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鹤翁的房间里传出来他愤怒难耐的咆哮。
接着,只听见一声惨叫,一个黄色的身影飞了出来。“砰。”的一声犹如烂泥一般重重摔在地上,嗷嗷惨叫之后,他跳起来,伸手指向已在门口的鹤翁叫道:“鹤老头,你要是不答应带我去,我非跟你卯上了不可!”
原来,出乎大家的意料,本来,在他们第一次碰见小天的时候,小天害怕的神情,让他们以为这孩子性格应该是比较谦弱文静的那种,谁知,或许由于年纪实在太小,那段雪山中艰难凶险的日子并没有在小天心里留下什么惨痛的回忆,另外,他虽然师从桂博,不过显然他并没有学到一星半点桂博的恬静温和之气,反而,越来越调皮难训。
派中人少,除却玉虚和桂博,没有人不遭受他的毒手,起初,有些人也帮忙教训一下,或者出手小惩一番,谁知,虽然桂博只传授了他义理,他却是皮糙肉厚有如天成,再怎么打也无济于事,疼痛过后,闹剧不断。
人们逐渐无法忍受,只能上门兴师问罪,可不知道是不是桂博门徒稀少,物以稀为贵的缘故,每次桂博都说“知道了,我会好好管教的。”之类的门面话,之后庇护如故,叫人无可奈何,却也不便驳桂博的面子,因为桂博一方面身份尊崇,一方面他只习义理,闭门研究派中典籍,多有发获,惠人众多,派中人大都对他心存感激。所以,虽然偶有难以抵抗者上门问罪,桂博微微一笑,来人便熄了心中怒火离去。
一来二去,小天愈演愈烈,这次,居然惹上了派中脾气最为暴躁的老仙人鹤翁。鹤翁出手无有节制,本来,小天在惨遭过几次毒打之后,在自觉还不能承受他的狠辣老拳之前,对他也是比较敬而远之的,但是今天他却是不依不饶,屡败屡战。
原来,仙陆四年一度的“骐骥之会”又到了。骐骥之会是正道各门派联合举办的少年才俊切磋会武的盛会,每年由一个中土的正道门派作为东道,全权安排大会事宜,并向正道各门派发出邀请。这个骐骥之会却也非土耗人力的无用之举,因为大会的目的是希望在切磋之中促使年轻一辈更加奋发,同时希望向魔妖两道炫示正道的煌煌无上修为,震慑他们蠢蠢欲动之心。作为奖励,一般在比赛中表现出色之人,派中都会在他之后的修行中尽多辅助,或以秘籍,或以丹药,或以神兵。大会无形中也成了年轻一辈交流之所,惺惺相惜继而相交莫逆的佳话时有发生,当然,有一利必生一弊,反目成仇、结下仇怨的事情也是不少。
风雪天崖的弟子却较少参加,这是由于玉虚真人道心已成,对俗务殊少兴致,兼之风雪天崖弟子稀少,所以并不是每届都有合适的弟子前去。
本届盛会的东道是位于曙国境内的正气谷。
正气谷乃是仙陆正道三大派之一,实力自是不容置疑。谷主卓和成名已久,本身修为高深难测,为人正直,谦和儒雅,在仙陆中久富盛名。送到风雪天崖的请柬正是由他亲笔书写的,所以玉虚颇觉盛情难却,兼之派中恰好又有几个个弟子或天资卓绝,或勤修苦练,修为倒是小有成就,遂垦请鹤翁带领几人出山赴会。
小天却不知道从哪里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他天性好动,又多次听闻别人对外面大千世界的描述,早已心向往之。这次让他知道了,却哪里肯放过机会。所以,他便天天缠着鹤翁闹着要去。鹤翁却硬是不肯,这也难怪,小天最是能够捣蛋惹祸,在派里让他闹一闹也就算了,出了外面,难以照料。
小天把什么赖招都使遍了,鹤翁固执如顽石,毫无点头的意思。这天,鹤翁正在他修炼的洞中为一些事烦心,小天又来纠缠,他火气一上,随手一挥,把小天如甩水般甩了出去。
小天嗷嗷惨叫之声传来,鹤翁心里倒是一惊,突然想起小天是只是一个平常人,自己烦极之下这一甩之力,他如何承受得了。他急忙掠出门外查看,却正好看到小天一跃而起,指着他鼻子不停叫骂。
鹤翁来不及感到奇怪,火气已重新被点燃,正想跑过去再揍他一顿,突然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小子,别骂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咦?”小天一愣,之后反应过来,跳着高叫:“好呀!鹤公公,你答应我了?”
