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帝最后还是同意了何莫再回西北,但私下却又将何振英叫过去大骂了一通,说他竟是纵容儿子,随他那般任性胡为,若是何莫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莫怪他将女儿嫁给别人。
陆胜一直紧盯着何莫,当确定何莫即将出发之际,死活要跟着一起走,何莫跟他讲了厉害关系,见他仍是坚持,便遂了他的意。
周元帝担心何莫安全,给他派了五十名精兵跟着,又八百里加急知会马云成,要他保证自己女婿的安全。
其实这封信有些多余,等何莫他们到的时候,马云成吃惊不小,原来他根本还没收到信,何莫他们快马加鞭,何止八百里加急。
见了何莫,马云成哈哈大笑,道:“我便知你小子不会是孬种,果然还是来了,不错,此后咱们生死与共,誓要与那瓦剌决一死战!”
何莫连忙拦住道:“将军且慢,末将此来不是为寻死,是寻人来的。打仗是一回事,保命更重要,若是到了生死攸关时候,您可别怪我弃甲而逃!”
马云成捅了他一拳,笑道:“你这臭小子,尽会说这些荒唐话。”
当晚也没有耽搁,何莫马上要求前往彩云城。而马云成却有些犹豫了,原来上回一场的失利,让彩云城成为了瓦剌人心头之刺,此次他们甚至放言,攻下彩云城后必要屠城三日,如今瓦剌几乎将最精锐的部队都集结到彩云城下,虽遭遇到周军顽强抵抗,但据探子报,其后援仍在不断地向彩云城进发,而此时,马云成几乎已做好了弃城的准备。
何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问:“将军,彩云城里还有多少我们的兵马?”
马云成道:“大约三万。”
“敌军呢?”
“号称十万大军,并且后方还有增援。”
“已围几日了?”
“四日?”
“围而不攻?”
马云成点了点头。
何莫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兵力足够了,为何这些瓦剌人还要磨蹭,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呢?
马云成道:“这次颇不像瓦剌人的风格。”
何莫冷笑道:“蛮子大概上次吃了亏,所以倒谨慎起来了。”
马云成道:“我也觉得有些不一样。”
何莫突然问:“将军,有地形图吗?我想瞧彩云城的地势。”
马云成立即将何莫领过去瞧,何莫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口中还念念有词,手指也在不断地动,马云成从没见过何莫这般模样,瞧着倒是新奇,不过没多久,何莫一拍脑袋,道:“将军,不用弃城,请给我两万兵马,我现在就要去彩云城。”
马云成一喜,道:“好小子,两万够吗?”
何莫点了点头,附在马云成耳边说了一通,竟将马将军说得眉毛直挑,问道:“你有把握?”
何莫表情严肃,抱拳道:“此战许胜不许败,这两万兵马分四路,其中一路五千人专门围在外面给我击鼓呐喊,此外您赶紧知会彩云城守将,需按约定时间发动进攻,我们这个时辰出发正好来得及!”
马云成拍了拍何莫,道:“老马在此,祝何将军旗开得胜!”
说完便让人召集兵马,命何莫为主帅,要求所有人等必须听从何将军调遣。
何莫的出现让整个西北大营竟是震动了,有亲历过前次彩云城大战的官兵更是踊跃报名,很快人马齐备,何莫瞧着这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道:
“各位兄弟,此役必然凶险,何莫尚未娶妻,所以我不想死,而你们既肯跟了我,便都不许死,何莫心中有数,此次我们必胜!在出发之前,我再提醒各位,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记住,都必须给我活着回来!”
两万人的士气就这么被鼓了起来,众人在各营统领的带领下,呼着“必胜”,在夜幕即将降临时出发了。
第二日子时,彩云城上突然擂起了战鼓,随后从城头上掷下了无数火把,将正在沉睡中的瓦剌人惊醒了过来。瓦剌的主帅顿时火冒三丈,命令所有人马立即向彩云城发起进攻,一时战场上人喊马嘶,瓦剌人开始蜂拥地向城墙攻了过来。
瓦剌人的注意力全被集中在彩云城楼上,却没想到从他的东、西、南三面,各跑来了一队骑兵,竟是以迅雷之速冲进了瓦剌军中。
与此同时,瓦剌的四面八方突然响起周军的战鼓,有人在喊:“十万周军已到,瓦喇贼人快快受死!”并且声音连绵不绝。
瓦剌军至此慌了阵脚,措手不及地应付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然丢了性命。
这时彩云城的大门忽然打开,又一队骑兵冲了出来,向瓦剌人发起了进攻,四面夹击之下,瓦剌人完全乱了,只能应付着回击,可气势却被压得死死的。
没过多久,瓦剌人终于放弃了反抗,开始夺路逃命,周军中有人想追,却被何将军一声令下制住。当天色开始蒙蒙亮时,方还是杀声震天的战场,突然就变得没有一丝生息。
彩云城大开城门,守备就站在门内相迎,瞧着主帅远远地骑马过来,竟是老相识,顿时激动地大喊:“何将军真乃彩云城的救星啊!”
何莫倒没了上次的惫懒,见到守备抱了抱拳,然后下马走到他跟前,开口便问:“大人,上回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徐校尉,他是生是死?”
守备愣了下,叹口气道:“前月徐校尉带兵出城迎战瓦剌人,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何莫又问:“又无找回尸首?”
守备摇摇头,道:“据回来的人报,他们是被引进一片沙坡地,遭到了敌人的伏击,最后寡不敌众,所有人都身负重任,那个传令兵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何莫想了片刻,道:“不瞒守备,徐校尉是我的妹夫,此次我过来,便想来找他,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请守备行个方便,我要见见那个传令兵。”
守备如何不能答应,立马让人将那传令兵叫了过来。
何莫瞧着那孩子不过十三、四岁模样,脸上有明显伤痕,一条胳膊也用夹板固定着,见到何莫一脸的崇敬,因不方便抱拳,便弯了弯腰,道:“夏河参见将军。”
何莫点了点头,问:“上回徐校尉带人进攻瓦剌,你是传令兵?”
那孩子点了点头。
何莫道:“你确认其他人都死了?”
夏河一听此话,眼泪扑漱漱地流了下来,道:“将军,他们都没了,我瞧着瓦剌人将他们的尸体堆在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