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圆滚滚的胖子捂着肚子从马背上跌到地上,事发突然,懒洋洋在马背上抓耳挠腮或者打盹儿的军丁都一个机灵抓起手中钢枪,就听两边黑暗林木中崩豆子一样的噼里啪啦声,在火把亮光中分外醒目的靶子们下饺子似的噗通通坠落马下。
第七支队的新兵们只打过山林间的木叉子和十几米远外的野兔,虽然暴起攻击但子弹往往打不了要害处,造就一批捂着腿捂着胳膊,甚至还有一个捂着下体嚎哭不停的倒霉蛋。身旁同伴的哀嚎声把其余兵丁吓得不轻,这会儿在山林中袭击他们的人莫非是存了折磨人的心态。呆在马上就是个伤,众人哗啦啦跳下马去,手中长枪开始向黑暗中喷火。
早有识相的兵丁架起彭胖子来到能躲避子弹的地方,彭胖子肉多脂肪多,兼且那打向他的子弹是从村中自制火铳子里出来的,除了身上多了些血洞洞,其余无碍。
“玛德,吓死老子了,这他娘绝对是义士村那群王八蛋!冯老弟传令下去,让兄弟们狠狠打,一个不留!!”彭胖子咬牙切齿,差一点儿就去见阎王的感觉可不咋地,怎么能不把那群躲在林中的盗贼杀个干净。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林中枪声依旧,倒是气势汹汹前来的兵丁复又哀呼着倒在地上,林众人打顺了手,也渐渐摸清手中枪的弹道,道路上的兵丁们哀呼的越发少了,被打在脑门上儿的还好,没有受罪直接一命呜呼,倒霉的被好几颗子弹钻入肺中,喘息着挣扎着渐渐气弱。
“不好!!快把队伍里所有的火把都熄了,敌人在暗处,所有人都快进林子,上刺刀!杀上去!!”彭胖子看倒地手下越来越多,脑门子汗出如泥浆,总算将浆糊样的脑袋搞得清醒些。这几分钟功夫,带来的百十号人就兵力锐减。
“谁他妈敢逃,老冯你就当场毙了他,回镇上老子还要杀你一家老小!都他妈给老子上,朔死这群叛乱的贼徒!”
想趁机溜号的兵丁们听了威胁,恐惧心被压倒,号呼着冲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冲去。
李铁刀嘿嘿一笑,木堆间的缝隙看到错落大群人的飞奔,他手中藤绳一扯,木堆前立马站起一排木桩子。乌压压循声冲到林中的兵丁们乍一眼看到前方黑暗中直起一排人影,那家伙吓得手中枪直接朝前开火,打的木屑纷飞,既而虎扑在地,埋头只管扣动扳机。
趴在木堆后的众人嘿嘿直笑,待李铁刀大手一挥,当即化整为零分散在茫茫林海中。都是山林里逮惯野兽的猎人好手,这黑灯瞎火的冷风天儿正是狩猎的最好时机。将受惊的猎物围在包围圈里,用响动和人影吓唬它们,直到进入陷阱,第七支队的老猎人们正在用世代相传的方法围猎敌人。
官道上只剩下捂着伤口等死的兵丁和几位官儿,彭胖子耳听得山林里枪的散乱声,心中升起一股不详感——这群山林的叛贼在这环境下如鱼得水,只怕我那些手下捞不到好处,但这冯长官杵这儿跟个山神似的,得找个由头把他直走,咱才可以趁机回去。
思极,唯有尽早脱身,至于陷入丛林的官兵最终结果如何,他就不管了,谁让彭胖子官儿大呢。
“咳咳,冯老弟,听那林中枪声阵阵,必定我手下官兵骁勇善战打得反贼节节败退。可怜我这肚腹受伤,不能亲自前往督战,若官兵能看到他们的上司上阵必定作战更加勇猛,回去跟上峰也会诉说那上司的恩情……”
姓冯的是一当兵的,脑袋里没这么多弯弯道道,巴不得有桩大好事儿祝他升官发财,听彭胖子虚与委蛇,心中升腾出鱼跃龙门的感觉。
