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呵呵。”女子掩嘴不屑的望着不知所措的唐藜。
“倒是说对了一半,这是我们'月魅族'人人与生俱来的'月影秘术',并不是幻术,你刚才所梦到的和你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不信,那时下班回家,还有,我已经坐上了车子的,不知怎么回事,之后就被你打劫到这里了。”唐藜努力的回忆着。
“生死皆是电石之间的事,当时你已经神魂俱散,至于你之后所历之片段都是魂魄的感应而已,只是你自己不知晓罢了。”
唐藜不寒而栗,回想起自己下班走到了马路中间便接到了电话,之后便是梦中所见的一切,自己一怒扔掉手机便遭遇了“意外”……
唐藜悲从中来,自己是个孤儿,从小跟叔叔婶婶一起生活,寄人篱下,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大学毕业之后便自力更生找了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她也像所有少女一样幻想能遇到一个一生的爱人相亲相爱白头偕老,那样的人生充满了希望。谁知竟遇人不淑,错付了终身,而且更可悲的是自己居然早早死去,一切希望都没了指望。
“你确实在你的那个时空已经死掉了,而且死得那样不值,'自杀',简直混蛋!毁了肉身倒罢了,还累的魂魄分离,不能聚形。幸好我随身带的那颗'悯生丹',且将你的六魄摄住,要不后果不堪设想…”月蓠露出不屑的眼神。
“死了,呵呵,也好,原本活着也是辛苦的,这样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想不用记挂了。“唐藜似乎感到解脱了许多。
“不过也好,你倒省了我一番力气,得来全不费工夫,”月藜一起捧起了另外五只琉璃瓶嘴角弯了一弯。
“你总要给我一些解释吧,我生前已是个糊涂人,这死后总要做个明白鬼的。”唐藜迷惑的看向那五只瓶子中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儿。
月藜并不回答她,只是起身将琉璃瓶一字摆开在梨花藤木的案几上,然后嘴中默诵着,右手在瓶前一抹,霎时点点星星荧光布满半空,唐藜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似乎轻飘飘起来。
“我只能帮你将六魄锁住,不让它跌入无涯界内,但是也只能撑到七日,七日之后便是团圆节,只待月满之时,你才可神魂相聚。”
唐藜仍是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那女子的话。
“我现在是做了鬼吗?”
“还不算是,只能算是个离魂魄。无涯界的鬼差还不曾找到你,一旦押进无涯城就永无重生之日了。”
月藜似乎感到一丝疲惫袭来,刚才又施了术便支持不久了,她顺势坐在了案几前的藤屉上。
“无涯城专收自戕之人,这天地有十大罪不可赦,第一大罪就是不恩天命不续父脉自绝于己,到时你的魂魄尽归无涯界,受尽天裁地掣。现在你的魂魄被我用琉璃瓶拘着,可以瞒天过海,暂时让无涯界的鬼差难以发现。”
“那几人也是和我一样么?”
“你仔细看看,那几只魂魄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人有七魂六魄,七魂寄居六魄里,她们都是你,你也是她们,只不过你是六魄里的'灵魄',体内寄居两魂,所以她们似醒非醒已失去了通明,而你略多些微识而已。”
唐藜惊讶的看向那些所谓的“自己”,果真一个个无精打采,神魂不明,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这个世上最最愚蠢的就是拿自己的命来下赌注,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活着而不能活,你知道你拿着别人一生渴求的东西当废物是多么的令人憎恨!“月蓠突然转目狠狠的看着唐藜。
这女子的恨冷的眼神让唐藜打个冷颤:“我,我并没有像你说的去自杀,那真的只是个意外。“
说实话,唐藜现在心里懊悔的很,就这样不小心断送了自己所有的希望,何况究根到底也是因为那个男人。
但是此刻,随之而来的好奇早已代替她刚才的悲伤,自己“死”后还能有这一翻经历也是奇幻,真如大梦一场,而自己必须要接受已经“死亡”的事实,同时也越来越对接下来的事情和面前的女子十分的感兴趣。
“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当然我是说你帮我锁住魂魄,还有既锁了我又想要怎样…”唐藜一口气问了许多。
女子起身走到窗前敞开了一点缝隙,似乎透过那点缝隙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只听她自语道:“不知今日婆婆可还回来…唔。”
窗外有微微细风钻入室内,女子的面掩闻风微动,,唐藜好像又看见那半张“可怖”的皮相了。
“救你,也是天命如此。我在找一个人,找那个可以给我'续命'的人,这一世我被奸人所害,身中蛊毒容貌尽毁,受尽折磨将不久于今,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要让那些蛇蝎恶人尝尽复仇的滋味,咳咳。”
她越说越激动,“天可怜我,让我找到了你,你我有两世夙缘,'玄魂珠'助我找到了你,既然你的前生让你绝望不堪,为何不帮我重建今世,做一场人间游戏,于你我来说俱是重生,我们为自己挣得一个明日世界岂不奇乐!。”
唐藜心中大动!是呵,活着的时候已是失败涂地,不承想上天还能给她如此际遇,她有机会找回自己失去的想要的一切,她要!她当真想要!
