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好,你好狠……”
“狠?这世上,又有谁及得上你?”祝安好哈哈大笑,笑声穿过悠扬的音乐飘向一墙之隔的大厅。黎真琴只觉手指越来越痛,一根根手指就像要被生生折断。
祝安好更近的走向露台,眼前是她重生以来,天天想着要手刃的仇人,她正在自己的脚下,可怜的苟延残喘。她只需轻轻动一动脚尖,用力一踩,仇人那双手便会痛极离开,悬空的双脚便会在空中滑出鲜红的血路,像前世自己那一条绵延两世的血路。
“啊……”黎真琴的惊叫在空中嚎尽,一双手松开,向下跌去。空中却有一双手紧紧的攥住了她,她拼命的向上挣扎,那双握着她的小手牵扯着,一寸寸的把她拉起。
黎真琴终于趴上了栏杆,缩在栏杆的对侧长久的吸气。栏杆的对面,渗来特属于那个女人才有的馨香。
也许,叶墨就是沉迷这一抹淡淡的馨香,祝安好和黎真琴面对面趴在栏杆的两边,喘着粗气,祝安好似乎很沮丧,眼睛也混沌不明:“黎真琴,我不是你,所以,我杀不了你……”
黎真琴劫后余生,攀着露台,慢慢的向上爬。祝安好静静的望着乌黑的天幕,城市的夜景璀璨繁华,她的心中感到凄凉,重生一次,明知这个女人最后会将自己置之死地,她还是没有办法成为终结仇人生命的杀手。
祝安好,你真是没用透顶。
“啊……”祝安好在惊愕中抬起头来,她的手重新被黎真琴抓紧,只听得黎真琴气喘吁吁而又悲恸动人的痛哭,哭着说起与前世一样的话。
“祝安好,祝安好,你狼心狗肺,我爱叶墨,我就是不把他让给你,你居然就想杀了我吗?”她在栏杆的边缘,单手抓住她的衣角,咬着牙,坚忍不拔:“我爱叶墨,我不会放弃他,我一定会让他看清你这个贱女人……”
祝安好从没感到重生的路途如此的可笑。她就像一个反复跳梁的小丑,一错再错。
重生一回,她仍旧选择了拉着她的手,而不是一掌推出。来生,她仍旧是输了,即使明白陷阱的幽黑,她仍旧情不由已的向下跳。
祝安好,你的人生,根本不值得重来。
她微侧过头,任由黎真琴攀上自己的肩,搭着自己的肩头爬上栏杆内,安全的落在她的前面。她眼里所见的,只有叶墨那一张失望而暴怒的脸。
他脸上的愤怒和失望和前世全无二致:祝安好,你这个笨女人。
那一天,他就是这样骂她的。
她至今都不明白,他为何不骂她狠,而只是骂她笨?
浮沉的前世在脑海中愈见分明,祝安好反射性的用左手挡住自己的脸,预感到冰冷尖利的钻戒亮闪闪的在眼前闪耀,她右手握住了那道光,一挥……
“啊……”长长的尖叫,比起刚才的求救声更加撕心裂肺。
祝安好的手上隐觉染上了血丝,叶墨已经冲到了面前,他抓住了她的手,黑眸凝住了她的眼,轻轻摇头,长叹着气。
“怎么了?”她本能的依靠他,拉紧了他的手。他却甩开了她,慢慢的蹲下,把在地上的黎真琴小心的抱进怀里,托起黎真琴那渗着鲜血的脸,轻轻的呵:“小琴,别怕,只是很小的伤口……”
祝安好呆愣地站在一旁,眼见着黎真琴左脸那一道深长的血痕,那么熟悉,涌出前世的鲜血,却是黎真琴的,不是她的?
一个男人从大厅中冲进来,他一把推开围观的众人,在叶墨的旁边蹲下,用手抚了一下黎真琴的伤口,那双比秃鹰更阴狠尖锐的眼睛突的向后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祝安好的身上,他暴喝道:“是谁?是谁敢伤了小琴?”
“是她,是祝安好那个贱人。哥,哥哥,我怎么办?我的脸怎么办?我会毁容吗?哥……哥……”
露台上的人已全散去,黎真琴被送去医院。现场便只余下她、叶墨和黎创龙。
祝安好茫然的望着才进来不久的黎创龙,她曾经搜集过此人的生平事迹,却发现,此人低调得几乎无迹可寻。
他是福星大酒店的老板,是黎真琴唯一的哥哥。在20多岁时执掌福星大酒店,10多年时间把一间只在中级徘徊的酒店做成了五星级,还把分店开得全国皆是。
听说,酒店当年是以赌博、色晴娱乐事业起家的,但近几年,福星大酒店却是守法经营,哪有人想及,酒店的主人曾经疯狂的过去。
此刻的黎创龙,眯着一双凌厉的眼,唇边含着探究的冷笑:“叶墨,你怎么看?”
叶墨靠在凉台边,深吸了一口烟,烟雾朦胧,照得他的眼也明明灭灭:“小琴的伤口不深,应该也没大碍。”
“哼,没大碍?然则,你想甩掉她,便指使你的女人来使她容颜尽毁,才对得起你的天地良心?”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甩她?”叶墨微微一笑,勾了勾祝安好的俏脸:“我与小琴一向互有默契,婚前大可风流任性,只是妻子嘛,并不是随便那个女人都可以做的。”
“既然,你根本不在乎这个女人,那么,我要对她怎样?便不必和你客气了?”
“哈哈,不客气,龙哥与我,什么时候客气起来了,就真的见外了。”
“哈哈……我还怕你这个狗主人,会跳出来乱吠呢。”
“当然不会……”叶墨抓住祝安好的手突然一沉,胳膊向外一弯,祝安好便整个人弯进他的怀里,他的眼里掠过极冻的冰芒:“祝安好,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让你不要惹小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是,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刚才我就应该让她摔下去,摔得头破血流、死无全尸……”
“你还是不知悔改吗?”叶墨的手掌在她的面前划过,她闻到了血液的腥臭味,然后,左脸火辣辣的痛。
“啊……”祝安好惊愕的抚着脸,温热的血从左脸上顺流而下,一滴滴,滴落她光洁的肩头,眼前是叶墨那一张染着黑芒的眼:“祝安好,你欠了小琴的,今晚,就得还。一寸都不能欠,一秒都不能拖……”
“叶墨……”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熟悉的来自她自身的血液泛着腥甜。像一朵血红的彼岸花在她的眼前绽放。那条梦中挥之不去的血路,照见她人生的几个来回。
伤口根本不痛,血流得也没想象的快。叶墨啊叶墨,相对于你曾经给我的开膛剖腹,这一刻,你赐我的,实在太轻了,太轻太轻了。
叶墨轻轻的转身,把脸颊尚且流着血的祝安好推了一推,出了露台,对着微讶,尤在冷笑的黎创龙淡淡一笑:“是我的狗,自然得由我来教训。龙哥,我们明天见。”
祝安好静静的坐在急诊室外,脸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白色的方纱遮住了她大半边脸。她的身旁只有两个保镖,安然的静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