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都没见到克劳斯的亚瑟独自坐在屋子前的石阶上发着呆,到处都见不到克劳斯的身影,住所的大门也经常冷冷地紧闭着,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吗?还是说他根本不想和我做朋友,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想了许久也得不到任何结果,一脸失落的亚瑟决定散散步放松一下心情,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他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能在偌大的古城某个角落看见那个他想看见的人,哪怕只有一点几率。
“嘿嘿嘿,亚瑟,我们又见面了。”一阵似曾相识的笑声从幽暗的角落里飘进了亚瑟的耳朵,硬是把他的记忆拉回了前不久的枯井边,他下意识地想起了那个自称是指引他去另一个世界的不明生物。
“怎么,不记得了吗,嘿嘿嘿,我可爱而脆弱的亚瑟。”
“你…你到底是谁,你…”亚瑟还是不确定这个声音的真实性,他本以为那天在枯井所看到的都是自己因恐惧而产生的幻象,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某种生物。
“有了新朋友,就把我忘了,真是的,真不是个好孩子,嘿嘿嘿”这时,声音突然变了,一种和刚刚截然不同的声音,但是语气依旧那么轻蔑阴冷。亚瑟惊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位年轻的男子从房屋阴暗的侧影中慢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诡异地微笑。
“巴特?”亚瑟似乎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男子,这位名叫巴特的男子年龄比亚瑟稍长一些,原来也是星河镇的居民,在一次意外之中,失去了心爱之人的巴特便终日借酒烧愁,酒对他来说已然成了一种重要的精神支柱,嗜酒如命的他逃到古城后整天郁郁寡欢,因为在物资紧缺的古城根本找不到他想要的好酒,对于日渐消沉的他来说,没有酒就等于没有了生活的意义。可亚瑟感觉现在眼前的巴特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一洗往日的颓废萎靡之色,反而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显得很有精神,就是挂在嘴角上散发出阵阵寒意的微笑十分别扭。
“嗯?原来你认识巴特啊,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还真配他这个人,一样的土里土气,请叫我塞西尔,嘿嘿嘿。”
“你…你明明是巴特,可是…”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没见识,你父亲也不好好教教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个自称是塞西尔的人轻蔑地站直了身体,用余光瞟了瞟比他整整矮一个头的亚瑟。
“你…莫名其妙”亚瑟感到浑身上下好像长满了尖刺很不舒服,冥冥中有种预感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很危险,亚瑟慢慢向后挪了两步,心里倒数着准备趁其不备的时候拔腿就跑。
“想跑是吗?”塞西尔忽的消失在空气中,又非常诡异地突然出现在亚瑟身后,双手缓缓落在亚瑟的肩膀上,还没等亚瑟反应过来,那张狡诈别扭的脸已经凑到了他的耳边。
“我就是喜欢胆小懦弱的人,还有那些逃避困难,对生活感到恐惧,乞求解脱的人。看到他们那一张张绝望的脸,痛苦而又伤心的泪水,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你无法想象我有多开心,控制这些精神脆弱的人,并且占有他们的全部,这是多么愉快的事情啊,嘿嘿嘿。”
“你你你,你找我做什么,我的身体这么弱,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亚瑟似懂非懂地听了塞西尔一番话,心中除了疑惑更多的就是恐惧,他不明白在跟他说话的到底是巴特还是什么塞西尔,面对这样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现象,唯一的想法就是跑,离开这里,摆脱这个难缠的家伙,可是他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肌肉完全使不出力气,这时,亚瑟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最原始最简单也是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喊,大声地喊救命。
“救……”还没等亚瑟喊出第二个字,早就看出他心思的塞西尔一把捂住了亚瑟半张的嘴。
“这可不行哦,我们刚聊了一会儿,怎么能这么快就结束呢,乖,安静点,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身体吗?这么特殊的身体真是罕见,难道你就从来没发现吗…我”
