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节,徐来带着阿万又到了小南村祭拜,再把坟重新修葺一番。回来之后,徐来着手研究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最后采用阿财的建议,贩运茶叶和丝绸去吐蕃碰碰运气。
由于这次是以探路为主,所以只置办了一千两银子的货,装了两辆大车,徐来和阿万各自骑了一匹马就出发了。
本来阿财和阿冠也要跟去,阿财的理由是他认识路,有客户资源,阿冠的理由是保护公子安全重要。可是步行街和家里都离不开阿财啊,于是安排阿财把路线和客户地址整理了一份资料交阿万带着。
阿冠的问题好解决,“我是去做生意,又不是去攻山寨;再说了即使遇到贼人打不过就跑,怕他个鸟!你还是好好给我看家吧,要是回来后发现少了一只蚂蚁你就别想再喝酒了!”
接过阿冠手中的配剑,徐来和阿万又在袜底和摇裤里各揣两张百两的银票,为防万一嘛。这一招还是徐来刚到SZ时在职介所学的。
那时刚来SZ,口袋没几张票子,治安又不好,所以很多老乡把钱都放在秘密的地方,当一听用人单位要收什么什么费时,立刻一窝蜂地向厕所跑,出来后再把带着各种气味的票子交上去。
这一日走至积石军境内。从成都出发,一路走走停停,竟然用了近四个月的时间。中途走错两回路,因为没有向导,也没有带罗庚,问路吧有些方向听后是一知半解,再折回原来的路线用去一个月之久;最主要是徐来边走边找些名胜古迹瞻仰耽误了好多时间。
算算时间快到中秋了,官道两旁的小麦一片金黄。阿万跳下马来,从路边拽了一根麦穗,再用手搓了搓,最后捏了一颗麦粒放进嘴里,“麦子原来是这个味道,我们那里只种水稻,从没种过麦子!公子,你们家乡种小麦不?”
“呵呵,我们家在淮河南岸,有旱田也有水田,水田是一年一季小麦一季水稻,旱田是一年一季小麦一季黄豆。黄豆你晓得不?黄豆快熟时,我们就在田边烧豆子吃,有时还在火堆下挖个坑,把捉到的鸟或山鸡拨了毛放上盐用荷叶包着,外面再裹层泥,等豆子烧好、吃完豆子呢就有鸡吃了……”
徐来正在马上一边兴致勃勃地向阿万传授经验,一边不住的咂嘴,仿佛在回味叫化鸡的味道。忽然前面传来车夫的急叫“贼来了,贼来了!”
这贼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在城边上也敢抢劫。远远见漫天的灰尘掩住了太阳,也不知多少人马,紧接着传来马嘶人叫。
“赶快进城!”徐来心想只要进了城就好办了,有城门守着,城上还有兵丁,那些贼进不来!阿万狠抽了两鞭策马赶上徐来,“公子,他们和上次去我们村的贼人都是一伙的!都穿一样的衣服,错不了,烧成灰我都不会忘记!”“先进城再做打算!”
苦也!徐来一行赶到城门下时,城门早已关闭多时,往关上急叫,守关兵卒不敢开门,远处赶来的贼兵已只有一箭距离。“阿万,老王你们先走!能走一个是一个!”徐来拨出配剑冲向贼兵。
哪想这队贼兵立刻分做两小队,扬着手中雪亮的长刀,一部分追向阿万和老王他们,一部分迎向徐来。徐来被围在核心,一手举剑,一边瞄向阿万那边,三人连人带车早已被擒下,所幸没有受伤。
“这蛮子有点意思!”贼兵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笑嘻嘻的打量着徐来,而此时城头的守军却再无一个露头的。先冲出去再说,也不知这群人的功夫咋样,擒贼先擒王!徐来抱着一丝希望用剑脊在马股上狠狠来了一下,趁马吃痛前窜之际,举刀劈向那个领头贼兵。
众贼兵齐齐轰叫一声,只见那领头贼人一勒马头,让出正面,再反手轻轻一撩,长刀撞上徐来的长剑。刀剑相交,“呯”的一声过后,徐来的长剑脱后而飞。靠,那贼人手劲太大了,应该带把大枪就好了,呀,虎口开裂了,****奶奶的,还好跑出圈子了,吉人自有天相啊,此时不跑更带何时!阿万啊,一定要等我回来救你啊!
对于徐来冲出包围圈,众贼兵并没有显出多么慌张,只见中间一人抽出长弓,“公子小心!”阿万大喊了一声,等徐来听到弓弦响时,他的坐骑已惨嘶人立,把徐来抛下马背,原来马股上那一箭已没柄。
徐来四人被绑成一串丢在大车上往西驰去。路上贼兵越聚越多,不下千骑,只是每匹马上都驮了两个麻袋。在车上待了半日,一众人等终于在一处像兵营的地方停下了。
“知道为什么没有杀你们?识相的快写封信要你们家人拿银子来赎,晚了只能收尸!你们三个每人五十两,你,一百两!”四人被关进一所堆放粮草的大帐里,见只有一个贼兵,徐来朝老王使了个眼色慢慢朝贼兵挪去,“有没有水,赶了半天的路口渴了!银子嘛,我口袋里还有些银票,刚才没被那几位大爷搜去。”
那贼兵一边往徐来身前走一边骂道“好狡猾的蛮子,算你识相,那几个鸟人每次都出去快活,只安排我一个守营,快淡出个鸟来了!”等那贼兵快到徐来身边时,老王突然跟蹲在地上面作痛苦状“哥哥,我要上厕所!早上吃坏了肚子!”徐来趁贼兵转头之际,一个窝心脚送出,“叭”,贼兵直接休克倒地!
