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东宸刚整理好衣帽,小二就带着赵子龙和李福行二人来到院子里,振远镖局的张咸海也陪在一旁。
“祥云镖局赵子龙(福来商行李福行),特来感谢颇公子的救命之恩!微薄心意,敬请笑纳!”赵子龙和李福行每人手里都捧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送到颇东宸的面前。
“二位的美意我心领了,江湖救急嘛,说不定改天也需要二位帮忙的时候,这礼物就请二位收回吧。”颇东宸微微一笑,又把锦盒推了回来。
“我听闻颇夫人舟车劳顿,身体不适,这里是两棵寒雪灵芝,对调节疲劳、滋养身体还是有一点功效的,就算是我们祥云镖局对颇夫人的一点心意。”赵子龙对颇东宸退回锦盒早有准备,忙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两棵拳头大的灵芝,笑着向颇东宸介绍着。
“我这里是两棵乌盟药参,有二百年的药力,对舒缓焦虑、提神养精也颇有功效,希望对颇夫人的病情也能有所帮助。”李福行也打开手中的锦盒,两棵一尺长的人参赫然在目。
“有劳二位费心了,家母的确是有病在身,我正打算让宏叔去药店抓些药材回来,这些东西正好用的上,我就先收下了,感谢二位的药材。”看到是自己急需的药材,正对母亲的病情担忧的颇东宸,也不做作直接就收下了。沿途也让宏叔去药店买了些药材回来,但一直都没有上好的药材,颇夫人的病情一直就不好不坏的拖延着,这次赵子龙和李福行送来的药材,一定不会是普通货色,对颇夫人的病情一定会大有改善,颇东宸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把赵子龙、李福行请进小屋。
“贵商行和镖局刚蒙受劫难,还要破费为家母送来药材,东宸万分的感谢,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敬请开口。”在屋中分主宾坐下后,颇东宸首先关心了一下商行和镖局的情况。
“多谢颇公子关心,我们这次都死了二三十个兄弟,这趟买卖算是彻底的亏本了,但好在我们在颇公子的帮助下,都捡了一条贱命,这笔血债我们一定会去找王二麻子偿还回来!我们镖局的兄弟已经和胡将军说好,到时候协助官兵一起去清剿王二麻子。”已经洗刷干净的赵子龙,一提到响马就咬牙切齿。
“现在外面风传胡将军即将带兵围剿响马,想必今天带回来的俘虏已经交待了王二麻子的藏身之地,不知道胡将军打算何时出兵?”
“我们也刚从胡将军那里回来,一个俘虏受不了酷刑,已经招了响马的藏身之地。胡将军打算明早出发,一举歼灭这群为非作歹的响马。”
“我这次前来,除了答谢颇公子的救命之恩,还替胡将军带来一个请求,希望得到颇公子的协助。”赵子龙站起身,对颇东宸行了一礼。
“不知道胡将军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但说无妨。”颇东宸立刻回答。
“据开口的俘虏交待,王二麻子的老巢里还有三四十的响马,而且老巢地处乌蒙山深处,有一处峡谷把守进出的门户,易守难攻,胡将军麾下只有六十多兵卒,怕攻不下响马老巢。今日见振远镖局的壮士们都骁勇酣战,希望能临时征用,协助官兵清剿王二麻子,若有伤亡一律由定远县城按官兵标准抚恤。”赵子龙双眼紧紧盯着颇东宸,满怀期望。
颇东宸转头看看坐在一旁的张咸海,轻声询问,“不知张总镖头有何意见?这战场上难免有伤亡。上午仓促间让振远镖局的镖师们出手击杀响马,现在想来也颇多冒失,幸好镖局没有伤亡,要不我也不好向张总镖头交待啊。”
“颇公子多虑了,我们做镖师的本来就是走刀口的生活,只要公子愿意,我们振远镖局一定唯公子马首是瞻。”张咸海一心讨好颇东宸,只要能获得颇东宸的好感,即使有些伤亡也是值得的。
“既然张总镖头义丹云天,愿为这定远县城的安定贡献一份力量,我颇府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次协助官兵剿匪,振远镖局若有伤亡,颇府按定远县城的抚恤标准再补上一份银两。”颇东宸转头又对赵子龙问道,“既然张总镖头愿意协助胡将军剿灭王二麻子,这怎么个剿灭法就需要和胡将军商讨一下,希望赵镖头能把我们的这个要求转达给胡将军。”
“这可能不方便吧?胡将军调兵剿匪,这行军打仗的部署都是军事机密,我们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了。”赵子龙对颇东宸同意振远镖局的镖师协助剿匪很是开心,但没想到颇东宸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有点没了注意。
“张总镖头答应协助胡将军剿匪,理应服从军命就好,但此次剿匪难度颇大,王二麻子据险而守,胡将军若是打算直接强攻,伤亡必定很大,我可不希望振远镖局的壮士们都白白枉死,我们一定要知道胡将军的剿匪计划,确保不会被当成炮灰。”颇东宸严肃的坚持自己的要求。
