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地夸了一番何愁,同时也表达了对长孙何莫甘当甩手掌柜的不满。何莫倒不在意,甚至私下还对徐卫说,自己此生志向便是做个纨绔公子哥,只要能让他吃好、玩好、乐个够便满足了
徐卫一副嫌弃的表情,不过却主动接过了管住小萝卜头们的责任,而何愁更是在一旁替徐卫立威,到了后来,只要有人喊一声“徐卫来了!”孩子们立马乖巧无比,而何莫在他们眼中,早已沦落为一个百无一用的老好人。
不过老好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比如有人欺负阿敷,若是被何莫知道了,不仅欺负人的那个要遭殃,就连围观的也逃不掉,何莫屋里有根长长的鞭子,当着孩子们的面一甩起来,能把他们都吓尿了。
后来何家大院的孩子们都知道了,何莫和阿敷好,而何愁则与徐卫是一伙,大家盘算了一下,后者应该更有实力些,所以众人便很有眼色地投靠到了徐何门下。
于是阿敷在无形之中就被其他孩子孤立了,不过好在这小姑娘没那么重的心思,对于有没有人和她一起玩倒并不在意,她有一种不同常人的想法,觉得树上的小鸟、地上的蚂蚁、甚至从外面经过的小狗都是她朋友,阿敷更愿意和它们聊天,有时一说就是不停。
其他孩子嘲笑她像个傻子,唯有何莫,若是遇见了阿敷这般,便会静静地躲在一旁听,却从不上来打断。
有一次,徐卫和何愁经过,正遇到何莫跟个小贼似地偷听阿敷自言自语,何愁上前就踢了他一脚,道:“哥哥,她傻,你也跟着傻呀!”
何莫吓了一跳,急忙将何愁拽到一边,道:“你属狗的啊,叫这么凶!别吓着阿敷!”
何愁气急,拉住徐卫就告状,何莫这时冷冷地瞧着他们,道:“你们俩别管,要真当我是哥哥,以后离阿敷远些!”
徐卫看了看何莫,并未说话,转头就走了。
何家大院的日子,几乎是与世隔绝,对于孩子们来说,这里犹如世外桃源,除了快乐,还是快乐,竟让他们连日子都忘掉了。
而此时的京城已然是一片腥风血雨。
大楚元庆十九年一个森冷的夜晚,京城所有衙门的高阶官员被紧急宣召入宫,随后大批禁军团团围住了楚王宫,此外京城各家王公贵族的府第也被官兵们封了门。
第二日清晨,在全副武装的禁军逼视下,朝臣们战战兢兢地跪接了赵太后的懿旨,楚和帝就此宣布让位,而新君则是才被封为摄政王不久的季远中。
很快,分布各地的节度使们开始打着“勤王”的旗号向京城进发。可谁也没料到,瞧着文弱书生模样的季远中,不知何时培养出了一批骁勇悍将,并且人数之巨令人咋舌,而季远中一点不留情面,对那些死不服输的对手一律痛下杀手,直至斩草除根。
这场战役绵延了两年多,最后以周元帝季远中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而他更是趁机裁撤各府州县,并宣布此后各地均以郡称制,由中央派兵统一管理,真正地将地方管理权收归到了自己手中。
作为周元帝最忠诚的追随者,何氏兄弟可谓立下汗马功劳,并从此飞黄腾达,官居高位。只是总有人不甘心失败,于是各种报复手段便显现出来,何氏兄弟自然也成了目标之一。
于是就在周元帝宣布“天下归一”的同时,林山镇的何家大院突然遭人纵火,火苗瞬间将大院前后左右合围在内,竟是欲要将里面所有人置于死地。
当晚,何莫一直拉着徐卫对坐手谈,当听到院中有人喊“走水了!”,何莫瞧了瞧一脸惊色的徐卫,然后便一起往外跑。
奔至门口,何莫对徐卫道:“我先去救老太太她们,你去将弟妹们都找到,再到院中央等我。”徐卫点头,两人便分头跑开了。
到了松鹤堂,何老太太正拉着阿敷,带着几个下人站在院里,何莫进来道:“老太太,走水了,这火太大,咱们得躲一躲!”
何莫将阿敷扛到肩上,再用另一只手扶着老太太道:“我带您去个地方,那边安全。”接着他又回头叫众人都跟上。
何莫带着人从松鹤堂出来,往左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很小的院落。这院子看上去极普通,唯一有些奇特的,便是院中央有一座假山。
何莫将阿敷放下,交给何老太太拉着,自己走到假山前,找到一块不显眼的小石头,用手向左转了两下,这时假山突然“轰”的一响,竟露出了个一人高的洞口。借着院外的火光,众人很容易看到,里面还是有台阶的。
何莫道:“大家跟着我进来!”于是自己先拉着阿敷往下走,何老太太也在众人搀扶下跟在后面。
此刻洞里面一片漆黑,阿敷吓得抱紧何莫,道:“莫哥哥,我害怕!”
何莫俯身将阿敷紧紧搂了一下,道:“乖阿敷,别怕,一会就好。”
等走到底下,何莫让她靠墙坐好,转头又瞧着老太太也稳当了,道:“老太太,弟弟妹妹们还在外面,我去把他们都领过来。这儿绝对安全,你们先待着不要动,都别急!”
何老太太虽也紧张,但仍强自镇定道:“我们没事,阿莫,你快去快回,还有自己也要小心。”
何莫于是摸摸索索地爬出洞口,飞快地跑出去找徐卫他们。刚到大院中间,他便瞅见一群孩子正抱着徐卫鬼哭狼嚎,旁边还站满了何家大院的人,何莫注意到自家那几位姨娘干脆坐到了地上,正哭得泣不成声。
何莫朝着他们大喊:“徐卫,把人都带过来,我这儿有地方躲!”
徐卫忙和何愁一起领着孩子,让下人们扶着姨娘们跑了过来。
何莫带着大伙又是七拐八拐,来到密道这边,何愁带头先下了,孩子们则一个个跟在后头,然后便是姨太太和下人们,而何莫和徐卫断后。
待所有人都进去了,何莫担心外面会不会还有人,便道:“徐卫你进去,我再到外面看看!”
说完转头就跑,没想到不一会儿徐卫追了上来,道:“何莫,要去就一起,我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