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的事件,克劳斯也不知不觉地接受了性格单纯头脑简单的亚瑟,也许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拥有一个朋友也并非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在的他除了思考如何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自由的生活以外,他更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并且找出放纵嗜血者肆意屠杀的元凶,父母之仇一直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纤瘦的脊背上,要想直起身就必须有能力搬开这块巨石。
不仅仅是克劳斯,就连亚瑟也在思索着如何让自己变得坚强勇敢,他不想再被塞西尔当成玩偶一样摆布,更不想每次遇到危险都是被救者,为了能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勇士,他必须做点什么。现在,机会终于来了,由古城的人口日益增多,除了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星河镇难民以外,各地大批的避难人员随着洛兰的指引也纷纷进入了古城,另一方面,经过日复一日的建设,古城的基本设施和训练场地已经基本完工,为了增强古城的军事武装力量,也为了满足群众对知识的渴望,所以洛兰大法师提出了训练新兵和开设学校的决定。凡是十四岁以上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应召成为新兵,经过初步的筛选,正式的训练和学习也紧锣密鼓地展开了,亚瑟和克劳斯还有艾米也有幸成为了其中一员。
在训练营的课程是按照每个人不同的特质而进行合理分配的,有的学习魔法,有的学习弓弩,有的学习近战搏斗,有的则学习武器制造。老兵和教官们纷纷各尽所能,把自己精通的拿手的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新兵们,而这些少年们也都悉心地学习着,因为沦落为难民的他们知道,弱小就要被欺负,就要变成别人的刀下鬼盘中餐,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为了不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他们必须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有能力说不,有力量和资本去抗争。
根据各训练营的选拨和分配,亚瑟和克劳斯被分配到勇士训练营,艾米去了射手营,说起亚瑟,他并不该出现在勇士训练营,由于亚瑟在人们心中的特殊性使得魔法营和射手营都不愿意接收他,那里的其他新兵学员也都不愿意让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呆在自己旁边,因此,克劳斯主动要求亚瑟和他一起训练,虽然教官心里不是很情愿,总觉得留亚瑟在勇士营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也会给其他新兵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看在亚瑟的父亲瓦伦队长的情面上,他还是勉强地答应了。在勇士训练营里新兵不是人高马大,就是伸手敏捷,而两者皆不具备的亚瑟可以算得上是最瘦弱最笨拙的一个了,一看就不像是可以冲锋陷阵的勇士材料,为此大家时常嘲笑他,甚至捉弄他,而亚瑟每次都只是尴尬的傻笑着,他知道自己的确不如人,不仅身手不行,甚至连勇气和胆量都照别人稍逊一筹,但是幸运的是,每次被嘲笑和捉弄后总会有一个人帮他解围,那就是一直像贴身护卫一样站在亚瑟身边的克劳斯。然而,在其他人眼中,一个是被血疫诅咒的可怜怪物,一个是冷漠孤僻的异乡孤儿,性格迥异的亚瑟和克劳斯之间保持着让大多数人都匪夷所思的关系,其中也包括一直都暗中关注着他们的艾米。
克劳斯在训练营表现的十分出色,他不仅身手敏捷而且头脑清晰果断,更加擅长发觉敌人薄弱之处,加上运用武器灵活自如,同年龄层中的新兵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教官也十分看好克劳斯,如果重点培养,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勇士,相反的,亚瑟却一直被冷落,教官对亚瑟的训练情况也一无所知,在他的脑海里对亚瑟的定义只有弱小。
直到有一天,训练营按例进行一对一的日常比武,这一次轮到了亚瑟,而他的对手却是以野蛮无情出名的格纳,格纳身体强壮,出招凶狠野蛮,不同于他人的是,格纳更喜欢慢慢的虐待对手,而不是一击必杀。带着对亚瑟的厌恶和蔑视,格纳出手毫不留情,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的格纳咄咄紧逼,粗狂也蛮的攻击不停地招呼着亚瑟,只能靠盾牌格挡的亚瑟除了后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格纳一直把亚瑟逼进死角,身单力薄的亚瑟毕竟没有多少经验,在畏惧对手力量的同时也只能被动的防御着,随着格纳一轮轮胡乱的攻击,被逼入死角的他已经无路可退,场边的克劳斯紧张地注视着亚瑟,即使他再着急也帮不上任何忙,心想,好在只是比武,实在打不过认输就是了,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亚瑟明知道打不过,心里也十分害怕,就算现在被逼入死角也没有一丝想认输的意思,他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再懦弱了,亚瑟努力地回忆着平时学过的战斗技巧,稳定着自己恐慌的情绪。
“哼,怎么,想反抗吗?你这个怪物”格纳撇了撇厚厚了嘴唇,挥起剑便照着亚瑟重重地砍去。
“啊!”亚瑟盯准了快速砍向他的剑,大叫着握紧了盾牌用力顶了过去,只听当的一声,格纳被剑与盾的撞击力震开了,顿时感觉手掌发麻,蹲在地上的格纳放下剑握了握拳头,紧接着,看准时机的亚瑟举起剑便向格纳劈去,正当亚瑟以为要胜利的时候,只见格纳突然用肩膀向斜上方用力一撞顺便绰起了插在地上的剑便是一刺,完全没有预料这个过程的亚瑟眼前一片空白倒在了地上,全场一片哗然,亚瑟蜷缩着身体,衣服上渗出斑斑血迹。
“停!停!”教官急忙叫停了还不罢休的格纳。克劳斯第一个冲进了比武场,教官也吩咐着去请医生来为亚瑟急救,全场的人都惊呆了,安静地看着场中的亚瑟。
“亚瑟!亚瑟!你怎么样啊,你…不!不…”克劳斯看着刺穿亚瑟身体的长剑不知所措,除了呼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只能扶着亚瑟,焦急而又无助地等待着医生。
“克…劳斯,我这是要死了吗?”亚瑟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嘴唇也渐渐失去了血色,清澈的双眸像是披上了一层迷雾,呼吸也渐渐变得微弱。
“不!不会的,之前你都没有死,怎么会死在这里呢?不会的。”
“原来…死之前是这种感觉,好舍不得啊,我…我还想和你一起去…去冒险呢,还想…”
“别说了…说什么冒险,我只要你活着,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要给我活着!”
