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顺妃抖着手,挥退了所有的人,看着桌上的空空的药盒,只是默然冷笑。
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所以,她今时今日,也算是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了。还被人摆了一招,遇强则强?她的身子一直很好,也一直都期望着,就算不得皇上恩宠。但至少,若是怀有子嗣,那些的荣华富贵岂会少去?再说了,宫里子嗣缺少,指不定,以后自己就可以做生母皇太后呢?
她一直都很清醒,都晓得不可能被抬上做皇后,所以对于那个位置,她也没有多少的嫉恨。只是,到了今日,所有的美梦都没有了。她就是身子不好,也不见有人来看望,时间若再长下去,指不定就真的被人遗忘了。
要么是一点一点,疼痛致死。要么,不过是没了女子为母的机会罢了,她自然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于非命了。她不恨别人丢弃遗忘自己,命运和身份地位,都是自己争取的。但是,今日之后,就再也不是这样了。
端顺妃缓缓地吃下那口茶,把药丸咽了下去。而另外一边的悼妃,却是挥退了所有的人,走到窗棂,窗外自然是白雪素裹,微微的喘了口气,抚着胸口,蹙眉间全是对自己身子不经用的无奈。可是听到了消息之后,又默默的觉得,自己受的苦,还不算是没有回报的。
这些年来,都要忘了科尔沁是什么样的了。想起那年,端顺妃入宫,明明就是一个小丫头。却是自己这么忽视,疏于防范,而让自己身子越发的不好。致使如今,她都不敢贸然。虽然说是青梅竹马,可明明是嫔妃,她却是不敢上前,主动邀宠,就怕届时,身子会受不住。
分明就是耻辱,有嫔妃之名,无嫔妃之实,不知道要使得多少人背地里耻笑呢。可是这些,已经是定局。悼妃这般想着念着,倒是一个人站着,有些魔怔了。
岁月如光,不经意的,很快的过了。皇上有心,西林觉罗氏又是递了牌子,进了**。看着璧婳的肤色红润,西林觉罗氏笑着等奴才们都退下了,才近身来问道“这是多久了?可还觉得好?”
璧婳抚着肚子,对着西林觉罗氏道“三月余了,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很好。娘不用担心,反而是你自己,看着都瘦了。”
西林觉罗氏却是不以为然,对着璧婳的眼神里满是欣慰“娘没事。你好了,娘就再好不过了。之前你哥哥才定了亲,你倒好,比你哥哥跑先一步。娘自然要加把劲,把媳妇迎进门来才是啊。”
听着西林觉罗氏说的,璧婳有些羞涩的晕红面颊,看着西林觉罗氏眼神一转道“娘,说什么呢?好不容易才进宫来,怎么这一说话,就一个劲的打趣女儿,闹得女儿脸红不止。再说了,哥哥的婚事,怎可如此拿来和女儿这事来攀比,让旁人知晓,还以为哥哥这般急着婚嫁呢。”
“这不是看着皇上待你还不错,娘才放心嘛。”西林觉罗氏抚着璧婳额上的青丝,温婉和慈和的说着。
璧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而后顺着西林觉罗氏的话,安慰说着“娘就放心吧,皇上待婳娘很好,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再说,我可是大清的贵妃,谁也不会给我一点委屈。”
“若真如此,自然是好。娘也放心,今日递牌子也是皇上给你爹爹提了一下,唯怕你是思念家人。这宫里头,掌事可是皇太后?”西林觉罗氏欣慰,对着璧婳说着,并暗自观察着璧婳的神情。见璧婳听是皇上的意思,那神情惊讶也不似假,才放了心来的问道。
就会多管闲事!璧婳心里头矫情的说着,却是面上不显的点头道“自打婳娘进宫,就是皇太后掌事,原来静妃还有看着,可后来被废,就一下子安静下来。宫权就全都放在了皇太后的手上,至今也是如此。”
西林觉罗氏听着,挑眉间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对着璧婳道“也好,不过是递牌子的机会,不能太多了。且既然皇太后喜爱,你就不要去管,到底你还只是一个贵妃。”
只是一个贵妃,而不是皇后。所以,就算璧婳是自己的女儿,但也明白。说得再好,地位再高,皇上再宠爱,璧婳依然只是一个贵妾,也不过是平妻,侧福晋的身份,还不是正正经经的嫡福晋。很多事,璧婳也不没有理由和处境来出面。只是,到底是不自在的,翊坤宫也要小心谨慎。平日里,西林觉罗氏进宫,还是要看慈宁宫的脸色。
