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马咨逸掷出的短刀向自己射来,相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呆立当场,动弹不得,最后只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高声呼到:“胤禟,救我!”
就在相思绝望的呼叫胤禟时,“嗯”的一声,有人闷哼这倒在地上,却不是相思。相思睁眼一看,倒在地上的竟然是胤禟。
“胤禟!”相思惊叫出声。然而下一秒胤禟翻身跃起,一个箭步窜至相思跟前,已将相思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而就在胤禟刚刚倒地的后面,一个年约十四岁的灵秀少女捂着胸口缓缓倒向地面。
“仙逸!仙逸!”马咨逸惊呼着跑到那女子身旁,一把接住他,惊慌失措的问:“仙逸,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样了?这、这可如何是好,你让我如何向那克出(舅舅)交代啊?”看着怀里的表妹痛苦的紧闭着双眼,却紧咬着下唇倔强的不肯**出声,胸襟的棉衣已被鲜血湿透,马咨逸无助的狂吼着:“仙逸,你醒醒,”又扭头看向相思:“求神医再施神术,救救我表妹吧,我还以为有刺客呢......”
相思挣开胤禟,来到他们面前:“你起来,让我看看!”
在相思的指挥下,仙逸被搬上了那个“手术台”。相思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准备工作,用剪刀剪开了仙逸的上衣,消毒、麻醉、配血、输血、拔刀、抢救、止血、缝合、再缝合......是个不小的手术呢,瞪着一切都折腾完打开门时,已经是辰时了。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一缕阳光透过树缝斜斜的刺向相思的眼睛,他只觉两眼一黑,身子一旋,倒了下去。
胤禟本在外间心焦的踱着步子,听到开门声,慌忙扭头看去,却看到相思似要晕倒,他一步跨过去,刚刚好扶住相思:“相思,相思,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只是太累了,”相思使劲睁开眼睛:“别担心,让我睡会儿就好了。还有,胤禟,别追究他们了,都是为了救人。”
“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我和几个护卫随从而已。”
“老祖母和胤祹他们可好?”相思本已闭上眼睛准备睡了,想到这点,又睁开眼问到。
“有皇阿玛守着呢,你就放心睡吧。”
“那就好,那就......”嘴里喃喃着,人已经睡着了。
胤禟把他轻轻抱起,由马府管家引领着去了西厢房。
相思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当他第二天一早被自己那咕咕叫的肚子饿醒时,九阿哥还在身边熟睡着。相思窝心的笑了笑,蹑手蹑脚的跨过九阿哥下了床。他端起桌上的茶点独自来到外间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刚刚填饱肚子的相思,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窗外竟飞舞着梅花大雪!他“哐当”一声推开门:“哇!好大的雪啊!看样子下了一夜了吧,”他欢快的跑了出去,接着又是一声惊呼:“天哪!梅花也开了,好漂亮的梅林!”