“嘿嘿,我有发现你一个人偷偷出城哦。”亚瑟勉强的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克劳斯。
“你这个笨蛋!”这时的克劳斯心里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无助和痛苦,想起了和亚瑟过去的种种,想起了亚瑟曾说过的话。他想再一次救亚瑟,可他却只能看着亚瑟的生命一点点在自己手中消失。
“温克医生来了!”这时,人群中传来的一句话让克劳斯打起了精神,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他期盼着温克医生能够告诉他一切还好或者亚瑟还有救之类的话。
温克医生一路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他观察了一下亚瑟的状况,看了看贯穿亚瑟身体的那把长剑后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摇头。”克劳斯急迫地看着蹲在一旁的温克,对于温克摇头的举动让克劳斯不禁心里咯噔一下,这种感觉就像一根针在刺着他的心,很痛很痛。
“这把致命剑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已经没用了,亚瑟现在还能说话算是奇迹了,估计只要拔出这把剑,亚瑟就会立刻死去吧,唉”温克推了推眼镜,眼神中充满了遗憾。
“骗人!庸医!,怎么会,怎么会死呢?怎么就这么容易死呢?还真是脆弱呢,呵呵”克劳斯低下了头冷冷地笑着,眼睛里落下的温热一滴一滴打在亚瑟身上。
“原来你也会哭呀,我还以为你一直不会笑不会哭呢”亚瑟微弱的话语轻抚着克劳斯颤抖的心,克劳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亚瑟的时候,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那个温暖友善的微笑,也许那时候就注定了这个叫亚瑟的男孩会改变自己的一切,曾经厌恶过,抵触过,无奈过,可当眼前这个男孩就要离去的时候,克劳斯的心里就像要被掏空了一样难受,他后悔让亚瑟来勇士营和他一起训练,若不是这样,亚瑟可能还像平时一样又傻又呆的笑着呢。
“是我自己不争气,就算今天没有死,估计以后上了战场还是会被敌人杀死,我不能总让你保护我呀,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好想像你一样勇敢,好想…”
“不要说了”克劳斯一直低着头,他害怕看见亚瑟痛苦苍白的脸,现在他更害怕亚瑟越来越微弱的语调,仿佛就快到消失了一样。
“能为我吹一次木口琴吗?上次在广场听到过一次,好喜欢,可以再吹一次吗?”
“只要你活下来,我天天都可以吹给你,你活下来,我吹给你听。”虽然这样说,克劳斯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木口琴,这个父亲留给他唯一的纪念品,他慢慢地把口琴放到嘴边,嘴唇轻轻贴了上去,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种特别的声音踩着轻柔的旋律舒展地在比武场飞舞起来,亚瑟仿佛看到了一个孤单的少年背靠一颗洒满银光的大树,黑夜隐藏了少年难解的悲伤,沉睡中的月光雕刻出少年安静俊美的脸庞,修长的手指轻握着精致的木质口琴,树叶凝,风也静,繁星缀满天际,暖暖的,湿湿的。
“这首曲子叫什么?”
“月夜下的思念”克劳斯浅浅的舒了一口气回答着。
“我也很想念父亲还有母亲,可是…”
“那…那你就等你的父亲回来,好吗?”这时的克劳斯像个孩子一样仍不想放弃,他不知道自己在争取什么,在坚持什么,他只想亚瑟可以再等等,再等等,就这样等下去,不要消失。
“这把剑插在心里好冷好冷,克劳斯,帮我拔了它好吗?”亚瑟闭上了眼睛,脸上平静的像是睡着了的孩子。
“不,我不”
“拜托了,这样…真的…很痛苦,我不想把这么冷冰冰的东西留在心里”
“不”
“那我…自己来”亚瑟颤抖着握住了剑柄,微微皱起眉头。
“不,还是我来吧”克劳斯看着表情痛苦的亚瑟,看着他染满鲜血的衣服,看着这把肮脏的长剑,他终于放弃了,也许现在,他是最适合拔出这把剑的人。
“恩,来吧”亚瑟微微张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克劳斯后又缓缓地闭上了。克劳斯双手握住了剑柄,仿佛通过冰冷的铁剑还能感受到亚瑟跳动的心脏,还有那纯净炽热的温度。克劳斯紧紧闭上眼睛,握紧了剑柄的双手开始颤抖,手臂的肌肉也似乎不听使唤的抖动着,克劳斯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到底是拔还是不拔,快呀快呀,该怎么办,也许拔出来一切都会结束吧,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经过激烈而又混乱的思考,克劳斯终于决定了,他僵硬的手臂开始用力,做好了准备
“再见了,亚瑟”一声过后,克劳斯用力迅速的抽出了长剑,亚瑟坚强地要紧了牙关,硬是没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在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了坚强,而不是尖叫。
“亚瑟…”
“嘿,拜拜,克劳斯…”最后一秒,一抹淡淡的微笑被亚瑟留住了,也留下了失魂落魄的克劳斯和手中那把染血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