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避着火势在院中瞧了瞧,并未发现人影,也没听见求救声,才算放了心,正待转回身,便听到院墙外传来敲锣声,有人在喊:“何家大院走水了,快救人哪!”
徐卫道:“看来有人过来帮忙了!”
何莫却突然冷笑一声:“就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咱们先躲一阵子,我爹他们得了信便会来救咱们!”
徐卫有些奇怪地瞧了瞧何莫,却没有想打听的意思。两人便回了密洞,并从里面将洞门掩上。
这个山洞设计得很是宽敞周到,大概就是为了让主人家藏身的,洞壁上还有早已准备好的火石和蜡烛,等何莫熟门熟路地将火点上,洞中已然如白日般大亮。
这下孩子们便不怕了,开始在洞中玩起探宝游戏,不一会一个小孩来报,那边有泉水;又一会几个孩子用衣服兜了好些干果回来,献宝似地道里面好多粮食,还有肉和干果。
何莫毫不惊奇,道:“这洞后面还有灶,待会让几位大嫂去给大家做饭。对了,你们这些小东西不许随地撒尿,往右走最里头便是个茅房。”
孩子们“哄”得乐开了,竟没想到何家大院居然还有这等好去处,何老太太瞧着也有意思,便问何莫:“阿莫,你如何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何莫突然被问愣了,想了半天,摸着后脑勺道:“我小时候爱在院子里乱逛,不小心发现的。”
众人皆“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阿敷跑了过来,蹲在何莫身前,赞美道:“莫哥哥,你真是个大英雄!居然什么都知道。”
此时唯有徐卫瞧着他,脸上有些疑惑。
何家大院的人此后便在密洞中藏了五天。刚开始的时侯,有人坐不住,想出去瞧瞧势头,没料到何莫坚决不许,还拿出主人的样子大光其火,徐卫也在一旁帮腔,最后何老太太一语定乾坤,如今性命攸关,大家都得听何莫的,众人这才乖乖服从。
第六天一早,何莫算着时辰差不多了,趁着众人都还没醒,悄悄走出了洞口。
刚一出来,但见外面白雪皑皑,而地上也看不到任何脚印,何莫顿时松了口气,也不顾天冷地滑,便往何府大院门口跑。
此时何府大院除了四面高墙以及一直死死紧闭的两扇铜门外,院中所有屋宇竟都已烧得焦黑,有的竟连屋顶都不见了,大雪虽将这惨状若隐若现地遮盖了,却掩不住那一份历经浩劫后的凄凉。
何莫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当日“走水“声一起,人们便在何家大院里四散奔逃,而当时的何莫眼睁睁地瞧见,无数发火箭越过高墙射了进来。而当何老夫人发了话,将院门打开让众人逃生时,几十个蒙面人趁势冲了进来,一路砍杀抢掠,一夜之间何家大院多少人死于非命!
最后活下来的,只有藏身在大院角落的他、徐卫还有阿敷,而老太太还有何愁她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此,何莫的眼泪夺眶而出,当年那种失去亲人的伤痛重新涌上了心头。
这时大门处突然响起“怦怦”的捶门声,有人撕心裂肺地喊道:“娘、娘,快开门啊,儿子来晚了,我们对不住您啊!”
有人在劝说,也有人主张架云梯从墙上爬过去,还有人说去看看周围有没有缺口可以让人进去。
何莫此时回过神来,所有人都得救了!老太太活了,何愁也活了,他为什么还要哭?
醒过味来的何莫冲向大门拔脚跑去,没料到脚下一滑,竟一下子摔趴到雪地上,何莫哈哈大笑,顾不得管膝盖疼不疼还有身上沾着的雪沫,爬起来便去拉门闩。
外面正乱成一团的时候,谁也没想到铁门会从里面开了,何振亭第一个瞧见侄子何莫,一把跨过门槛,将已是少年的何莫紧紧抱在怀中,哭道:“好孩子,你居然还活着?”
何莫有点喘不过气来,眼直直地盯着站在一旁的父亲,道:“爹,咱们都活着,老太太活着,弟弟妹妹们也活着。”说罢,眼泪已扑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何振英先是吃惊地望着儿子,再听到他说人都活下来了,立马跑上前一把扒开何振亭道:“这是我儿子,你抱个啥?你那些儿子都好好着呢!”然后拉过儿子,狠狠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接着一把将人抱住,父子二人哭做一团。
何莫没想到自己老爹竟当着众人亲了他,实在羞得想找个地缝钻,只是眼下最要紧地是将人都放出来,于是便红着脸蛋带着众人来到那个假山前。
何振亭有些疑惑的问何莫:“阿莫,你如何知道此处?”
何莫睁着眼说瞎话:“小时候调皮,无意中发现的。”他绝不敢说出来,上一世何家大院家破人亡后,正是何振亭将何莫领到假山前痛哭失声,悔恨自己为何不早些告知母亲,此处还有一个逃命之所。
何振亭并没有怀疑,拍了拍何莫的肩,夸道:“好孩子,以后必有大出息!”然后亲自转动石头将洞门打开。
何振英已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边走边喊:“娘,我是振英,我们兄弟来救你了。”
里面很快传来了回声:“振英,我在这儿,你们可算是来了!”
等人全都出来,管事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何振英的一个姨太太还有几个下人,一共八位,而其中竟有徐卫的母亲桂娘。
徐卫脸色一变,转身就去松鹤堂找,何莫赶紧跟在他后面跑了出去。
何振亭立马安排人手到院中各处寻找失踪人口,而仆妇们则陪着何老太太和何愁清点财物。
而这时,吏部尚书何振英已将当地的主官叫了来,狠狠骂了一顿,并限他一个月内破案,然后又赶着往给周元帝回信,禀报公主安然无恙,不日将护送她回京。
没多久,八具焦糊糊的尸体被找到,并抬放在一处,徐卫认出其中一个腕上的银镯子正是桂娘的,便道:“这是她的!”然后眼圈一红,便躲到了一旁。
财物盘点结束,除了被烧毁银票、衣裳等,基本没什么损失。何振英又去瞧了一下库房,见此处安然无恙,心中石头才落了地。
这库房是周元帝存放重器之地,当日修建何家大院时,为确保万无一失,何振亭还特意让人在库房进口处加修了两道暗门。外人若想要进入,必须先打开外面的石头门,这已是极不容易,更惶论还得破开里面的两道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