“是的,若胡将军真的打算用我们镖局的兄弟来当炮灰,给再多的钱我们也不会去帮他姓胡的。”张咸海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一边出声支持颇东宸的要求,一边向颇东宸投去感谢的眼神。这之前他还真没想到,那胡志勇真的有可能廉价雇他们来做炮灰,到时军令如山,自己镖局的兄弟顶在最前面,听军令冲向峡谷是被响马乱箭射死,拒听军令也是被后面的执法官兵斩杀,事后胡志勇再来个阵前违抗军令,连抚恤的银子都省了,想到这里张咸海一阵冷汗就流了出来,看颇东宸的眼神又多了一份凝重。
赵子龙想了想,这胡将军虽然在定远县城口碑良好,爱民如子,但对自己这些过路的镖局未必就能一视同仁,万一胡志勇爱惜自己的官兵,找自己这些镖局的人来充当炮灰,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赵子龙也觉得有必要了解下胡志勇的剿匪计划,自己镖局兄弟的命不能就这么交给别人来处置。
“颇公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要求很有道理,我这就回去找胡将军,询问下剿灭王二麻子的计划。”说完,赵子龙就出门向军营跑去。
赵子龙刚出门,张咸海就开始询问颇东宸的意见,通过刚才的问话,张咸海知道颇东宸猜到胡志勇可能会强攻峡谷,很明显颇东宸不同意这个强攻的方案,但却又同意自己镖局的兄弟去协助剿匪,那颇东宸一定有别的方法,来避免这种正面强攻带来的巨大伤亡。
“颇公子,这王二麻子一定会在峡谷中安排重兵把守,官兵若想剿灭响马,除了用人强攻还会有别的方法吗?”虽然知道颇东宸一定有别的方法,但张咸海还是装作不知的问了出来。
“加上振远镖局和祥云镖局的镖师,胡将军最多也就是不到一百的人马,而王二麻子还有至少四五十的响马手下,这些响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又是据险而守,正面强攻是否能攻下来都是问题,即使攻下来了官兵那也是伤亡惨重,这是兵家大忌,不到万不得已都是不会使用的。想来胡将军也不会犯这种错误,我这只不过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颇东宸刚才和孟云山也谈过这剿灭王二麻子的事情,强攻是最最下策的方法,而自己心中的方法是否有效一时也没有把握,就想避开这个话题。
张咸海显然不想这么就放过颇东宸,“既然颇公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让我振远镖局的兄弟们去帮那胡志勇剿匪,这不是拿镖局兄弟的命做儿戏吗?”虽然这话说的比较重,但张咸海一脸的笑意,倒没有一份的气愤。
颇东宸见瞒不过张咸海,就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二麻子今天被我们重伤逃回老巢,一定会知道被我们俘虏的响马里会有人招供他们老巢的位置,一直欲对他们除之而后快的胡将军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官兵进攻他们一定就是这两天的事情,王二麻子一定会做好准备,派亲信重兵把守峡谷的险要位置,所以说胡将军正面强攻的话一定会损失惨重。这个道理胡将军一定也明白,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颇东宸喝了口茶,又继续说起来。
“战场杀敌并非只有用兵器杀伤的途径,善用天时地利也是很重要的。王二麻子退守乌蒙山,占险峻峡谷以坚守,看起来是固若金汤,但这个峡谷也是一个牢笼,把王二麻子死死的困在里面,外面的官兵固然是攻不进去,可里面的响马也冲不出来,所以说官兵也可以来个瓮中捉鳖,派兵围守峡谷,即使王二麻子的老巢有一部分的积粮也不会很多,时间久了到时候峡谷中无粮可食,响马势必士气大乱,官兵趁势攻进,必能一战定胜负;响马也有可能在粮食告罄之前会组织突围,官兵在峡谷外以逸待劳,选择有利地势一举歼灭响马也大有可能。这个方法是最稳妥的方法,但其缺点是耗时长,在不清楚响马老巢有多少粮食的情况下,长时间围守在乌蒙山中,难免有点被动。若想尽快剿灭响马,也可以尝试火攻,现在是深秋,乌蒙山中枯木落叶成堆,在峡谷口放火或放烟,把守的响马必不能坚守,官兵借机攻进峡谷也很有可能,但火攻容易引起山中大火,万一控制不好烧了整个乌蒙山就得不偿失了。总之,兵者诡道也,要善用一切的有利条件。”
“好!好一句兵者诡道也!颇公子年纪轻轻,就对兵事有如此见解,令人佩服!”颇东宸的话刚落,门外就响起掌声,一个四十来岁的青袍男子大步走进院子,后面跟着刚离开的赵子龙和两个护卫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