“好好好,谢司长栽培,待我领军大胜反贼后,再与彭司长携手畅谈。”
一叠声拍马屁后,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儿迫不及待地带着最后几个能跑得动的兵丁冲进林子里。彭胖子原地喘几口粗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移动到马上。
“姓冯的能把反贼灭了还好,若不能,必定是他自己玩忽职守,不****事,先逃得自己性命最好。”有挡在行路前的受伤兵丁,也被他纵马毫不留情的碾压过去,倒是遂了他来之前说过的话。
马儿得得得沿着来路前行,李铁刀算来算去就是没有料到这最大的官儿居然独自逃走,不过天道有眼疏而不漏,此为后话。
化整为零的民兵们消失在林间,从松树间隙向着抹黑进来的兵丁而去,李铁刀捉摸着他们扣扳机的手差不多僵了,牵藤绳的手一松,一排木头桩子倒下去看起来就像被密集的子弹打死了的人体。
兵丁开着枪突然看到直挺挺的黑色人影倒下去,不由欢呼起来。
“他娘,我就说这群草包蛋子不顶用,也就能躲后面放个黑枪,这下消停了吧!”
“谁说不是,可怜外面那些弟兄了,竟被这群绣花枕头给放倒,这次弄死他们,管叫那义士村里的小娘子好好伺候伺候我们!”
“彭胖子下的可是屠杀村子的命令,咱们不好违抗吧。”
“你怕个屁,那老胖子伤着了绝对在最安全的地方待着,怎么还会管咱?!”
“大胆!离了长官你们就可以嚼舌根了吗?!”
众人后面窜出个人来,说话带着官威,唬了一干坏兵一跳。转过头去,看到冯长官笑嘻嘻踱出来,一个跟他还算熟识的兵丁大着胆子凑过来。
“冯长官,怎么是您,彭司长他……”
“大家不要惊慌,彭司长身体有恙在外候着,刚才你们说了些啥我耳朵背了点儿都没听到。若是各位兄弟能加把劲儿把这些反贼一网打尽,相必彭司长也会体贴点儿把那俊俏的小娘子们赏给给位,到不了玩够了都杀了嘛,也是完成司长的命令了。”
这话众人爱听,一致山呼长官英明!
隐藏在山林中的老猎手们各个眼冒怒火,腰间长刀出鞘,誓要给三尺白练染上捧热血。
兵丁趴地上半晌发现前方毫无动静,料定埋伏的反贼都被打死了,冯长官当先站起身来走过去,一票子人跟着。待到了他们眼中的人影处,只见地上摆了一排木头架子,上面弹痕累累,那么,埋伏的反贼去哪儿了呢?
不等他们的脸由红润转青白,四面八方就传来挥动刀具的声音,嚓嚓声不绝于耳。兵丁手中刺刀钢枪晃着,因为林中昏黑眼前尽是树影,慌不择路时,林中深处突然冒出一束烛火,那火焰高高的缀在树梢上,约莫有七八十步的距离。
这烛火无疑给陷入张皇失措中的兵丁以心理上的安慰,不等冯长官下令,好一家伙撒丫子狂奔而去。不是有人在跑动的过程中被埋伏在周边的民兵一刀剁在地上,剩下的人真恨不得能多两条腿,跑得慢的直接丢掉手中辎重,枪啊子弹啊什么的掉落一地。
烛火在一座哨塔上,跑的近前的兵丁急忙奔上前去踹门,哐哐两脚,门纹丝不动,人抱脚痛号。十几息后能来到这哨塔跟前的只剩下五十多口子,其余人一半废在官道上,一半砍伤在林中。冯长官跑的领子都扯飞了,烛火下汗如雨下。
“快,把门砸开,进去守着!”
好一伙儿乌合之众,身为一镇府军半点儿悍勇也无,个个贪生怕死。紧要关头便欲做闷在罐头里的咸鱼,却不知道聪明的猎人早就如冬天开冰河河窗的渔民,等候良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