也许是睡迷糊了,也许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雪景,他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境,不自觉的发出了娇柔甜美的女声。而就是这一声感慨却让刚走出来的九阿哥听了个真真切切。九阿哥强压住狂跳的心,生生收住了脚步,稍稍稳了稳心神,又轻轻踱到窗前,瞬时被窗外的景象迷住了心神。
白茫茫的天地中,一大片火红盛放的梅林。相思一身白色中衣,一头乌黑的齐腰长发还没来得及梳理,就那么自然的随着相思欢快的跳跃而上下飞舞着。相思在梅林里欢快的跑跳着,银铃般的笑声直飘上梅林,穿透至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他只觉得身心都无比的舒畅、无比的愉悦,暂时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只穿着中衣,忘记了这两世的俗事烦恼,放任自己陶醉于这白雪红梅的美景当中。兴奋劲儿一上来,竟不管不顾的翩然起舞,并吟唱出一段儿《卜算子.咏梅》:
萧萧寒风吹,
却把红梅绽。
昂首无惧冰霜摧,
怒放花万千。
飘飘白雪飞,
难掩枝头艳。
痴情傲立唤春回,
红落香满天。(原创诗词四)
那声音清脆、悦耳,犹如天籁;那舞姿轻盈、曼妙,恰似仙子。只见那相思时而上下翩飞似飘舞的雪花;时而舒展腾跃如强健的生命;时而轻柔颤动象绽放的红梅;时而凌厉疾驰若呼啸的狂风......饶是九阿哥身为大清皇子,见多识广,也从不曾看到过如此歌舞,他像被施了定身术般痴痴的看着、痴痴的听着。手里拿着相思的棉袍,却不忍跨出门一步。仿佛相思真是误落凡间的仙子,稍稍一点动静都怕惊飞了他。
怕惊到相思的又何止九阿哥一人。呆立在门口的甘凤池一脸的倾慕之情;就连一下朝就赶来探望他们的八贝勒平时总是一脸招牌式微笑,此时也早已陶醉其中;最夸张的当属同来的十四阿哥,一时看得入了迷,他不可相信的揉揉眼睛,缓步悄移,一路向相思走近。却不料一个不慎竟被一个石墩子绊倒在地。
这一跤摔的够实在,十四疼的“哎呦”一声,这一来还真就惊到了相思。相思下意识的环视一周,看到几人痴迷、倾慕又略有些错愕的表情,心知自己的秘密已被窥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这几人,愣了一下,本能的一提真气,凌空飞起,想要逃的远远的。
看到相思一跃冲天,十四阿哥再顾不上喊疼,与八贝勒一前一后跃起直追。那边九阿哥和甘凤池已先一步飞身而起,几人就这样先后在空中相撞,“噗通,噗通”摔落一地。这一闹腾,相思已理清思路,马上恢复到深厚的男声佯怒到:“我练习一下轻功,你们干吗害我跌倒?想摔死我呀?!”
甘凤池对他们本就不了解,自是无语,翻了个大白眼就默默的离开了。九阿哥也不接话,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意境之中。一时之间心境实难平静,只霸道的将棉袍裹在相思身上,并顺势将相思紧紧揽在怀里,好像怕相思再次飞走一样。八贝勒了然一笑:“既已无事,便早些随我们回宫吧,也免得皇阿玛他们再跟着担心。”
“我不走!”相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众人俱是一愣,十四急急吼到:“为什么?你还真想飞走不成?”
相思稳了稳心神,从容回到:“我又不是鸟,能飞到哪?只不过仙逸姑娘还不知几时才能醒来,我总要留下来等她醒来。你们先行回宫,过几天她们病情稳定下来,我自会回去的。”
“我陪着你!”九阿哥略一思考,又抬头看向八贝勒坚定说:“八哥、十四弟你们先回吧。”
“我也要留下来!”十四孩子气的说。
八贝勒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九阿哥,然后拉走了十四:“十四弟,咱们先回,”走了几步又扭回头向九阿哥嘱托到:“你们也当尽早回宫才是。”
众人堪堪送走八贝勒和十四阿哥,管家就跑来请相思,说是仙逸小姐醒了,想叫相思再去给看看。相思听罢就要跟着管家走,胤禟硬生生把相思拽回房间:“好歹穿好衣服再去。”
相思吐了吐舌头:“也是!”抬脚进了内室,胤禟习惯性的跟在相思身后,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忽觉不妥,遂纳纳的收回脚,踱到桌布,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时间感慨万千:真是害我白白担忧这么多天,我就说我怎么会好端端的竟会喜欢上一名男子?吓得我最近老是精神恍惚、自责、愧疚、焦躁,却原来相思竟是女儿身!胤禟下意识的轻拍胸口:还好,还好!说明我没问题,嘿嘿。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欢她了?只是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呢?最不该还欺了君,这、这......怎样才能在不触怒皇阿玛的情况下,让她恢复女儿身呢?想到这里,胤禟万分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相思换好衣服,又洗漱了一通,出来外间就看到九阿哥在那揉着太阳穴,像是很烦恼的样子,随即抬起右手摸了摸九阿哥的额头,似是感觉不出来,只好俯身与九阿哥抵了抵额头,并粗着嗓子关心到:“九哥头疼了?可也没有发烧,怎么脸却这么红呢?想是受了风寒吧,等一会儿叫人煮些姜汤,九哥可该多喝点儿。”
相思那里是一脸坦然,很无害的关心着。胤禟这里却是眼神闪烁,并在心里嘀咕着:该死,也不是没跟女子亲密过,怎么独独遇到相思就会心跳加速呢?偏相思还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脸不红才怪!