“喂喂!你们在干什么?”这时,克劳斯正巧散步路过这里,看见亚瑟和一个奇怪的人如此亲密地站在一起,本来不想多问,可是终究忍不住。
“又是这个臭小子,上次破坏了我的好事,居然又来,真是有够讨厌的”塞西尔缓缓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克劳斯,这种眼神像极了一只愤怒的狼。原本一脸漠然的克劳斯毫无防备地被这种眼神惊了一下。这一惊让克劳斯立刻警惕起来,这里偏僻少有人来往,亚瑟不仅全身僵直一动不动,眼神怪异,而且还有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亚瑟的嘴,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亚瑟遇到危险了,而且这个陌生人一定不是简单货色。
“放开他”克劳斯想也没想就扔出了一句既严肃而又具有命令性的话。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做什么不好非要逞英雄,正好拿你来试试我的新身体,嘿嘿嘿。”塞西尔一把推开了亚瑟,又挂起他狡诈的微笑,一步一步向克劳斯靠近,被推开的亚瑟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忍着疼痛担心地看着克劳斯,他想喊,但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
“你想打架是吗?”克劳斯摆出了格斗的架势,集中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向他走来的塞西尔。
“打架?呵呵呵,笑死人了,很遗憾地告诉你,我是想杀了你啊,蠢货”说完,塞西尔一个快步冲到克劳斯面前,抬腿便是一脚,这一脚极其突然,而且力道十足,一时还未进入状态的克劳斯来不及闪躲,只是下意识地用胳膊勉强招架,由于这一脚力量过猛,克劳斯硬是被踢飞了好几米,塞西尔继续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走向跪在地上的克劳斯,克劳斯捂着胳膊,咬紧了牙关慢慢站起来,眼睛狠狠地看着塞西尔,不等克劳斯摆好姿势,又是同样一脚重重地向克劳斯招呼过来,早有准备的克劳斯一个漂亮的后翻躲过了这次攻击,稍感意外的塞西尔收回了踢空的腿,一个短暂的冷笑过后,塞西尔又展开了新的攻势,两个人你来我往,身高和体型明显占优势的塞西尔掌握着主动,但是身手敏捷的克劳斯也并没有让塞西尔占太多便宜,打得不耐烦的塞西尔停止了攻击,接着,只见他的身体突然变得扭曲然后诡异地消失了,正当克劳斯想要在绷紧的神经中抽出一丝空闲来琢磨这个现象时,十根鹰爪般的手指突然从背后死死钳住了克劳斯的肩膀。
“让我来进入你的世界,看看你在想什么,嘿嘿嘿。”塞西尔集中了精神,运用他的特殊能力窥视着克劳斯脑海中的记忆。
“呵,那你可看好了”
“臭小…唔”塞西尔轻蔑地贴近克劳斯正想张口说话的时候,克劳斯猛地一个后仰正巧击中了塞西尔的鼻子,出乎意料的撞击使塞西尔连退了两步,完全超出想象的剧烈疼痛感让他非常难受,双手也下意识捂住了好像失去了知觉的鼻子。克劳斯并没有打算停下来,紧接着快速转身抬腿,一记精准的高摆腿直击头部,还在揉着鼻子的塞西尔根本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只感觉一条黑影袭来,眼前顿时一面空白。
“可…可恶,为什么,为什么?”塞西尔单手捂着鼻子慢慢爬起来,滴答滴答,暗红色的液体渗出了他的指缝滴落到地面上,憎恨的目光游移在克劳斯冷峻的脸上。
“明明痛失双亲,明明一个朋友都没有,明明活得毫无乐趣,为什么,为什么,你应该沮丧,应该害怕,应该感到绝望才对呀,这里根本不欢迎你,你是个遭人唾弃的孤儿,害怕呀,绝望呀,啊?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讨厌坚强勇敢的人,我憎恨你们这些深陷绝望还故作坚强的混蛋。”
“哦?原来如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拥有控制他人思想和行为的能力,但是对象必须是脆弱并且绝望的,对吧?还真是一种无耻的能力”克劳斯学着之前塞西尔的样子同样摆起一副轻蔑的表情。
“可恶的凡人,你太小看邪灵的能力了,不要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揣测出什么结果,你以为你是谁,在我面前你一文不值,渺小的爬虫!”愤怒的塞西尔突然张开双臂,双眼顿时冒出红黑相间的火焰,全身血管高度膨胀,皮肤上也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裂痕,接着,塞西尔的脚下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并且逐渐向外扩散,僵坐在一旁的亚瑟呃呃的叫着,克劳斯皱起了眉头,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周围变化,这时,被波纹覆盖的区域突然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沼泽地,当克劳斯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他的双脚被沼泽死死的黏住并且一点一点地开始下沉,看着克劳斯逐渐被吞噬的身体,亚瑟拼命地想要叫出来,拼命地想要挣脱塞西尔的魔法,重新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可恶,卑鄙”克劳斯无法控制自己下沉的身体,手中又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慢慢的,他陷入了绝境。
