木的身边。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刘一松前进了一步,随着他的位置变化,我才发现他后面站着几个警察看着他。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相信一个曾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无论原来出于什么目的。
我后退:“你就不应该出来。”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想我?”
听到这话,我觉得真是太好笑,太讽刺了,被这样的人喜欢是一种耻辱。
我听见刘一松的哭泣声,他的眼泪从没有光泽的脸庞流了下来,他就那样死死地看着我。
我想再也不能刺激刘一松了,偏偏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原木,这是他的专属信息铃声。我手指冰凉地看着刘一松,铃声继续响着,刘一松充满阴霾的眼神看着我:“接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要不,咱们…….坐下来聊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脑子有病!跟一个杀人凶手有什么好聊的!
他摇摇头,用一种哀求的眼神凝视我,然后说:“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什么?我脑袋刹那间像炸开的锅,他恳切地哀求道:“哪怕几秒。”
不,见到他已经让我倍感不适,我讨厌这样的他,我想到马骏那年轻而黑白的面孔,便对眼前这个人产生极大的抗拒。
我一阵颤抖,开始跑。跑!我只有跑!还是跑!
我把行李扔到一边,向上次那样奔跑,恐惧的冷风吹疼我的头发,我的耳朵。刘一松又追着,我真想骂娘了,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
“别跑!”突然出现了几把男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几个警察,他们追着刘一松,刘一松追着我。追着我干什么啊!我耳朵又响起起那晚楼上拍篮球的声音。
前面是学校的湖,我随后向左拐,跑着,只要再有一百米就是校门口,我脚下生风,拼尽全力。我突然听到路人的尖叫,再然后是“噗通”一声,我转过头,刚好看见刘一松跳进湖里的一幕。
我呆了。然后,一个警察紧接着也跟着跳进去
我喘着沉重的气息,一切结束了吗?我无暇顾及他的生死,这时候我是多么想念我的原木,我到底还要经历多少困难才能平静地留在原木的身边。
我喘着粗气,开始滴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把目光投向我,有个好心的女生递给我一瓶水,我没有接,我索性坐在地上,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过了十分钟,几个警察合力把刘一松捞了上来。学校的湖水不是很深,但也有两米。我看见围观的人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觉得这个场面很混乱。
不用多久,救护车赶到了现场,带走了刘一松,那刺耳的鸣笛声长长地回荡在我的耳朵。
刘一松,想死就去死,对于世人真是一种解脱,可是对于他的家人来说,从此便是扯不断的牵挂了。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我早就认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刘一松,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的交集,我只需要好好地生活。
原来很多事情都不能“我认为”。
我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