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俊看着阿历山德拉就像看见猎物,他边清洗创口边自言自语:“太罕见了!这是人的躯体吗?还是一头熊呢?”
一旁的马缨花催促,“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就在这儿等解剖结果。”见冯德俊顾不上理她,又说,“冯德俊,你要细细致致地查,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因为你的检验结果影响了中苏人民的友好关系,后果你可担负不起!”
冯德俊停住手,认真看着马缨花:“难道俄罗斯人的骨骼肌肉构造和中国人有本质区别?”
“那倒不是。不过,他的身份和中国人有区别。”
“那就不是问题了!”冯德俊又快活地忙他的了,嘴里念念有词,“皮下脂肪少,肌肉组织发达,真是健硕,吃奶油和牛肉,就是比东方人壮实!”
“这是怎么回事?”马缨花看见解剖台上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刀子,有剃须刀、折叠刀,还有叫不上名字来的刀子。
“刀子。”冯德俊说。
“废话!我还不知道是刀子?都是哪儿来的?”马缨花拿起其中一把牛骨柄的剃须刀,在一堆刀子里,它显得很是独特。
“这是刮胡刀,老爷们儿用的,是我每天刮胡子用的,国外买的。” 冯德俊又指了指一把中国式剃须刀,“这是咱们的。”
“形状都差不多嘛!” 马缨花用手轻试刀锋,“外国的比咱们的做的漂亮,钢也好。”
冯德俊说:“因为中国人和外国人的下巴都一样,所以,刀的构造也一样。都是折叠的,便于携带,用完后折叠上,往兜里一装就带走了。”
“这叫什么刀?”马缨花指着一把修脚刀问。
“修脚刀,杨去塞搞来的。”
“这也分洋货土货?”马缨花问。
“都是土造的。不知道外国人修不修脚。”冯德俊拿起修脚刀,“别看样子挺土的,一点儿也不比刮胡刀钝。”
马缨花接过修脚刀,“刀锋挺小,挺快。你能断定凶器就在它们里面?”
冯德俊说,“它们都能形成老张、黄四儿和阿历山德拉那样的伤,但我肯定凶器不是它们中的一种。”
马缨花说,“我有没有必要把北京所有的剃头店和修脚铺都排查一遍?”
“那当然最好,但工程太大了,北京的澡堂子和理发店多了去了,这还不算走街串巷剃须、修脚的。”
马缨花走出解剖室,和躲在附近的外线侦查员说话。外线侦查员告诉马缨花,冯德俊的一切活动没超出正常范围,只是,他在解剖室里呆得时间太长,不知道他都捣鼓些什么。
马缨花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冯德俊的解剖检验终于完成了。“怎么样?自杀,还是他杀?”马缨花紧盯着冯德俊的嘴,热切希望那双唇能说出“自杀”二字。
“你不能要求我那样回答,我只能告诉你,这位异国朋友和先前我们两个同胞的死因一样。流血过多。”
“凶器呢?”
冯德俊端了端肩,又摇摇头。
“凶手呢?”
“这个嘛,更难了。” 冯德俊又端了端肩。
“你推测一下!”马缨花用她一贯的姿势站着,口吻完全是命令。
“如果,如果老张和黄四儿是他杀的话,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被一个人干掉的。这个欧洲人有些不一致,伤口比他们两人的大,但是深度却比他们两人的浅,下手也温柔得多……”
“你简便捷说,自杀的可能性大,还是他杀的可能性大?”
“老张和黄四儿基本上不像自杀,好像是伪装自杀。这位异国朋友更接近自杀,因为伤口参差不齐,试探伤很明显。”
“别的呢?”
“别的,胃溶液化验,没什么异常的,他死前吃的是西餐,面包、香肠、沙拉,还有啤酒。”
“身上只有两处伤?”马缨花问。
“只有两处,没有第三处!”
马缨花丢下冯德俊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