不过,璧婳也不是真的谨记在心,对这些也是看开了。其实,作为贵妃反倒是好的。至少不用时时端着架子,作为宠妃,本就是狐媚皇上的存在,所以璧婳反而是自然的对待皇上,还不用怕得宠遭人嫉恨,不得宠又站不住脚的局面。只要作为自己的,旁的事情,都由不到她来担心。
“这是自然的,再说了,婳娘好歹是贵妃,娘要进宫,总不能当真的阻拦了去。如此,娘要想我了,就递牌子就是了。而且没有宫权,反倒是轻松又乐得自在。”璧婳想着,抿唇笑起。西林觉罗氏看着,并非作假才放下心来。对着璧婳也就松了脸色,顺着话儿道“不过这样也好,倒是闹得你哥哥懂些事,近日来和那格格还有点联系。”
璧婳明白,对着西林觉罗氏的勾笑更是心里上的默契点了点头道“既然哥哥晓得疼嫂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这样子,娘就是坐着,也可以等着抱孙儿了。”
“岂有你这样来说哥哥的,”西林觉罗氏指着璧婳的鼻尖,宠溺的说着,却又是转眼就很是满意更而的是期待的道“若真是,那是再好不过了。”
璧婳挑了挑眉,理所应当的道“娘就等着吧。哥哥最是心孝,这种好事,自然不会让娘久等的。婳娘除了要准备婚礼,看来还要些礼等过后要用呢。”
“那下回啊,娘带着你嫂嫂进来看你,好不?”西林觉罗氏对着璧婳笑着,想到了以后的可能和美好,璧婳听着也高兴的点头应了。而后更是撒娇轻嗔,西林觉罗氏很是受用的同时又围着璧婳的肚子,一个劲的关心。说些孕妇该要小心谨慎的,那些之前的糟蹋事,两人都好像不知的没有提起。反而是母女慈孝,又是互相的关心了一下,有无关紧要的感性一下。
两人都是报着喜讯,等了临走的时候,璧婳依依不舍却还是走到了殿门,送着西林觉罗氏。
“主子不用舍不得,也不用几日,福晋就会进来的。”璧婳总是遥遥远远的望着,其实也没什么,作为贴身的奴才也是知道的。可是如今还冷,又有身孕,这么站着不动。冷风刮着,就是她都感觉生冷的,更不要说主子了。因此,柳月赶忙上前,从跑来的香芙手里拿过了鹤氅,又披在璧婳的身上。
感觉到了身上的重力,璧婳低头看了一下。只见还很年轻的柳月蹙眉,老成的唠叨模样,不由得好笑又是蹙眉道“一件件的,就往身上放,可是重死了。我也不冷,不用了。”
还不等璧婳摆开鹤氅的重力,柳月又是那两边一紧,牢牢的拢着身子,以全保住那些的温暖道“不可以,主子就不要闹小脾气了。到底是身子重要,也不是奴才以上犯下。主子要实在是不喜欢,那就回去就是了。这风冰的,奴才都受不了这等子罪,偏主子就爱这么杵着不动。”
看着外头没有人影,一路长长的琉璃瓦下,很是静谧。再听身边分明就是以上犯下的不敬话语,更是轻轻叹气,瞪了这个丫头一眼“以往还说柳仪这丫头最是放肆,看你今天这般,原来也是比不过你的。”
这么说着,柳月却是没有说什么,继续帮璧婳拢着外氅。看柳月的坚持,璧婳实在无奈的转过身来,道“好了好了,真是没大没小的。我这主子的,还说不得你了。”
“这还不是为了主子,只要主子好好地,就是罚奴才棍杖又如何?”柳月却是紧跟着璧婳,看着璧婳的动作而欢喜。语气里更是得意的,说着这话。
璧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抚着肚子,心里默默地念着佛经,不疾不徐的走着。柳月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日子,也好像就是这样的步子一样,缓慢却很很快的转个弯,就到了门殿,走向了历史。
佟妃,也是如此,每日都在景阳宫静养安胎。最多的,也就是恪妃有时走动,或者是皇上会看一下。本来都好好的,如此安静了差不多两个月,却突然间的,小产了。就是璧婳,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原本还好好的一个人,之前恪妃还总是报着喜讯,结果出事了。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虽然是七月,可是论来生子,到底身子算来还是浅的,里头说不出有多少的危险。如此,璧婳也只能听着显怀的肚子去了景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