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何不记得我朝年号?许是刚刚醒来,神志尚不清醒。”张员外挥了挥手,那个阿万又重新端了一碗姜汤过来。“公子趁热喝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是回不去了,再加上昏睡了几天又渴又饿,徐来也不推辞,便接过海碗咕咚咕咚几口将姜汤吞下肚子。
这时徐来的脸上已微微有些冒汗。张员外看着徐来喝姜汤的豪爽劲,一边捋了捋几根老须,一边侧着头对其他几个人笑着点头。
徐来一碗姜汤下肚觉得更饿,咕噜声不断,张员外等众人不由哈哈笑了起来。徐来只能尴尬的望向众人,“有没有吃的?”终于抵不住饥饿,徐来还是主动争取了一下。
“现在刚过午膳时辰,舍下还有些剩余饭食,请公子先将就用些,等晚膳时再设席以恕怠客之罪吧”
不多时,阿万和另外一个年轻使女端了一大碟熏鸡、一盘豆腐,再就是一中碗米饭。
徐来先撕了一支鸡腿大嚼,味道不错,只是有点辣;又夹了一块豆腐入口,不由会心一笑,正宗的唐朝麻婆豆腐啊!嘎嘎,谁能吃到唐朝的麻婆豆腐?如果再能有口唐朝的酒漱漱口就更爽了。
徐来微微皱了一下眉扒了两口米饭。张员外和众人也不散去,依然围着徐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来忽尔微笑,又忽尔皱眉,“饭菜可还适口?”
徐来不言只是点点头,眼睛乱瞅,目光终于凝视在床头的墙壁上。
原来墙壁上挂了一只小小酒葫芦,是张员外给他小孙子做玩具用的。徐来这副猪样,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想干什么!
张员外吩咐阿万又端了一碗酒上来。徐来还没接住碗,一股清香早已钻进鼻子里了,酒色如琥珀,以徐来酒场杀手级的眼光一扫便估计出酒精度只相当于啤酒的量。于是徐来接过碗一仰而尽。
“此酒名日剑南春,唯我剑南道独有!当年……”徐来一听来了精神,又嚼了一块熏鸡,仍不做声,只是用舌头再舔了舔酒碗——天下无耻莫过于斯。
但徐来可不这么想,难得来一次唐朝,得好好体验一下生活,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再说了谁知道晚上去哪,在这举目无亲、人地生疏的唐朝,真的比当年在鸟不拉屎的小县城做项目还点背,说不定西北风都没得喝。
徐来打定主意,酒足饭饱后早点走人才是正事。于是一碗接一碗的上酒,徐来一口一口的干掉。
刚开始张员外等众人还在惊叹徐来的海量,可到后来直看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徐来吃饭的案上酒碗已遮住他的面容,细细一数约有十七八个碗。
那个时候的人还不知道武松过景阳岗的事,可是十七八碗要装多少酒啊?剑南春虽是好酒,但当时是贡酒,张员外也是好酒之人,千方百计也才得到小两坛,平时珍藏在窖,自己都舍不得喝。这不,今天看这么多人在场想显摆显摆不是。
“我的酒啊,”想到这里,张员外脸色涮得一下变得腊黄腊黄的,直勾勾地盯死酒碗。
徐来一看,心想坏了,早点闪人吧。怎么个走法呢?
一来人家把自己从山道上抬回来,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说不定早成了野兽的美餐了,这份人情太大了;二来刚才又把人家的酒喝了,看那样子像死了他娘一样,估计是把好酒喝得差不多了——如果徐来要是知道张员外自得到剑南春之后一口都没尝过、而徐来一人一次性全部喝光之后该怎么想。还是装醉混过去再说吧。
徐来刚想起身,张员外一把拉住,坏了,要我赔他酒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啊,只有一个火机啦,不知他抽不抽烟;但一个火机也赔不了那么贵的酒啊。
刚才徐来不知情时可以把张员外扣住做人质,可现在全都清楚了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做那种事了,可他拉着我,我怎么走啊。
就在徐来左右为难时,张员外说了句对于徐来不谛天外之音的话来,“公子刚刚醒来,切忽劳动,好好养息才是。”只要不是要我赔酒就行。
“晚生贱躯颇健,现已无大碍,因记挂家中双亲,故欲速归。”“公子是哪里人氏,如何称呼?为何服饰不似我等?”
是啊,我是哪里人啊?我总不能实话实说吧,也不知道唐朝有没有专门研究外星人的组织,万一成了万一就麻烦了。
我老家是BZ,有了,“晚生徐来,小字三郎,淮南道濠州人氏,因自幼随异人习道,久未入世,近家中捎信言家尊病重,特还家省亲,不想路遇匪人,劫了车马银两,将晚生击昏死后弃之于道。蒙各位施救,晚生铭记五内,待来日必当重谢。衣着不周,还请员外恕罪。”
说完徐来还学着电视里的唐朝人礼节团团打了个拱。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哪曾想到徐来天生是编故事的好手,一两个小时的即兴演讲通常情况下是赢得满场掌声如雷。
淮南道,在众人眼里那是个相当远的地方了,年轻人为了探望病重的父亲不辞辛劳的赶路,没想到遇到匪人,还差点害了性命,多好的后生仔啊,瞧瞧这世道啊!众人一阵吹嘘,齐齐还礼,唯张员外仍然拉着徐来不放手。“这老头想干啥?”
