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将军大获全胜,凯旋归来。皇上大摆酒宴为其接风洗尘,庆祝胜利。席间,觥筹交错,满座喧哗。葆儿穿着华美的舞衣,在悠扬的乐曲声中,踏着曼妙的步伐走到大殿中央,跳起母亲自编的那首舞蹈。昊黎为其取名《谪仙》,赞其优美脱俗,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乐声响,舞姿起。恍若九天采花仙子,人间难见。其飘逸出尘,其风华绝代,其与众不同,堪比仙子,甚至略胜一筹。正乃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一舞毕,昊黎面目含笑,将葆儿拉入自己的位子旁坐下,满意的听着自己的臣子对葆儿的赞扬奉承。正是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待大家话语停下,昊黎清清嗓子道:“不知大家是否记得,这位姑娘就是朕在皇宴上带回宫的上官葆儿。上官将军,可还认得?”
“皇上龙恩浩荡,托皇上的福气,葆儿才能在舞蹈上有如此造诣。老臣府里的丫头可是无法比其一二啊。”上官宏奉承道,心里却是万分高兴的。
“上官将军英勇善战,上官三小姐皆是能歌善舞,可巧这位姑娘也姓上官,也是能歌善舞,微臣倒是有个建议,不如上官将军就认了这个女儿,可谓喜上加喜啊。”一个穿紫袍的官员站起来说道,正合了皇上的心意。在场的官员都看的清楚,皇上很是喜欢葆儿。
上官宏被这么一说,顿时喜上眉梢,连声应道:“如果葆儿不嫌弃老臣愚钝,臣请皇上及诸位做个见证。老臣愿收上官葆儿为义女,入我上官家宗祠。葆儿,你可愿意?”
葆儿温婉的走到上官宏面前,盈盈跪下:“女儿见过爹爹。”
上官宏满脸笑意,扶起葆儿,宴席上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喜气洋洋。
于此同时,葆儿被封为从三品修仪,与上官歆瑶同一品级,也算得上是对上官家的格外恩宠了。事情刚一传出,整个**彻底轰动了。从来没有人刚被册封就是三品这么耀眼的品次,以前封为五品就是逾越祖制了,更何况现在的三品。
然而册封的宴席上却没有任何官员提出异议。一来皇上亲自册封,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二来是对上官宏立下赫赫军功的奖励。三来葆儿只是一个丫鬟,与上官家瓜葛本就不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册封只是皇上利用这次机会给喜欢的女人寻一个可以立足**的理由,对上官家是实力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那些勾心斗角的好处坏处,他们分得格外清楚,没有谁会为祖制去触这个霉头。
**就不一样了。每多出一个女子,皇上的宠爱就会少一分。在靠宠爱立足的**中,多出一个被格外提拔的女人,就多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敌人。
慈宁宫中,太后面容严肃。看着趴在她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歆瑶,太后柔声安慰着,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厌烦。这个侄女儿,经常会为了一点小事闹个不停,如果不是她在**撑着,这会儿估计早进冷宫了。
可是转身想想皇上,说实话,这个年轻的帝王算得上君王中的佼佼者。无论用人之法,无论决策之事,都是雷厉风行,果断坚决,且判断处理政务一针见血,准确精要,更没有皇族的骄奢自傲,目中无人。可是,对于册封葆儿这件事,她想了千百种理由还是猜不出昊黎到底出于什么心思。
“瑶儿啊,哀家和你说过,这皇宫里头不比平常人家。皇上**佳丽无数,每每进有新人不足为奇。你看你父亲征战回来,不也献给皇上六个绝色的美人吗?你这么哭哭啼啼,实在没有大家风范,你现在贵为一宫之主,当率先考虑为皇上分忧,怎能这般无理取闹呢?”太后叹了口气,劝说道。
“姨妈,葆儿只不过是我家的一个粗使丫鬟,因为那次献舞进了宫,也不过是个丫鬟。这回父亲刚收成义女,她就马上和我同等,这让我脸面往哪儿搁,这不明摆着告诉我,我和那个粗使的丫鬟没有区别吗?”歆瑶恨声道。
太后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这话之前也是听丫头们议论过,也传到耳朵里面,当时只想是嫉妒上官家,并未放在心上,可这话从歆瑶嘴里说出来就立马变味了。就像一根刺扎在心头,怎么也拔不下。
一旁伺候的柔嬷嬷连声笑了:“淑容这话可就说错了。皇上至孝之人,怎么会如此诋毁上官家,这不也是陷太后于不仁吗?皇上即刻封那个葆儿姑娘为修仪,与淑容齐名,意思是说上官家尊贵无双,即便收的义女也能沾染上官家的风光。这是上官家的无上荣耀啊。”
太后听罢,脸色稍稍缓了缓,歆瑶虽然不愿意,也不敢再说什么,否则太后真的要生气了。“姨妈,是瑶儿心急了,听风就是雨,没有考虑周全。皇上的心思瑶儿明白了,瑶儿日后一定会和修仪妹妹好好相处,共同侍奉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
歆瑶身着水红色曳地飞鸟描花长裙,拽着珠花流苏,眉目轻扬,面上含笑,别有一番风姿。太后听她这般说,欣慰的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哀家就放心了。”说罢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瑶儿,你记住,姨妈心里可只有你这一个侄女啊。”
“姨妈,瑶儿记着了。还是姨妈最疼瑶儿。”她露出一个格外明朗的笑容,那个上官葆儿她也见过,粗布荆钗时也算得上清秀的丫头,可是一个粗使丫头,穷人家的女儿能长得多漂亮呢?就算相貌说得过去,也没有大家的气质与品性。