小样,在马上你行,在地上你们当孙子吧,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啥的!老王和另外一个伙计马屁如潮水般涌来,“公子快想办法松绑啊!”阿万小声叫道。
最后在徐来的嘴上功夫帮助下,大家丢掉绳索。徐来抓紧时间简单地说了一下逃跑计划:趁着天黑老王换上贼兵衣服押着另外一个伙计去找马,徐来和阿万在这里四处放火烧粮草,然后在后营门会合,如果走散了就先回成都。徐来从摇裤里抽了一张银票塞给老王。
老王走了一会后,徐来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先从所在营帐开始放起火来,然后带着阿万在营寨里一边丢火把一边喊“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啊!有唐军来劫营啦,快跑啊!”
这下贼兵的营寨里炸开了锅,月黑风高,四处窜着火苗,怎么没有唐军来袭?粮草着火了,没有粮草怎么打仗,赶快救火!那边忙得人仰马翻,这边迟迟不见老王他们,阿万问要不要等他们,徐来一咬牙,“走!”
夜幕下,徐来主仆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奔跑。等到天发亮时,徐来和阿万钻进一个个破庙躺了一会。等二个走出庙门时吃了一惊。昨天还见着的满眼金黄的麦浪今天已荡然无存,入眼处到处一边焦黑,那是麦秸焚烧过后的遗迹,老老少少的农民或提着竹篮或拿着小篓在田边捡洒落的麦穗。
徐来很奇怪,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昨天又有吐蕃兵来抢粮了。昨天,那正是捉了徐来的那伙贼,他们不是贼是吐蕃的兵啊。“这里不是有军队吗?”“他们啊?平日里只知道鱼肉乡民,一见蕃兵来吓得像孙子!”徐来回忆起昨天城门下的一幕,也暗暗地跟着骂起来。
“知道这里叫什么不?吐蕃麦庄!这里的小麦是给吐蕃人种的,他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收割就什么时候收割,接连几年均是如此,没办法啊,他们一来我们就没有交租的粮,更不要说口粮了。现在已搬走很多人家了。”兵灾,战征,一切后果最终是由老百姓承担,这已成为公理。
“快跑啦,又来啦!”远处官道上果然又扬起了尘土。徐来和阿万伏在田埂下朝官道上张望,粮都抢完了还抢什么?不是来捉我们的吧,呵呵,真有面子,来了这么多?不对啊,这军服和昨天的不一样啊,昨天来的都是骑兵,今天怎么后面有很多步兵,看那旗子,“哥什么哥?”“我说那旗子上是哥,带兵的是个姓哥的将军!汉人有姓哥的吗?不会又是吐蕃军吧!”这次要是再被捉住可就不一定会有机会逃跑了,快跑吧!
跑了两里路后,两人停下来了,后面的军队怎么不追啊?不但不追而且也不抢粮啦,怎么直接进了城?不会是攻破城门了?准是那帮胆小鬼投降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进城的。进城看看,先弄点吃的再说,顺便打听一下是哪里的军队。
进了城以后,发现这支军队并没有出现的攻城后烧杀抢掠,大街上安安静静,接着陆续有告示贴了出来。徐来两人挤进人群一看才明白,原来这是河源军(今青海西宁)使哥舒翰的部队。
“哥舒翰是谁?”阿万问徐来,徐来便把知道的情况全部和阿万讲了:哥舒翰,西突厥哥舒部落人。突厥习惯以部落的名称为姓氏,所以这个部落的人都姓哥舒。(阿万插话: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不像汉人的姓)哥舒翰出身富贵,老爹哥舒道元为哥舒部落的首领,做过唐朝安西大都护府的副大都护,老妈尉迟氏是于阗王的公主。
哥舒翰最初投河西节度使王倕门下当了一名小军官。不久,王忠嗣接替王倕担任节度使,将哥舒翰提拔为衙将。哥舒翰好读书,对《左氏春秋》、《汉书》尤其感兴趣,由于他通晓大义,仗义疏财,为人又重义气,所以颇得士兵拥戴,这一点有三国关云长之风。后因防守有功,哥舒翰被晋升为左卫郎将。
当时吐蕃骚扰边境地区,哥舒翰率军与其战于苦拔海。吐蕃军分成三队,从山上依次冲下出击,哥舒翰手中长枪折断,便持半截枪迎击,奋勇冲杀,连破三路吐番军,所向披靡。
从此,哥舒翰威名远扬。战后,哥舒翰擢授右武卫员外将军,充陇右节度副使、都知关西兵马使、河源军使。至今在陇右一带广为流传《哥舒歌》:“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说的就是这个哥舒翰。
“给是嘛(是不是)?”阿万听后挠挠头,竟然遇到个这么个厉害的将军,刚想抒发一下感慨,结果徐来一记爆栗长在头上,“阿万,还想不想给乡亲们报仇?”“想啊,我做梦都想!”
阿万一激动,立刻抬高嗓门,“小南村有多少个乡亲?”“一共二百多人,”“我们先不回家了,去投军,等杀够三百名吐蕃狗再回去如何?”“我听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