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才环县之变灵台、华亭亦有民变,而庆环数县民团抗抵军队,环县形势尤为严重。环县张九才,虽系农民,目不识丁,而胆力过人。民国三年,自朗窜扰陇南,势甚猖獗。张广建令全省各县试办民团,以防不测,环县始有此种组织,民众即推他为环县民团团总。九才任团总后,交友甚广,江湖中之杰黠者多往就之。自新税开征后,各县人民纷纷反对,他即联络百姓,倡言抗拒,用鸡毛传帖,号召邻县,积极成立民团,共举义旗,抗官保民。环县知事徐宗铎,畏其声势,对于新税及加征地丁,无法进行,坚请辞职。同时将张九才以武断乡曲,密报省方。并断定张九才不去,不但环县税收不能开办,将影响庆阳附近各县,不能安居乐业。继任县知事李伟,湖南人,出省赴任禀辞时,张广建再三叮咛,要把劣绅团总张九才撤职查办,尽法惩治,该县政令,方能推行。李伟到环县地界,逢人便宣传张九才罪状,声言张长官命令,非把他置诸死地不可。九才闻之大惧,谓兵团党曰:我之所为都是为着百姓,当团总办团练,也是防备各外来匪徒扰民。反对地丁加征和五种新税,这是为人民减轻负担,新知事既要办我,我也不能坐而待毙,看他如何下手,我们相机而动。
七月底李伟到任,八月初三日接见士绅,当众宣布张九才谋为不轨罪状,当夜又与衙役商量捕押讯办方法。此等计划,尽被张九才侦知,遂下定决心要先发制人。当夜派张士彪、苏木匠等多人,闯入县府,科员任永厘、家丁钟铭、刘升、尤升和亲兵四名,均因抵抗被杀,收发赵贵衣服整齐,认为知事杀之,经苏木匠证明不是。
时李伟闻变,避入后厕,正图越墙而逃,被搜出用刀砍死,李妻因有不及周岁之小孩,未被伤害。第二日开起义大会,群推张士彪为总兵,黄金庭为将领,王者英为军师,王清平为帅,慕九章为二帅,常发祥即尚先生为参谋,陈翰章为副将,还有营员令官兵目多人,民兵闻风集聚的初有三千人,张九才自称总司令。为了扩大号召,加强农民信仰,自谓张九才为黑虎星,王者英为大鹏星,常发祥为大蝎星,后又封陈翰章为洮岷协,慕九章为平番(今永登)协,计划全省发动。独霸一方,风声传播,气势日增。庆阳、镇原、合水等县民团,起而响应,陕西之保安、鄜州等处民兵,器械齐全,进至县属之北边,也派人来往联系,约同攻取庆阳县城,作为根据地。
又以庆阳百姓比较富裕,有八大家,三十六个二户家,筹饷也有办法。九月五日,从庆阳北边进攻,连同合水、镇原及庆阳民团总计,号称百万,声势浩大,本可一攻即下,但因城内守兵,虽仅有陇东帮统喻升、刘福生两营,而死守待援,故经数日围城,死伤四百余人,终未攻下。
张广建得到警报,电宁夏护军使马福祥派骑兵两营,由马福寿、马显图率领,从洪得城进兵,直取环县。一面又电请陕督陆建章派牛团,从保安县山中越子午岭前进,解庆阳之围。张兆钾除派队增援庆阳守城军队外,亲率精兵,从合水进兵,截断环县、庆阳之联络。张九才攻庆阳未下,又三面受敌,不支溃散,他还贴出乩语布告,说:“吾神上天,你们钻山”,仅率骑兵数人,逃入庆阳北山。
部众分兵据守曲子镇、午亭、木钵、驿马关、碾子沟等处,都被次第攻克。起义首领,除张九才、苏木匠外,余均先后被擒。有枭首示众的,有被挖心祭李伟及阵亡将士之灵的,备极惨痛。