“是不是绝望了呢?是不是很无助?还不放弃吗?你倒是挣扎呀,嘿嘿嘿”塞西尔一边引导着法术一边得意的笑着。
“克劳斯!”亚瑟突然奇迹般地挣脱了身上的魔法,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塞西尔。
“怎么…怎么可能!”塞西尔无法相信被自己控制住的人居然可以用蛮力挣脱束缚。
“怪物!放开克劳斯,快放开他!”亚瑟用力地踢打着正在引导法术的塞西尔,可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目前的塞西尔,由于强行使用过于强大的力量导致了塞西尔的躯体因无法承受而损坏,丧失大多数基本的功能,同时也包括痛感神经,不知疼痛的塞西尔无视亚瑟的任何攻击,一心想解决掉眼前这个让他愤怒的人类。
“亚瑟,你不就是想抓住克劳斯这根救命稻草吗?利用他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和寂寞,而克劳斯,你也只不过是想在亚瑟身上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因为他弱小才能显示出你的强大,不是吗?这就是你们卑微的友情,多么可笑的一种情感啊,它能给你们带来什么?简直一无是处。现在,我就来帮你们划清界限,哈哈哈”塞西尔看着缓缓下沉的克劳斯,看着自己的目的就要达成,忍不住兴奋的他咧开了嘴狂浪地笑了起来。
“不,不是,你这个怪物!”
“亚瑟,走开!”突然一位老者出现了,他手中的法杖闪着奇特的光芒显得格外耀眼,亚瑟闻声迟疑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开了,只见老者把法杖对准了塞西尔,滋滋作响的杖头水晶逼得塞西尔收回了狂笑。
“洛兰!可恶”
“怒雷,破!”只见杖头水晶一闪,一道曲折刺眼的闪电急速地射向塞西尔,砰砰两声巨响,火星四射之后便是几股黑烟,血色沼泽也随之消失了,黑烟散去就只剩一具畸形的焦尸。克劳斯坐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在确定自己还能自由行动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个怪物死了吗?”亚瑟短暂地看了一眼地上那具恶心的尸体。
“没有,地面上的尸体只是他的躯壳而已,我也拿这种邪灵没办法,只要它不实体化,对我们的危害应该不大。”洛兰捋了捋被吹乱的胡须慢慢的回答着。
“实体化是什么意思?”克劳斯对这个陌生的词汇有点不解。
“当邪灵拥有了血肉之躯就说明它已经实体化了,但是像这样实体化的邪灵是不完美的,没有很好的得到融合,表面上看似完整的血肉之躯其实很容易损坏而且无法自我愈合,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邪灵的能力,刚刚塞西尔应该是勉强使用了过强的力量导致了躯壳的损坏,就算我不炸毁他的躯壳,他也无法再使用了,这是一门高深而且很隐秘的学问,就连我至今也无法很透彻的去了解。”
“那么,他还会回来吗?”亚瑟有些听不懂洛兰所讲的话,但是他知道塞西尔并没有完全消失,一定是隐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等着下一个猎物的出现。
“塞西尔,是一种可以控制人心性和行为的邪灵,精神越脆弱的人越容易被其控制,甚至吞噬,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不难对付,但是非常难缠,好了,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家吧”说完,洛兰整理了下长袍便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好了,笨蛋,我们也回家吧”克劳斯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胳膊,心里嘀咕着:今天差点丢了小命,真不明白我干嘛要救这个笨蛋,既然不想见他不想理他,死了不是更好吗。
“嘿嘿”当克劳斯用余光瞟向旁边的亚瑟时,一个张又傻又呆的笑脸差点惹笑了冷冰冰的克劳斯,他已经对亚瑟给予的友情完全没了办法,可能潜意识里的他早已默认亚瑟为朋友了,只是他还在体会还在适应这种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情感。
“天呐,你怎么会这么傻这么笨呢?”克劳斯看着亚瑟的傻样子脱口而出,嘴角又扬起了不明显的微笑。
“我父亲说我挺聪明的啊”
“你就是遗传了你父亲的呆傻笨”
“胡说!你才呆傻笨”
“明明就是呆傻笨”
“不是!”
“随便说说的,别认真嘛”
“……”
“快点走,呆傻笨”
“你!”
“呵呵”
“啊,你笑了”
“我…”
“你居然也会笑呀,嘿嘿”
“才没有,你看错了,那是你的幻觉”
“是吗?”
“绝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