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有条河,是一个城市边缘一条宽广的河流,它清澈并且清凉,充满活力地流动着,不急不缓。在一个秋风瑟瑟的傍晚,我散步到河边,那时正当夕阳西下,河水荡漾着夕阳金黄色的光芒,天是那么地蓝,河水发出悦耳的流淌声。这时候河面微风徐来,我心情顿时大好,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我要去见他。
我应该趁着年轻,趁万物还没有凋零,趁他还留在这个世间就要去见他,不是吗?
我是个无趣的人,当同龄人狂热地追着偶像明星和迷恋某人时,我只是窝在家里看书写文。我远离人群,习惯一个人,像一棵植物流淌着静默的汁液,却也夜夜笙歌。
高中时,阿浅有点郁闷地看着我:“你怎么用语言表达不出自己的。”
我把苹果咬一个缺口:“用写的可以不?”
阿浅从单杠跳下,笑着说:“OK。”
在后来我才知道这样的纵容是无穷后患。我很少再用语言表达情感,只是默默地写着,然后文字就随着纸张躺在角落里静静晒着阳光,上面布满了灰尘以及古老的味道。
我坐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车才到达他的学校,一路上我不由地欣喜。这是我大学以来,第一次主动迈出步伐走向他。一路上的风景都是欢快的,天空的白云,高低不一的树木以及反射阳光着的房子。
我一下车,大力地吸了一口他学校的空气,这里就是他生活的地方。
当我短信告知他我到了,他却回复:在上课,等等。
他是个不着急的人,做事情有条不紊。
曾有个男生,无论他人身在何方,只要我需要他的帮助,他总会放下手里的事情第一时间赶过来。那时候我是感激的,而现在我却不记得他的面容了,我刹那觉得青春是自私到残忍的,我们汲取他人的养分而滋养自己,并且陶醉于自己的成长,却忽略了旁人的痛苦。
秋天的寒气越到夜里便越冷到骨子里,我在他的校园等久了,便感觉到身体酸软。校道上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学生也慢慢地多了起来,现在是晚饭时间了,这学校的树木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清香,淡淡的,随风来,却不知道源头在哪里。
他终于到了,穿越人群而来,我一眼就能看到他,等待时的凄冷立马就消散了,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欢喜,他皱了皱眉:“就这样站着?”
我一愣:“难道要躺着?”
他指了指不远处:“饭堂里暖和。”
饭堂里有很多学生在忙着吃饭,打饭,热热闹闹的场景,没有别人陪着,我总是不愿意吃饭的。因为一个人吃饭的感觉实在是太寂寥了,吃起来什么味道也不知道。
原木看着我有点发呆的样子,用手在我面前一晃:“看什么呢。”
我环视四周,开心地问道:“你闻到了吗?”
原木疑惑地看着我:“什么?”
我指了指路边不知名的树木:“应该是树木的香味。”
他忽然一笑:“傻。”
这是他生活的地方,一花一草,一砖一瓦我都深深地留意着,日后哪怕迷失了,找不到路了,凭证记忆我也会找到这里。我记得这里树木的味道,花朵的颜色以及路延伸的方向。
原木要带我去饭堂吃饭,我的肠胃的确很早就开始抗议了,我欢喜地跟着原木走着。
我跟他说在学校的某个比赛我得了第一名,他笑道:“我知道。”
我提醒着:“奖励。”
他问:“要什么?”
我低了低头,把本来想好的东西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我看着他:“抱一个。”
他笑了笑:“没别的了?”我摇摇头。
于是他伸出手:“过来。”
我听话地靠了过去,陷入了他的体温,我太冷了,站得双脚发麻,并且饱受着饥饿的折磨,这时候最需要只不过是暖意。这个拥抱无关情欲,无关风月。我要的真的只是一个拥抱,来自关怀,来自善意。这个世界太冷了。
暖暖的拥抱终于把寒冷化掉,我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在秋天接近夜晚的校园里,这样的气息实在是醉人的。
夕阳最后一点光终于消失了,我深陷在怀里他说问:“在这里这么久,看到了什么?”
我抬头,刚刚到他下巴:“看到了白天和黑夜的交集。”
他低头看着我一愣,笑:“走,吃饭。”
于是,我便跟着他的脚步步向饭堂,想象着他平时路过这里时的风景,想着他平时是穿什么样子的衣服,怎么样的鞋子。我就这样地沉迷着,不想清醒。
爱不是梦,用理智呼唤也不一定会醒过来。阿浅说我总是有自己的逻辑回驳别人的劝说。
小莫,当你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开心?你曾责怪我总是拒绝别人接近自己的世界。我拒绝是因为有的人值得等待,虽然一等便是四年。
这一次,我和原木的关系会比以前会进步一点点?哪怕一点点,我就会欢呼雀跃。
原木坐在我对面吃饭,夹起一块肉放进我盆里:“你就别看着我笑行不行,我卖艺不卖身。”
那时候我没发现他吃得很少。
我只是笑着一巴掌打了过去,他总是会和我调侃,以前经常他说我看起来很严肃,看起来让人不舒服。后来,我开始在原木那里学会了放松,学会了休息,不再只会埋头在学习中。
原木带我游览他的学校,并且解说着,哪里是教室,哪里是图书馆。我一一看着,记着。
原木提出来要坐一会,我忽然发现原木脸色不对劲。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原木的脸,原木没有拒绝。我发现他脸色红润得不正常:“你发烧了?”
他点点头,用一种轻松的的口气说:“没事,已经开始退了。”
我对他说:“咱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宿舍。你干嘛不早说啊你。”
我对他这种行为带点生气,也带点感动,也懊恼自己的粗心。
他表示愿意回宿舍,我们一路默默无言地走了回去,我在他后面跟着,小心地看着他,不时地数数脚下踩了多少块砖。
大学,我们都读大学了,原木,我们还是高中的模样,不是吗,因为我还记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