宁夏兵攻克环县,抢掠奸淫,毫无纪律。张兆钾因其客军,送羊送酒,款待甚周,满载而归。牛团到环县,仅住一夕即去,张兆钾坐镇环县,清乡安民,王学伊任代理环县知事。杜德辉于九月底到任,招回逃往邻县的百姓,令其种麦收秋,各安生业。
张九才窜匿山中年余,率残余团众入陕,田玉洁师长收编为旅长,驻泾阳县。后民国十六年因抗拒国民军,被宋哲元军围攻死。
一说该年冬病卒,因驻防咸阳、泾阳所至不扰民,泾阳人立碑纪念。
陇东民变,自本年六七月起,直至冬日始平息,时近半年,灾延十余县,人民生命财产,损失不可以数计,全由政治腐败、官僚压迫激成大祸。
樊钟秀袭西峰镇河南帮会樊钟秀率股众偷袭西峰镇,于拂晓扑攻,已攻进入街,即被西峰镇驻军陇东军帮统张兆钾率兵反击,推出该镇后,复经张兆钾率兵五六营,将樊钟秀追击至安、定边砖井一带。
武都民变时张广建严令禁烟,派委员分赴各县,限期查禁。委员等奉承意旨,雷厉风行,怨声载道。丁委员延年于五月间到武都,住罗塘乡麻柳滩王世清家中。王是该乡巨富,家有花园,广植花木,环境幽雅。丁在园内散步时,发现有正放花之烟苗数茎,即将王世清扣押。王母平素贤慧,乡里爱戴,爱子情急,亲去见丁委员求情,又被丁痛打。于是激起群众愤怒,一夜间附近农民自动集合六七百人,将丁委员所带之人,当场打死八名,连同丁委员又活埋七人,共计死亡十五名。王世清深知惹下此祸,非逃避所能了,恳劝群众各暂回家,自己当夜进城向县政府自首,县府将王镣解到省,审讯五六月,判处王世清罚金白银三千两,用作抚恤死事者家属之费。王在省羁押年余,释放回家。
当此案发生后,政府派警备队一队驻扎该地,队长宗华(江苏宜兴人)为人蛮横,生活腐化,时近年底,警兵食粮,朝夕不继,置若罔闻,备办自己过年所用海菜鱼鸭各物,由县城源源运寄。警兵中有川籍人十余,不满宗之所为,暗中鼓动,遂于农历新年正月初六日哗变,击毙宗队长,逃入川境,勾结帮会首领罗万祥、余海江,率领徒众百余人(人称棒客,又名棒老二),有快枪十余枝,手枪十余枝,盘踞罗塘乡之王家坝一带。当时武都县城防空虚,罗等突于二月初围攻县城,傍晚冲进城内,抢劫县府并殷实商号二十余家,次早逸去,仍窜回川。
卢占魁袭宁夏一九一六年五月(民国五年农历四月)河套卢占魁袭宁夏。先是,四年冬。马鸿宾与弓占元战于科布尔,毙敌数百。本年二月六日(农历正月初二日)金占魁纠合蒙古白彦公等袭五原,鸿宾与战西山咀。金白不支。同时卢占魁袭包头镇,宁夏护军使马福祥至五原,与绥远都统肖良臣会剿卢占魁。时宁军多在五原,后方兵力空虚。故卢与金占魁等绕窥宁夏,在天池子为马鸿逵所败。卢往横城,希图渡河。至则无舟可渡,欲回后套,金占魁曰:“此去金积,灵武不远,今统汉蒙之人,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卢曰:“吾亦欲东耳,奈道路不熟尔?”金请为向导,遂向叶森堡渡河,甫至吴忠堡,马鸿宾已追及,卢占魁闻枪声,下令曰:“宁军来矣,速向灵武进行”。吴忠堡水渠周匝,道路狭小,马不得驰,人亦迟迟其行,至大寨子,距灵武三十里,卢率兵先行,金占魁被擒斩之,卢窜回后套。