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相思走出仙逸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摘掉蒙在脸上的纱布,就被一名贵妇人抓住胳膊问起话来:“我们仙逸怎么样了?”
相思本能的抽出胳膊往后退了退,却很有耐心的说:“手术很成功,若能好好调理,伤口会很快愈合的。”
“那她刚才怎么都疼的浑身冒汗了?”贵妇人忍不住又抓住相思的胳膊疑惑到。
相思再次抽出手来,马咨逸赶快上前劝到:“额克出(舅母)你先别着急,神医说手术很成功,仙逸一定会好的。”
胤禟赶快上前一步,挡在相思前面不悦到:“伤在胸口,怎么会不疼?”眼睛凌厉的扫向那贵妇人身后的镶黄旗打扮的一位中年官员接着说:“完颜大人这是不相信我十一弟的医术么?”
“还请两位阿哥见谅,”完颜王达向九阿哥和相思拱手谢罪并拉过夫人哄到:“我们赶快去看看仙逸怎样了。”
看着完颜王达拉着夫人进了仙逸的房间,相思回身对马咨逸交待到:“疼是因为麻药劲儿散去了,这样吧,我开两个方子给你,”说着人已经走到书桌旁,拿起笔蘸了墨,“唰唰唰”写好了两张方子交与马咨逸:“一张是仙逸的,一张是马大嫂的,你千万分清楚,切不可弄混了。剩下的就等着她二人慢慢恢复了,我留下来也帮不上忙,所以,我们这就告辞了。”
甘凤池急急挽留:“时值正午,用过午膳,再走不迟。”
马咨逸接到:“是啊,我已经吩咐厨房一早就开始准备了,还请二位阿哥用过午膳再走。”
相思看向九阿哥,九阿哥点头笑到:“也好,也不急在这一时。”
马府诚心宴请大清朝的皇子,即便是家宴也是很丰盛的。只不过江湖豪侠加镶黄旗官员再搭上大清皇子,呃,这气氛还真够怪异的。刚刚开宴,完颜王达就起身向九阿哥和相思举杯相敬:“多谢两位阿哥肯屈尊救治小女,今日下官借花献佛,诚心敬两位阿哥,还请两位阿哥赏脸饮下此酒,日后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开口,下官定当竭力相助。”二人皆很礼貌的点点头,并举杯饮下。只是相思不擅饮酒,一杯下肚略有些飘飘然。借著酒劲,也不管大家有多拘谨,相思只没心没肺的敞开肚皮海吃了起来。九阿哥知道相思胃口向来很好,情不自禁的笑看着相思,时不时的再帮相思夹两筷子。
待到吃的差不多了,完颜王达朝马咨逸使了个眼色。马咨逸会意,立马端起酒向相思敬到:“非常感谢十一阿哥对我妻儿和表妹的救治,请十一阿哥干了此杯,从此,我们全家的命就都是您十一阿哥的了。”
九阿哥正要帮相思挡下此酒,哪知相思正吃得高兴,竟很豪爽的接过酒,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在下要代我那小兄弟甘凤池向十一阿哥赔个不是。对不住了十一阿哥,让您受惊了。只是甘凤池也是为救我夫人和儿子,才犯下如此大错,还请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千万不要怪罪凤池兄弟。是杀是罚,我马咨逸愿一力承担。”
“这——”相思拖着长音,故意不怀好意的看了看甘凤池,甘凤池双目炯炯有神,此时正无所畏惧的坦然迎向相思刁难的目光。下一秒相思又一脸请求的看向九阿哥,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调皮的很:“这事儿,难道就这样算了?”
