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勇是定远县城的守将,官居九品的修武校尉,麾下有六十多个官兵,负责定远县城的治安,这本来是个很轻松的差事,胡志勇治军倒也严谨,手下六十多个官兵都是本地招募的乡勇出身,武功身手都算的上勇猛,对乡邻也多爱护,在定远县城有很高的声望。但半年前王二麻子带一帮响马不知道从哪里跑来后,就一直盘踞在定远县城外的乌盟山中,四处洗劫过往的商队,对本地的乡村也多有骚扰,让驻守定远县城的胡志勇异常恼怒,几次欲派兵清剿都未果。不是胡志勇指挥不当,也不是官兵的战斗力不强,而是王二麻子每次洗劫商队都是清一色的快马,几个密集冲刺,几轮箭雨倾洒,商队中就没多少反抗力,待他们把所有人员屠杀殆尽后,就清点着财物扬长而去,整个过程不到两柱香的时间,驻扎在县城的官兵根本就没有时间赶来救援。胡志勇的队伍是地方兵备,刀枪弓箭很是齐全,可只有几匹军马可用,步卒根本就追不上逃窜的响马,有几次胡志勇恰好带兵在外巡逻,远远遇到响马出来洗劫商旅,立即带兵赶来救援,可恨的是,响马清理完财物,故意等在原地,等胡志勇带兵赶到时才施施然的绝尘而去,气的胡志勇直跺脚。而平时这帮响马又都藏匿在乌蒙山中,乌蒙山虽不险峻,但绵延数十里,光靠胡志勇的六十多官兵根本就没办法进山搜索。为了消灭这帮响马,胡志勇想尽了办法,但面对着响马的灵活机动,根本就无从下手,每天只能广派耳目在城外,期待可以有机会消灭响马。
这天,正在角楼里休息的胡校尉,得到消息城外五六里处,有商旅正被响马袭击,立刻就披甲上马带着队伍杀奔过来。一路上,胡校尉快马加鞭冲在前头,后面的步卒也都对这些响马憋着一口恶气,疾步跑在后面,只希望早一时刻赶到出事地,好与响马大战一场。响马袭击商队的地方在乌蒙山和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之间,一方面这里地势平坦适合马队冲刺,另一方面那座小山隔在乌蒙山和定远县城之间,正好遮挡了县城的视线,也为响马的袭击提供了一道隐蔽性。胡志勇带兵赶到小山之前,就听到山后面已经没有马队奔跑、人员喊叫的声音,暗叹商队已经惨遭毒手,对王二麻子的恨意又加重了一点,待他们越过小山,发现心中想象的人畜皆亡、血流满地的惨景并没有出现,虽也有一些人畜伤亡,但还有二三十人在救治伤员,一时不解的胡校尉大手一挥,官兵就迅速上前把众人团团围住。
正在和颇东宸说话的赵子龙和李福行识得带兵而来的是定远守将胡志勇,忙上前跪倒在地,痛哭不止。
“草民赵子龙(李福行)请胡大人为我们做主~!”
“赵镖头,李掌柜,今天是你们的商队给王二麻子袭击了?前起来说话。”胡志勇显然认识二人,下马把缰绳交给身后的兵卒后,就上前欲扶起二人。
赵子龙、李福行二人顺势而起,就把刚才响马袭击商队,危难时颇东宸出手相救,并击退王二麻子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遍。在听赵子龙说话的时候,胡志勇就一直在打量着颇东宸等人,尤其是旁边近二十匹健马,他曾经在边军中待过,对马的优劣有一定的认识,一眼就看出这些马都是上好的马匹,体格高大,耐力十足,适合长途奔袭,对拥有这些马匹的振远镖局也重视了几分。
赵子龙的话刚说话,胡志勇就走到颇东宸等人面前,
“本官是定远守将胡志勇,代表定远百姓感谢颇公子的仗义相助,对于颇公子的义举,本官一定上报朝廷,请求嘉奖!”
说完话的胡志勇,发现对面众人都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无一人答话,一时间场面就冷了下来。
“我想胡将军一定是误会了,我只是公子的护卫,这才是我们家公子。”站在颇东宸身边的孟云山慌忙让到一边,把颇东宸引到胡志勇面前。原来刚才胡志勇误把孟云山当成是颇东宸,在他心里能这么果断下令出手救人的,一定是个成熟稳重的男子,而对面一行人中,张咸海一身镖师的打扮自然排除在外,剩下的就是孟云山和颇东宸,年仅十三岁的颇东宸直接就被他无视了,直接就对着孟远山行感谢礼,这才闹了个小笑话。
胡志勇知道自己冒失了,脸微微一红,又对颇东宸行了一礼,“颇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就如此侠丹仁心,以后必将是国之栋梁啊!”