宗社党吕光据贵德六月(农历五月)宗社党吕光据贵德,称皇帝。光初假皇六子之名,号忠顺公,号召夏河一带,先被官兵击败散去,嗣后遁迹保安。竟于本年夏啸聚藏区流亡数千,占据贵德县城,势甚猖獗。时中原多故,更异说纷纭:载漪亡命草地,与宗社党阴相结纳。伪檄流播,摇动日深,河湟各处。谣言时起。光据贵德后,北有大河,南倚群山,将久据以抗,复煽惑隆务藏族,声势日大。宁海镇守使马麒令统领马海渊率兵往讨,擒吕光斩之。贵德,时已八九月矣。
固原驻军冲突及孔宪廷激起靖远民变自张九才窜匿环,庆以北山中,待机发展。又卢占魁来袭宁夏。
声势亦甚大。省令警察厅厅长王绍安为宁陇前敌剿匪总司令,督队驻扎平凉。派营官黄得贵、谢有胜两营,直达环县,以新建左军统领卫从和驻后防定西、会宁,又以左军杨统领驻固原,杨部抵固,与原驻固原的威武军统领董恭之部队冲突,连日打架不休,杨部士兵颇有伤亡,几肇大祸。八月,兰山道尹孔宪廷因赴靖远禁烟,在三角城,糜子滩激起民愤,伤亡卫兵。省委王绍安率队由平、经固,前往查办王绍安办头目数人,事遂结束。
达尔六吉起事于后套七月(农历六月)蒙古古达尔六吉与同党十八人起事,称皇帝于后套。达尔六吉,本汉族吴姓(一说刘姓),系静宁人,幼失怙恃,贫无立锥之地,为人牧羊,初无大志,有佘道人者,由四川来,一见大惊。对吴语曰:“君有贵相,不可言,然不利于东,若北走胡,可成大事”。乃改名达尔六吉,托言清宗室,自关东来。偕行至后套,以策应卢占魁。占魁愿助枪若干枝,派兵若干人,佘道人自为军师,尊达尔六吉为伪皇帝,并有镇殿将军,三公六卿各部部长文武各名目,先谋袭平罗,为宁夏军所败。欲归后套,卢占魁复拒绝,不得已入贺兰山。此山崖壁险峭,延亘五百余里,上有颓寺百余,及夏人故宫遗址,旧为居民田猎樵牧之场,明弘治间始禁之。
伪皇帝等至此,日不见人,无所掠食,荷枪猎野兽,以资糊口,乱党肩薪绠水,艰苦万状,久之野兽亡,群饥饿,几不能举步。宁军至此搜山,稍有力者闻风逃遁,其不能逃的兵擒获一百余人,解至宁夏,省大吏委咨议秦望濂会讯取供,以伪黄帝达尔六吉等十九人,罪情较重,悉正法,余释。
武威人民反对贪官的斗争甘肃督军张广建在未得志时,曾受天津人张士鉁的资助,督甘后为之捐官,历任至武威县知事。恃张广建之势,敛财殃民,极为贪酷。于大堂设木架,凡遇词讼案件及欠交即吊人于架上惨打,百姓呼为“人肉架子”。并用其兄张大麻子为收发,为之聚敛,人民有呈诉,非纳贿不得入。以张广建爱好字画、古玩,张士鉁查知武威凡有存者,强行廉价收买。或不如意,则制造案件牵连其人,加以迫害,必达目的而后已。如马麟三、赵国瑞、张振海、张镇、张雪槎、冯渐逵等,皆受其祸。即县仓斗级公存古物,亦被搜刮无遗。
到其任之第二年农历三月初三日,大渠人民出于穷困无生,集众入城请愿,要求开放烟禁,种罂粟以纾民困。刚进东关,士鉁亲率警察上城,向群众开枪射击,并派其爪牙井凤呜带警门至城东北开枪截击,致伤农民多人,击死数人。有来城买药,携之行走于街之人亦被打死,引起全县人民公愤,举冯渐逵等进省控告。张士鉁又进行报复,要求张广建将冯等羁押解回武威。群情益愤,在省城的学生、议员等几次要求,才被留省候审。张士鉁又闻兴隆经理胡殿佑为冯等供给生活费用,即藉胡之岳父郑作楷有欠粮款之事,将胡羁押责令代偿,以致押毙班房之内。更引起城乡人民痛恨,表示不平。
人民不得已,禀控中央,并请参、众两院院议员段永新等呼吁,才得将张士鉁撤职,并赔偿小麦三百石,作为义仓公粮,以平民愤,了结此案。张广建督甘时期内,各县局贪官污吏,不胜枚举,张士鉁尤其显著而已。