九阿哥顺着相思的话说到:“那就算了吧。”
马咨逸松了一口气。
甘凤池坦然一笑。
相思眼珠子一转,问到:“那皇阿玛那里可怎么交代啊?”这话虽是故意让打家紧张,可相思心里也真的很担忧。
“我会向皇阿玛解释清楚的,若皇阿玛执意追究,我一力承担便是。”这九阿哥还真是侠义之人呢!
于是,九阿哥抢了这第二杯酒,仰头喝下。
“这第三杯......”马咨逸说个半截,相思豪气的接过酒:“我喝下便是!”也是一饮而尽。马咨逸却在此时撂下一个霹雳炸弹:“过些天,等仙逸伤口长好了,还望十一阿哥早些将她接走。”
“咳!咳!咳咳咳!”相思差点呛死,心想:这时做手术接触到了人家姑娘的身体而要我负责了?我容易吗我!
九阿哥赶快站起来,一边给相思拍着背,一边心疼的斥责:“叫你逞强!”
相思好不容易顺过气,习惯性的又看向九阿哥,希望九阿哥能解解围。哪知九阿哥不但不帮他,反倒坐回自己的座位,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被相思看的急了,只好端起酒杯向对面的甘凤池举了举杯,二人遂忍着笑慢慢品着杯中酒。
相思轻哼一声,赌气的将脸扭到一边,正经八百的跟马咨逸商量起来:“虽说我们阿哥们的嫡妻、侧妻的需要皇阿玛亲指,不过要个通房丫头什么的,却是自己做的了主的,不如叫完颜大人这千金跟了我做个通房丫头也好!”话锋一转:“只是,您夫人是否也该一起跟了我?”
“咳!咳!咳!”这回九阿哥呛住了。
“噗!”甘凤池直接喷了。
二人顾不得自己难受,急急看向完颜王达和马咨逸:果然,那二人皆是双眼通红,一脸怒火的瞪视着相思。而相思则一脸无所谓的浅笑着望向马咨逸,颇有耐心的等着他做决定。
马咨逸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瞪视良久,无可奈何之下终于渐渐地泄了气,视线回移看向那克出(舅舅),完颜王达微皱着眉头,冲马咨逸轻轻摇了摇头,马咨逸只好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频频叹气。相思玩心顿起,一只手挡着嘴凑到马咨逸耳边,小声嘀咕到:“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但我很喜欢马大哥您这样的。”
马咨逸一个激灵,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逃也似的躲回自己的座位上,还把头摇的个拨浪鼓似的。相思斜了正纳闷不解的甘凤池和九阿哥一眼,“哈哈哈”狂笑不止,直笑得前仰后合,直笑得眼泪直流。
用罢午膳,相思与九阿哥再次向马府辞行。马咨逸大手一挥:“二位阿哥且稍等片刻,”转向管家吩咐到:“抬上来!”
管家似早就准备好了,马咨逸话音刚落,就带着两个家丁抬上来一个木箱子,看样子还挺沉。
马咨逸冲相思一抱拳,说到:“这是小人跟那克出(舅舅)准备的一点薄礼,虽不足以表达救命之恩,但还请十一阿哥笑纳,”冲管家点点头继续到:“打开。”
管家打开箱盖,众人一看:哇!满满一箱银子!
相思自小哪里缺过银子呀,就这次逃难,匆忙之间带出的银票数目之大,也非一般大富人家可比,对此自是没有感觉。故真心推脱到:“马大哥何必客气,相思不过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我要这些银子真没用,你还是留着养家吧。”
“不管怎么说,救命之恩总是要报的,十一阿哥,您一定要收下,”马咨逸执意要送。
相思歪头看看马咨逸又看看完颜王达,心里暗叹:想必这马府和完颜府上必然都很富有,不过是个诊金,怎就如此大手笔?莫不是被我刚刚的玩笑吓到了,急着要撇清关系?既如此,我收下便是。
马咨逸被相思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的发毛,不觉间又红了脸。九阿哥看看发呆中的相思,脸一黑,提醒到:“相思!”
相思拉回思绪,不怀好意的说:“收便收了,若有下次,记得备好一箱金子才成。”
“哦?”众人顿时惊的嘴里塞得下一整个鸡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