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开始的时候,张起聪虽然也紧张也害怕,但这还是第一次让张起聪心里产生了危机感。
经过这几天,他算看出来了,也猜到是有规律,先殷红,再发黑,然后便开始腐烂……
而且,张起聪还觉得,此时自己这只手的手腕处感知越来越模糊,不痛不痒,仿佛这只手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怎么办?瞒是瞒不住了,因为看这趋势,应该很快会蔓延到胸口、头部、脸部……
一旦蔓延到脸上,出了门还不得把人给吓死。
念及此处,张起聪更怕了。
手腕处已经开始腐烂,若是假以时日,蔓延全身,渐渐失去知觉,再腐烂……自己岂不是就死了。
张起聪再也顾不上许多,立刻告知母亲,张母一见到张起聪的伤,登时也慌了神,反应过来后,立刻拉着张起聪道:“走,去找你老李叔。”
一到药铺,还没看到人,张母就激动地大叫起来:“老李头啊,你到底是怎么给起聪看的病抓的药,你快来看看吧!”
老李叔正在里屋忙活,听见声音立刻走出,张母一看到人,拉着张起聪来到跟前,忙卷起张起聪袖筒,让老李叔看。
老李叔大吃一惊:“这……”
张母埋怨地对张起聪道:“你这傻孩子,昨天娘问你,你怎么就不说实话,现在怎么办?”又一转头,激动地说道:“老李头啊,你可得好好给起聪看看啊,他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病啊?”
一时间,老李叔也拿不定主意了,因为这样的情况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
没听过,没见过,如何看诊!
见老李头皱着眉不说话,张母急了:“老李,你倒是说句话啊。”说到激动处,张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起聪怎么也算是你的侄儿啊……”
老李头反应过来,截道:“张母,你先冷静冷静,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张母立刻语止,张起聪看着老李头时而皱眉想事,时而去翻医书,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合上书,张母忙问道:“怎么样了?”
老李头看了看张母,顿了顿后才道:“不应该啊,按照之前的伤口迹象,起聪的确是中了毒。我给他开的药都按时吃了麽?”
张母忙道:“都按时吃了,你看这,没痊愈也就罢了,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而且起聪他手腕上的肉都开始腐烂了。”
老李头默然,他虽然干了半辈子郎中,可终究只是个乡野郎中,看过的病,多是伤风感冒,对于张起聪这样的情况,闻所未闻。
老李头看向张母,道:“我觉得,起聪这孩子是中毒不轻,吃药没用。”
张母慌了:“那怎么办?”
老李头立刻道:“张母你先别担心,你应该知道高家镇吧。”
张母点头不止。
老李头道:“高家镇有个金针刘,他对针灸一道颇有研究,起聪身上的毒既然吃药不能排除,我觉得用针灸排毒应该可行。”
“哦哦哦,你说的那个金针刘我听人说起过,走,起聪,现在就跟娘去。”说着,张母一拉张起聪就往外走。
张起聪一时身不由己,被带出几步,然后他忙一把将母亲拉住,说道:“娘,咱们总不能走着去吧,等到了高家镇,天也黑了。”
“我骑马去,你先回家,没事的。”张起聪说道。
此时张母心急如焚,忽被张起聪出言一点,才镇定下来。
虽然担心儿子,但张母也知道走着去根本不行,立刻道:“那,那好,娘回家等着,不过得让坤子跟着一起去。”
张起聪点点头,不等他说话,张母就又跑了出去,一路打听周坤去向了。
张起聪见着,心里猛地一阵感动,平日里在家时,张母对他都是唠唠叨叨,还说什么就不该把张起聪生出来,总之张起聪就是累赘。
可是,一旦张起聪出事,张母总是最着急的一个人,最担心他的一个人。
眼看着四十五岁的张母双腿打着晃儿,走路直发飘,在大街上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张起聪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张起聪知道,母亲是在害怕,毕竟自己身上的怪病太不寻常了。
张起聪忙跟上去。
周坤的家很好找,但周坤是典使,平日里的工作就是领着手下巡视县城,白天一般不会在家,要么在衙门要么在街上。
泉县虽不大,但要找一个人也不容易,不过典使穿的是官服,倒也显眼,见过的人都不会忘了。
很快,张起聪跟着张母便找到了周坤,周坤一听,也是吃惊不已,忙拉开张起聪的袖子。
见张起聪整条胳膊都是紫色,手腕处的肉也慢慢在腐烂,周坤震惊不已,忙说道:“那天喝酒时你不还没事,你这两天到底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了?”
张起聪长话短说,周坤听了不由愣了一愣:“中毒。”
张母拉着周坤的手,道:“坤子啊,大娘跟着去是累赘,但起聪一个人去大娘又不放……”
“大娘你放心就是了,老邱你帮我向知县老爷告个假,起聪,你带大娘先回去,顺便拿马,我也回去拿马,咱们在城外会合。”
说完,周坤立刻快速跑了去。
回到家后,张起聪平静地对张母道:“娘,你放心,会没事的,听说那金针刘医术了得,让他施针,一定会好的。”
张母点头不止,但张起聪看得出,母亲很紧张,她一双手似乎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双目满是担忧之色。
张起聪解了马缰,便牵着马快速向着城门口而去。
在城里不得骑马,只能牵马而行,这是明令,纵然张起聪很急,也只得牵马而行。
这匹马是官家的,过几天回到嘉峪关后还要上缴辎重营。
到了城外时,周坤已经在哪儿等着了,见张起聪来了,立刻一摆手道:“走。”
这时张起聪也已经翻身上马,他手腕处伤虽重,不过好在另一只手没什么大碍,骑马也没问题。
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便赶到了高家镇,问了镇中的百姓后才知道金针刘住处。
金针刘并非是高家镇人,本是个江湖郎中,如今都六十多岁了,是因当年陈友谅起义,朱元璋抗元,那时候到处都在打仗,他回不去家乡,才定居在了高家镇。
据说这金针刘本籍京城,医术了得,当年打仗时他还做过军医。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金针刘家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