“我叫宁月蓠,我和宁婆婆都是'月魅族'宁氏的后人。这里是雁城,大栾朝的国都,十五年前,栾国一举灭了边临'月魅族',是宁婆婆将尚在襁褓中的我偷偷带走苟活下来。我身上有一半是栾国人的血,可也正是我生身父亲为了掩盖真相不惜设计将我的娘亲和两个哥哥害死了。哼!一个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堂堂的一朝相国,朝堂之上义正言辞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一己荣华和野心不惜断送妻儿性命!我恨,我恨不能削其骨,啖其肉,寝其皮……”宁月蓠眼中簇簇仇恨的焰火似乎要吞噬眼前一切。
唐藜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只听屋内一处地板有响动,“嘎吱”一声,一方地板被掀开,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露了出来,原来这屋阁还有下层,大概是楼阁之类的住所了。
此时,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宁婆婆。
宁婆婆今天似乎很是高兴,手里端着一方锦盒忙不迭的放到了梨木桌上,“怎么,她醒了?”唐藜知道说的是自己。
“婆婆,我正想你今儿不知道来是不来呢。”宁月蓠见了婆婆也是欢喜的很,“嗯,我刚刚又施了术将她们锁住,我只担心无涯城的鬼差会寻来,所以格外小心呢,不过好在这'月塔'上不接天聪下不入地脉,暂时能掩人耳目,咳咳…”说完又咳嗽起来。
宁婆婆见状赶紧倒了一盅水送于她喝下方才好些。
“婆婆,不知怎的,近日我总觉得气神渐衰,比往时尤感虚弱些……“月藜说着便伏在桌上微微喘气。这语气完全不似之前跟唐藜那般的戾气,完全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跟祖母在撒娇。
“不要说话,来,先到床上躺下。”那婆婆起身架着月藜往室内走去。
宁月蓠小心的仰卧下来,宁婆婆从自己身上的袖口里摸出紫金小壶又倒出一粒'悯生丸'递给她,“最后一颗了,省下吧。于我来说也是白白浪费了它的好处。“月蓠无力的摇着头说道。
“傻孩子,这又有什么呢,这些个奇丹妙药不是要它救人于危机才叫大用处,再说,等得了'还阳水'就可以......“
还未等宁婆婆说完,月蓠急道:“不,我哪里不知道你这是再哄我呢,哪里就这么容易得的还阳水,就这几颗费了多少功夫,那方子都能磨死个人,”月蓠顿了顿又道:“必须要等到团圆节那日寅时三刻天落还阳水九钱,再于辰时一刻取'月河'中白鲤之精血三钱,未时前要与春夏之交收好的藜草根粉末,用黄酒调匀制成药丸大小后封坛,并相递于城中九户百姓人家卞梁上在冬至那天高悬封存四十九日,这足足折腾近一年,等开坛那日为酬谢乡邻每家赠于一丸,之后所剩无几了。“
月蓠起身斜靠在塌栏边,眼睛又飘向案几那里:“也算是她到底与我有缘,合该那颗救命药丸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