武都驻防建威军之变公元一九一七年三月十三日(民国六年农历二月二十日)武部驻防军队沈敬全部哗变。先是公元一九一六年(民国五年)十月间,张广建直属之建威军来驻武都,统领沈敬全,卫辉人,其部队至是全数哗变,烧毁下西街民房及陕商西帮会馆,抢劫商号,损失甚巨。
事后调去,新建左军卫从和部继来驻防。
洮阳革命事变十二月二十二日(农历十一月初九冬至节日)焦桐琴、赵学普,蔡大愚在狄道(今临洮)举革命大事,欲推倒安福系张广建在甘势力,事泄失败。先是,本年春,狄道人师世昌(字仲五)由甘肃法政学校毕业后,往广州谒见孙中山先生,谈及时事,先生言当今安福系当道,北洋军阀势力,仍甚膨涨,革命必须北伐,已派人去各省地方工作,惟甘肃独无。问师对甘肃革命事业,有志与否?师表示愿负此任,但作此事非由下层工作入手不可,首先联络士兵,无枪炮不能成功。先生告以必要时,款项、器械可以运给你。临别给师密码电本,注意保密。师于当年五月返甘,在兰遇同乡郑瑞青,谈心多日,乃露真意,郑以为要行此事,狄道(今临洮)即有机可图。
因言狄道新建军共七营,各营都有军官生充教习,每日接近士兵,内有焦桐琴,字友邕,碾伯(今青海乐都县)人。由湖北陆军中学毕业,辛亥之役,前线作战,奋勇异常,黎元洪甚器之。武汉事缓,黎遂派焦与樊政、胡登云、郭成堉、王法等入甘运动革命。在兰失败,焦等一概被捕,监禁年余。后因保定军校开学,释令升学,六年毕业,遂分发焦等到临洮步五营刘分统忠荩处,充见习官。此人性情温和,好学寡言,富于革命性,此人很可与共事。遂约同车返临见焦,极为融洽。焦又转介陕西同学胡登云(字庆安),同时郑引进地方开明人士秦钟岳(字峻峰),得此数人。共商进行革命办法,遵中山先生之命,定名曰:“甘肃护法军”。共同出资数百元,在城内台子寺开一酒馆作掩护,日在其中开会,商定焦在步五营,胡在步四营,郑在步六营,分头进行工作。此外有焦之同学平番(今永登)人张铭(字新之)在骑一营工作,首先联络本省士兵,在馆内饮酒谈天,久之试道真意,均表同意。此时师世昌见一切组织就绪,各营都安置有人。七月进省,在兰又密结同志,在官升巷成立“二阳公寓”,作为联系地点,遂即再赴广州。见中山先生面报详情,并请领枪械,及各人委状。八月间,因兰州阿干镇及武都两地闹匪,胡登云奉调开赴阿干镇,郑瑞青奉调开赴武都,各离临洮,焦在临独任其劳,力量日益扩大。兰州法政学校校长蔡大愚(字冰吾),教务主任赵学普(宇相臣),赵之舅父边永福,河州西军分统马廷勷,均已先后参加,约定本年农历冬至节日晚起义。计划唯以步五营马首是瞻,鸣枪为号。除遇安福系尽戮外,余不伤一人。事成后,即率队进省,约定省城有人作内应,把张广建赶走后,通电广州,联合北伐,以成大举。并预定起事时,临洮城内秩序由秦钟岳、边永福、杨景如、边杰臣诸人维持;洮河以西,由赵相臣负责;马廷勷军队沿河声援,但不过河,以免地方惊扰。教场起事一切活动,由焦完全负责。不料五营尹、洪两班长酒醉争闹,泄露密情,向统领吴桐仁报告消息,吴立即下紧急命令,先收各营枪枝,四路派兵防守。洮河桥梁也有重兵驻防,邮电局亦被包围。焦知事泄,首先进营枪杀刘分统,左队连长张承让闻声持枪抵御,亦被焦击毙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