鹤翁心里暗道:“小兔崽子,一听说答应了马上从‘鹤老头’变‘鹤公公’了!哼!看我怎么整你!”便伸出胖墩墩的食指示意小天先别忙高兴,道:“先别开心,有个条件。”
“嗯?”小天一听,停止跳动,问道:“什么条件?”
“你去叫得敖阙和咱们一起去,我便答应你。”鹤老头阴笑着道。
“敖阙?”小天稍微犹豫了一下,这个敖阙乃是玉虚师弟道痴的弟子,在天崖也是特别人物,他为人冷傲,属于小天比较怵的那种类型,但是一想到外面的世界,小天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你可不许反悔啊!”
“我鹤翁什么身份,哪能骗你一小孩子,放心吧!”鹤翁满脸笑意,暗道成功了。
“好,我这就去,你等我!”小天叫嚷着跑开了。
敖阙这几天正苦苦思索,他一个月前已将自己的仙兵修炼至极致,虽然如此,他却总感觉有所欠缺,能够再有所突破,但是自己百般修炼之下却还是不能再有所寸进。道痴授徒以自悟为上,轻易不给人以指导,况且敖阙为人高傲,很多事情他更愿意自己解决,修行上亦是如此。所以,他这段时间全身心都投入到这个上了,连鹤翁出面让他去参加骐骥之会他都没有答应。
这时候,他正坐在石桌旁边,对着他那把三尺青锋苦苦思索,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他也没注意,那敲门声起先还轻微迟缓,见久无人应答,慢慢变重变急,终于一个声音响起:“敖阙师兄。”
敖阙这才回过神来,不情愿地放下宝剑,起身开门一看,来的却是小天。
“敖阙师兄,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鹤公公要带几个人参加骐骥之会,他让我来叫你一起。”小天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说道。
“不去!”敖阙却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啊?”小天一下子愣了,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好的事,他怎么倒不去了呢,立刻惊异道:“为什么呀?”
“没为什么,不去就是不去,没事出去,别妨碍我。”敖阙说着把他往外赶。
“那个,那个,敖阙师兄,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不能不去,你一定得去!”小天顿时着急万分,挥舞着手道。
“为什么?”
“那个,嗯,骐骥大会可是精彩之极,别人都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呢!”
“那是别人,我没兴趣,你出去吧!”敖阙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
“不,不,敖阙师兄,鹤公公让我来叫你的,你不能不答应。”小天涨红了脸,心想得出动鹤老头了。
“说了不去就不去,再不走我可动手了。”
“别,这个骐骥大会啊!”
小天还没说完,敖阙挥手一扫,小天便一声凄厉的惨叫,飞出屋外,“砰。”的一声,门随之关上。
派里的人过了几天安静的生活,原来大家都感觉到了这几天怎么没见小天前来聒噪,心里欣喜之余却疑窦渐生,莫非这小子转性了不成?一打听之下,原来这几天这个倒霉的替罪羊却是敖阙。
自那天敖阙拒绝了前去参加骐骥大会,小天便不依不饶,每天都来,被摔过几次之后,闯进去那是绝对不敢了,便每天在门外叫嚷。饶是敖阙这般冷傲,却也被他烦得是心头火起,每每逮了他揍一顿,第二天却是依然如故。
大家明白了原委,一下子兴奋了,心里的想法都一样:“原来这小子想跟着去参加骐骥大会,这是多大的一件好事啊,这一去还不至少得一两个月,一两个月不用被这小子烦,这是多好的事情,只是敖阙这小子也太不识相了,不行,我得说说他去。”
这样想着的是栳仙,是致才,也是每一个饱受小天祸害的人。
于是敖阙原本清冷的房门一下子门庭若市了,每一个前来拜访的人坐下来的第一句话总是?
“那个。”毕竟为了自己的清静要把对方牺牲了,这事总归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但关系到自己好长一段时间的安宁,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骐骥大会的事,你就答应了吧,和各派高手切磋一下,对你今后的成长,这个,作用是难以估计的。”或者“敖阙师兄,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你不去的话,小天就不能去了。”
敖阙没有鹤翁的急才,没想到祸水东移的诡计,每天除了应付小天的聒噪,还得应付派中各色人等,起先的坚持已经慢慢松动。“他们这样每天都来烦,我也没时间参悟神剑,反正也才一个多月。”这么想着,防线自然就易于击溃。
这天,小天又在门口叫唤,门一下子打开了。小天一紧张,准备着预备紧接而来的狂风暴雨。果然,敖阙一出房门,满脸怒色,直接飞起一脚,将抖抖索索的小天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