“此地距濠州不下千里,公子身无分文如何去得?待老朽备些银两以供公子路上之用。阿万!”不多会阿万端来一小盘散碎银子。
想来张员外也不富裕,电视上送人盘缠可都是大锭大锭白花花的银子啊,或是刚才把他酒喝完了,老头子不高兴,又想想刚才的做为,暗骂了自己几声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围观的众人见状也慷慨解囊,虽然穿着不是很华丽,还有的是短衫打了补丁,却没有一个拉下的,有助两个银锞子的,有助几枚大钱的,看得徐来心头一热,眼角有点湿润。
阿万把托盘让到徐来边上,徐来却觉得双手有千斤重,怎么也举不起来。右手在上衣袋里摩索了半天终于还是伸了出来,只不过手上拿着那个唯一剩下的ZIP火机。
这款盔甲抛光黄铜-169型火机0.27英寸厚的镀铬铜制外罩,斜体字书着ZIPPO,底部印着生产日期。当时为了做活动批量买了二百个,做活动时先领出了八十个做为小礼品送给到场的客户,这款火机市场零售价约二千四五百块钱一个。
对于张员外和众人的古道热肠,徐来很过意不去,但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感谢大家的,虽然这个火机对于徐来来说有特殊意义,更是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带到唐朝的唯一科技产品,但徐来还是决定把它送给张员外。
徐来的人生格言是宁欠人钱不欠人情。“张员外,各位,晚生身上还有师傅所传异宝,因贴身收藏所幸尚未落入匪人手中,现将此宝献出,以感各位大德!”
徐来刚拿出来时,众人已盯在眼里,只见此物周身黄灿灿的,似黄金包裹,料想价值不菲,又听徐来说是师尊所赐异宝,越发叫着“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羞杀我等,还请公子收回!”
他们不肯要,徐来也不好意思收下银两,只得胡乱抓了一把铜钱放入内衣袋里掉头就往外急走,也不顾后面众人大叫着追来。
这帮人太善良了,善良的能把徐来幼小脆弱的心灵催残,是不是唐朝的人都是这么好啊??
受不了,受不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等日后有机会再来看他们吧,请他们吃海鲜、桑拿、泡脚、泡小妹、打高尔夫任挑。
徐来开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起来,渐渐把众人的喊声抛在身后,直至不见。
出了村子,到处都是山,徐来也分不清方向,只沿着山道往前走。急走三个多小时之后,山道变得宽敞起来,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只是徐来发现一件特不爽的事情,路上不管是来的人还是去的人,不管是步行的还是坐在大车里或骑在马上的,不管是男是妇是老是少,清一色的向徐来行注目礼,更有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者。
“没想到回头率这么高!”徐来一米七的个头,五官虽然不似潘安但也端正,两道卧蚕眉,一双虎眼炯炯有神,皮肤略白,按现在的标准除了身高外勉强算得一个帅哥。
没想到唐朝人与现代人的审美观点是一致的,呵呵,有市场!这种感觉不错。徐来昂首挺胸,越发觉得雄姿英发,直到在叉路口向在茶摊看茶的小童问路时才品出个味来。
“小兄弟,请问到成都府走哪条路啊?”“大哥哥,你的头发这么短也不带幞头,是不是从寺庙里偷跑出来的?”“大哥哥,你为什么没有胡须啊?我听爷爷说只有宫里的公公才是不长胡须的!”“大哥哥……”实在听不下去,何以解忧,唯有暴走!
徐来只朝着人多的一条路走去,又走了半个小时,远远望见一座高大的城池耸立着,城门之上有“成都府”字样。
终于到了,先进城再说。加快步子,到了城门之下,却看见城门两侧站着两排兵丁,其中两个正在老长一排过路人之中查看什么东西。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入城之人都要验过所。
眼看轮到徐来了,可过所哪里去找呢?我的身份证还在车上的包里,就算有了在这也不管用啊。
“这位公子可曾带得过所,早些验了小的们好交差”,一个兵丁看徐来衣着怪异,但气宇不凡,略微客气的问道。
“有,有。”徐来一边往内衣带里探去,一边观察眼前形势。其他兵丁一看徐来形象,也不站岗了,齐齐围了过来伸长脖子,想看看徐来的过所上是姓氏名谁、何处人氏。
徐来入手处只探得一把大钱,那是以后要保命的,但眼前进不了城就要在城外过夜啊,想想恐怖。
只见徐来伸手一扬,高喊一声“要钱的快捡啊!”一把大钱在人群中落下,兵丁和路人乱做一团,纷纷弯腰抢钱。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徐来趁机冲进了城门小跑一段后,见没有兵丁追来,徐来靠在街边的一根石柱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加上半日急行,中午吃的的酒肉早消耗一空。
身无分文,也无熟人,天色渐黑,又累又饿,徐来心想这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