“你这个傻丫头。呵呵。对了,你哥哥现在在宫里供职,你们与外面的联系就方便多了,哀家也放心多了。这皇宫以后总能安全了。”太后淡淡的说道。“皇上也快要过来了,你就留下随哀家看看你这干妹妹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
话刚说完,就能听见洪亮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修仪娘娘到!”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太后笑眯眯的坐在案上,看着明黄色的身影走进殿堂。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明丽的少女,身着藤青曳罗靡子长裙,绣着紫色蔷薇的月牙色披肩轻巧的穿着身上,纤纤细腰不盈一握。她梳着宫里平常妃子惯用的飞天髻,斜插着翡翠镂花攒簪,几点流苏映衬下,着装简洁大方,自成一格。比之盛装打扮的其他妃子,更显清丽脱俗,引人注目。
皇上垂首向太后请安,随即坐到太后的身侧。顿时葆儿成了所有人的焦点。被多双眼睛同时盯着,葆儿并未显得慌乱。她沉稳的屈膝向太后请安,声音清脆宛若黄鹂啼鸣:“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也算阅人无数,而今见到葆儿,心下不觉万分惊奇。以这样的经历入主**,本应张扬跋扈的女孩,却能内敛至如斯。以这样的风貌被皇上赏识,本应万千荣宠的女孩,却能低调沉稳到如斯。她细细的大量着葆儿的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全部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步,即便自己那般年纪也做不到这样。
“平身吧。过来,让哀家看看,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呢。”太后压下心中的震撼,嘴上笑道。她忽然之间对葆儿的来历感到好奇。
听了太后的话,葆儿走近了几步,依然立着,等太后的吩咐。这些宫中繁杂的规矩她早已烂熟于心,对太后,她并不曾存有被喜欢的奢望,甚至反复想过被刁难的种种情景。太后的身边站着的是歆瑶,如今的淑容,只看那眉眼葆儿就万分肯定。她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歆瑶来这里一定与她有关,而且一定不是关于她的好事。
听昊黎说过,太后也是了不起的人呢。自从进宫之后,一直圣宠不衰,想想帝王多情,若被倾注如此的心意在里面,那太后绝非池中之物。如今被歆瑶这么一挑,后面的路恐怕走得很是艰难啊。
葆儿思绪万千,却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太后的问话,倒是一旁的歆瑶沉不住气了。“太后,臣妾听闻修仪娘娘是丫鬟出身,不知是真是假啊?”
歆瑶这么露骨的问话让葆儿心中暗笑,她这么说不就表明上官家收的义女只是个丫鬟吗?想想太后与上官家的关系,这说到最后竟是让太后难堪。若是其她妃嫔问,还说的过去,可她偏偏就是上官家的女儿,这一问问下了,只能贻笑大方。
葆儿并不说话,依然低眉顺眼的等着太后的动静。太后却是有些恼火了,众人的面前又不好向歆瑶发作,只是强笑道:“哀家看修仪举止有度,落落大方,并非小家小户,淑容可是偏听了什么传言了吧?”
“太后,淑容说的也并非不对。臣妾前些日子,确是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的。只是臣妾为上官将军义女,绝非丫鬟出身,淑容如此说,却是谬言了。”葆儿躬身回答,话语波澜不惊。
这句话说的可谓巧妙,不仅点名了自己的身份不一般,不是可以小觑的,还说出自己与皇上的关系并非一般,不是某些妃嫔可以任意欺辱的。
歆瑶的脸色顿时变了,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却听太后道:“皇上喜得佳人,当六宫同庆。这册封的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一句话,转移了瞬间的尴尬。
“母后,这册封仪式就此免了吧。前些日子,歆瑶刚刚被册封为淑容,上官将军又班师回朝普天同庆,葆儿的册封比起来就微乎其微了。孩儿想让内务府准备一个玉册送上来,此事就算完了,葆儿贤淑温婉,识得大体,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昊黎恭敬的回答太后的问话,这一句让所有人脸色均是大变。
本来万分担心葆儿得宠的人喜上眉梢,本来等着看歆瑶好戏的人垂头丧气,连册封的仪式都没有,算什么嫔妃,不过空有个头衔罢了。其实她也只不过是皇上向上官家示好的工具,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虽然葆儿却有几分姿色,但在美色如云的**之中也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还有刚刚送进的六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一波三折,大家的心思不断的起伏着,太后心里悬着石头落了地,更表现的慈眉善目。她万分端庄的坐在座上,和蔼可亲柔和亲切的看着葆儿笑道:“如此可就委屈修仪了。不过仪式终归是个名头,皇上一定会不偏不倚,泽被六宫,雨露均沾。尔等更应齐心协力,体贴感谢皇上的苦心,为皇家开枝散叶,切莫姐妹相争,伤了和气。哀家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太后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揉了揉太阳穴,打发各位妃嫔散去。想来心情是不错的,如果皇上真的不喜欢葆儿,这个举措只能证明皇上真的长大了。
一举有几得,掰着指头恐怕也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