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老先生的家面积不小,院子中种着西红柿、葱、白菜、豆角等蔬菜,院墙根养着猪、牛、鸡,中间是矮矮的篱笆隔出来的通道。三间正房前,一个穿粉上衣、牛仔裤的年轻姑娘正在汲水井旁往水桶里压水呢。
那姑娘抬头见到我们,停手向索老先生道:“爷爷!客人来啦?”
索老先生喜笑颜开地招呼道:“娜娜,过来,见过贵客!”回头又向我介绍道:“这是我孙女,叫索红娜。”
索红娜迎上来,略带羞涩地看着我们。
索老先生伸手示意我介绍道:“娜娜,这位是先天大道的仙师……”(声明:走入先天大道是道家修炼的最高境界,即“炼神还虚”之后再“炼虚合道”。我所习之道家太清先天派乃传承黄老自然之道的古老文化体系,本派影响较大的宗师有宋末元初的道教学者全阳子俞琰等。本派并非源于龙门派的千峰先天派,也非台湾佛教的先天派,更非清康熙年间黄德辉所创的先天道。特此声明。)
我赶紧打断道:“别别别,您老可别叫我什么仙师。娜娜姑娘,鄙姓佟,俗名佟道功,道号如阳,道家先天派第二十八代弟子。”说着,我向索红娜打了个稽首。
索红娜大大方方地伸手过来,微笑道:“佟先生,幸会!我是索红娜,叫我小索、小红或者小娜都可以,我身边的人叫我什么的都有。呵呵……”
我把这姑娘当做巫门弟子,所以用道门礼数相见,没想到她的言谈举止完全是个现代小孩儿,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轻握一下索红娜的小白手儿。
虽是短暂的一触,可那温热、柔软、滑嫩的感觉让我心中一荡……
陆青从我身后晃出来,指点着索红娜道:“索导!你是老城的导游小索!”
索红娜看着陆青,圆圆的大眼睛呼哒两下,抿嘴儿笑道:“原来是你呀,撞邪的先生!怎么,又来看大石头啦?”
陆青挠挠脑袋,指着我道:“那石头是他家的东西,我带他来鉴定鉴定。”
索红娜看看我,又一笑,道:“我知道啊,我知道佟先生一定会来的……”
我听她好象话里有话,刚一楞,赵晓玲却挤到前边来,大概是见陆青和索红娜笑语盈盈,老大的不愿意,一边和索红娜握手一边打招呼道:“小索你好!赵晓玲,他的朋友。”赵晓玲另一只手向后指着陆青。
我心中暗笑,青子啊青子,你可惹上厉害的主儿了,看你以后怎么甩她……
我正想圆场,索老先生已哈哈笑道:“好啊,都认识了,屋里说话去!娜娜,快去做饭,炒几个小菜儿,再开一瓶老烧儿,我和两位小老弟喝个痛快!”
索红娜答应一声,轻快地拎起水桶进屋去了。已卸掉狗甲的大白狗蹦过来,朝我们叫唤一声,以示亲近,然后紧跟着小主人跑进屋去。
我们随索老先生进去,索红娜已经抱柴火烧灶了。进到正屋,索老先生指着铺着炕席、摆着矮桌的沿窗通炕,招呼我们脱鞋炕上坐。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山中的天黑得早,屋里已经昏暗。山村里没有电,索老先生点燃油灯,挂在炕桌上方的房梁上。
光线亮了,我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这就是一个极普通的农家,炕稍摞着两个红木对开门的衣橱,炕对面靠墙摆着两个红木柜子,兼当桌子用。柜子上方悬挂着红框大玻璃镜,这镜子可有年头了,上面还画着《红灯记》里的大辫子铁梅呢。镜子两边挂着一些老照片,黑白的多,彩色的少。乍看起来,除了铺红砖的地上散摆着几张木凳,门后还有一个带水盆的铁架外,屋子里别无长物,但我用阴阳眼看去,屋子里有隐藏的桃符、桑橛、镇竹、厌胜钱、玉刚卯等,气场很强。这屋子向里还有一间,但木门紧闭。我瞄了一下气场,好家伙,不啻于稍小的庙观,肯定是祭台所在。我有点暗自吃惊,心想:这小村子里藏龙卧虎啊,怪不得师父说,世上多隐居的高人……
索老先生用大茶缸子给桌子上几个年龄足有十几岁的玻璃杯倒上水,推到我们面前,然后坐在炕沿上,和我们寒暄起来。
原来,这位索老先生祖上是汉人,四百多年前为躲避灾祸搬到东北老城来居住,因为继承了祖传的巫术,所以在当地以萨满的身份生活。后来被老憨王努尔哈赤赐以入旗,还把一个大臣的女儿嫁给其为妻……索老先生原有一子,在当地务农,结婚生女,就是索红娜。但娜娜的父母在她三岁时进山采药,遭遇意外双双辞世,只剩老先生和孙女相依为命。昨晚,索老先生夜观星象,发现老城地域妖气冲天,赶紧用筮草卜卦,原来是害死儿子儿媳的妖精欲再度为虐。卦象同时显示,有大吉大利的贵人自西方来。索老先生按照卦象提示的时间和方位过去查看,果然看见我们正和狼妖搏斗。老先生立即加入战团,并最终消灭了狼妖……
我心中一动,刚要问问神鹊扇的事,索红娜却挑帘进来,对我们道:“客人们,我用香草煮了些水,你们先来洗个澡吧。”与此同时,我们嗅到了一股子清冽幽雅的香气,精神为之一振。
“好啊!好啊!”赵晓玲叫着,先跳下炕穿鞋。女孩子爱干净,大概正愁着山村里没有洗浴中心呢。
索老先生也笑道:“男士们跟我来吧!”
“挺香啊!讲究!”陆青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拨楞脑袋,还赞叹着,“山村里也挺讲究,和我之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行了吧你。”我捣他一拳,笑道,“香草生长在南方,这边没有,对我们来说比较珍贵。这不只是给我们洗洗风尘,我们今天和邪祟干了一架,这香草汤是专门辟邪的,可以招魂续魄,就是安定精神,还能祓除邪气,就是洗去那些阴魂的残留信息。”
“哦,这样啊……哎,香草是啥玩意儿?香菜能这样用不?”陆青歪着头,很认真地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