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开着的,“咚咚”周坤敲了几下门,便慢慢走进院子,张起聪尾随,二人打量了一下,只见这院子破破烂烂,侧面有一篱笆园子,紧挨着园子的是一土堆屋,看那屋子到处黑渍,想必是厨房,朝南是正房,连贯三间……这样规格的房子在农村里倒也常见。
“金针刘先生在吗?”周坤冲着正房喊了一声,而后一个沧桑的声音从屋里响起:“谁啊”紧随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拄着拐杖儿,走了出来。
张起聪忙向前一步,看着他问道:“您是金针刘先生吗?”
这老头儿年纪老迈,面部皱纹宛如刀割一般,平庸相貌中也透着几分慈祥老人之态。不过他的耳朵似乎不怎么灵光,看着张起聪道:“你说啥?”
张起聪无奈一笑,立刻又放大嗓门道:“我说,您是金针刘先生吗?”
金针刘这回听清了,笑呵呵地看着张起聪点头道:“是我是我。”
张起聪看了一眼周坤,又担忧地看向金针刘,这老头走起路来一步三晃,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张起聪真怀疑他现在能不能施针,万一扎偏了,自己就死的更快了。
想归想,眼下张起聪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也但愿这金针刘老眼不花,医术高明。他拉开袖子,把胳膊举起让金针刘看,同时小心问道:“你看我这是得了什么病了?”
金针刘忽一侧耳,又看张起聪说道:“啥,我多大了,我今年都六十七了。”
张起聪无语,又大声道:“您看看,我这病您能治麽?”同时在心里想,看来与这金针刘说话必须扯开嗓门吆喝。
“哦。”金针刘点点头,看看张起聪,又移目看向他的胳膊。这老头儿耳朵虽不好使,幸好老眼不花,看了一会儿,问道:“你这胳膊上是咋了?是中毒了麽?”
与老李叔眼界儿一样,都说是中毒,张起聪立刻点头,周坤忙吆喝着说明来意,请他施针。金针刘一听生意上门了,点点头,忙请二人屋里坐,待二人坐定,又晃晃悠悠地给二人倒了茶,道:“你们先喝杯茶,我去准备一下。”
张起聪二人此时那还有心思喝茶,周坤忙道:“需要帮忙麽?”
金针刘回头看向周坤道:“你说啥?”周坤无奈地摊了摊手,金针刘一笑,又转过身去,同时小声嘀咕一句“原来没和我说话啊”然后便自顾自地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布包又走了出来。
他晃晃悠悠地将小布包放在桌子上,缓缓摊开,只见里面全是一根根长针。
见金针刘抽出一根针,张起聪也立刻再一次拉开袖子,金针刘按了按张起聪的胳膊,示意让他将胳膊放在桌子上。
“不要乱动,如果疼的话,就说一声。”金针刘说完便开始施针。
张起聪看着针,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旁边周坤也退到了一边,仔细地注视着。不过二人此时心里都纳罕,听人说施针并不疼,怎么这金针刘……后来张起聪与周坤才知道是这老头儿年纪大了,几乎有些老糊涂,穴道有时候也看不准确,容易扎偏。
几针扎下去后,张起聪立刻就看到一股股黑血冒了出来。
见冒出黑血,张起聪心里登时就是一喜。直到第二十针的时候,已经扎到了肩头,那一针扎下去,张起聪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一股钻心的痛楚涌上心头。尽管如此,张起聪依旧不敢动弹,生怕打扰了金针刘,只是这疼痛难忍,张起聪终究还是忍不住向他说了声“疼”。
无奈金针刘的耳朵不好使,继续针灸,完全不理会张起聪。张起聪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只能坚忍着,直到金针刘扎完针,才惊呼一声:“这个针原来是扎偏了,你不疼麽?”
张起聪笑的比哭还难看,待他起完针,天色也渐渐黑了,张起聪二人临走时,金针刘让他明天继续来,施针需要几天。
张起聪点头,道谢,告别,然后二人骑马向着泉县行去。
没多久,二人便回到了泉县,还没到家,远远就看见张母在家门口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朝前面看,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
见着张起聪与周坤二人牵着马回来了,张母立刻迎了上来,急切问道:“儿啊,那金针刘怎么说?”
声音刚落,一大群人从院子里涌了出来,张起聪一滞,只见赵强、胡一二、老三、王铁柱他们都在,就连周父居然也来了。
张起聪忙见过周父,周父可是他的未来老丈人,不能怠慢了。而这时周坤也将事情说了一遍,并说那金针刘施针时流出了许多淤血。
听了这话,张母心里之前的压抑才稍稍放下一些。
既然淤血流出来了,就说明毒排出来了,众人都放心不少,周父也是一阵笑声,旋即面色忽地一变,责怪地看着张起聪道:“你这孩子,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赵强等人都道:“就是!”
一众人等对张起聪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都说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安心养病,别多想之类,随即众人便都告辞了。
临走时,赵强对张起聪道:“小张啊,你在家安心养病,饿会替你向冯总旗说明原因,请假滴。”说完也就离去了。
这一夜,张起聪睡不着,而且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很担心也很害怕,毕竟殷红已经在身上蔓延了好几天了。
但愿那殷红能就此止住!
此时此刻,张起聪赤着上身,坐在床上,借着油灯的光,不断地观察着身体的变化。
只要能暂时制止住就行,病可以慢慢治疗!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渐深,张起聪正想着殷红会就此止住时,忽然发现肩头上的那片殷红居然慢慢向着胸口而去。
只见蔓延的速度并不快,时断时续,但照这样的速度,天亮后必然也会蔓延到胸口。
张起聪急了,而且是急的是一塌糊涂。
慌忙之下,也是手忙脚乱,硬是去搓,可是这样并不能制止蔓延,而且在手腕处的伤口居然也开始慢慢顺着胳膊向上腐烂,黑色也在向上蔓延。
金针刘扎的针,居然一点用处没有。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照这样蔓延下去,终有一天自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