颇东宸微微侧身,让过这一礼,“胡将军过奖了,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何足挂齿。”
“赵镖头,听你刚才说,你们还抓到几个俘虏?”胡志勇很快把注意力又转移到响马身上,对颇东宸众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就向捆着俘虏的地方走去。
赵子龙连忙跟上,“小人惭愧,当时我们被响马袭击,几近崩溃,是孟壮士和振远镖局的兄弟们及时出手我们才能幸免于遇难,这些俘虏也都是他们的功劳。”赵子龙倒不敢拦功,虽然他知道定远县城已经重金悬赏王二麻子一伙响马,但众目睽睽下,他只能如实相告。
被捆起来的响马有四人,两人轻伤,是最后逃跑时因马腿猝伤摔下来被众人活捉的,另两人都是清理现场是发现的,一人是被振远镖局的镖师击落马后昏倒在地,一人是重伤昏迷。四个人浑身是血的跪在一旁,有振远镖局的三个镖师看守着,他们四人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们被振远镖局的镖师从商队众人手下救下一命,否则早就被杀红眼的商队人员屠杀身亡;不幸的是,他们会被带回定远县城,被官府验明正身后斩首示众。
抓到俘虏的胡志勇心情大好,留下部分官兵协助清理现场和救治伤员后,就带着人马押着四个俘虏赶回县城,计划严加审问,查出响马藏身之处后就派兵围剿。
颇东宸等人见有官兵协助赵子龙、李福林等人,就打过招呼后先行赶往定远县城。一进县城,王二麻子在城外被一群高手重创后逃回老巢,并被俘虏四人的消息就在城里传开了,又有消息说胡将军已经带兵围剿王二麻子,胜利在即,各种关于响马不利的消息漫天飞,路人奔走相告,一时间热闹非凡。
颇东宸等人在县城僻静处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从东升城出来的第三天,颇夫人就因为思母心切和舟车劳顿而病倒了,沿途找了大夫都说是因为身心疲劳过度导致身体不适,开了几副药病情得到了稳定,但每次新到一个城池,都需要静养几天,所以整个队伍的速度就慢了下来,队中的大小事物也都多以颇东宸为主。
颇东宸和颇夫人在客栈后面的一个独立小院里住下,主房留给颇夫人,有两个丫鬟贴身服侍;偏房是颇东宸的房间,偏房又分内外房间,颇东宸住在内房,孟云山做为颇东宸的护卫就住在外间。
“云山大叔,我今天观你踏马持枪在响马中纵横穿梭,气势剽悍,勇猛无比,是不是在军中待过?”颇东宸来到外间,坐到孟云山的旁边问道。
“不瞒公子,我在去东升城刺杀刘奎前,是镇北军武定安将军下面的一个奋武校尉。得到孟家庄被满门抄斩的消息后,我从镇北军中逃脱,潜回崇州,就是为找到真相。”孟远山一想到家人被陷害,就满脸怒容。
“那岂不是比今天的定远守将胡志勇还要官高一级?”颇东宸猜到孟云山可能是军中一员,倒没想到会是个八品的校尉,不过又想想孟云山的高超武艺和娴熟的马术,也就释然了。
“让公子见笑了,小小八品的校尉,在公子面前不值得一提。”对于颇东宸的惊讶,孟云山倒不在意,堂堂靖国公颇将军的公子,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校尉的。
“那云山大叔觉得,今天的那些响马,战力如何?”颇东宸也不在孟云山的身份上纠缠,又换了一个话题。
“和普通军中的骑兵相比,还略差了一点,但对付县城的这些步卒,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而且这些响马的老巢一定是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要不就是有险可依,据说人数也有四五十人,不比胡将军的兵马少多少,未必就会被胡将军一次剿灭。”孟云山说到兵事,表情就严肃起来,略一沉思后,做出自己的判断。
“哦,那就希望王二麻子被云山大叔重伤回山后,立即逃遁吧,要不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颇东宸毕竟年幼,不希望见到更多的人伤亡。
“我看未必,这王二麻子在此盘踞了半年之久,一定搜刮了不少钱财,不会轻易离开的。这一仗还有的打呢。”孟云山显然对这次剿匪并不看好。
颇东宸已经也看过不少的兵书,对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很有兴趣,就向孟云山探听军营的生活,也把自己对书中的一些疑惑拿出来询问孟云山。可怜孟云山只是军中一员武将,冲锋杀敌是强项,这种兵法上的问题,着实没有多少水平,几个问题下来就开始招架不住了,汗珠慢慢从鬓角渗出。好在颇东宸也及时看出孟云山的窘迫,就转换话题,说一些书上看到的有关行军的杂闻,孟云山也说一些军中的趣事,两人慢慢也谈的津津有味,劲头十足。
突然,客栈小二跑进小院,见颇东宸和孟云山坐在偏房说话,就快步来到房前禀报。
“这位公子,外面有两位客官说想见您。不知道您是否让他们进来?”
“会有谁要见自己呢?”颇东宸一时没有主意,疑惑的看了看孟云山,孟云山微微一笑,“公子,这两人你还是可以见一见的。至于是谁,你见到就自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