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他向一只黑色的大鸟一样,猛地蹿到左面,又扑到了右面,然后左右夹击他的两个刀手便躺翻在地。
接着他一个顺势转身,绕到了原来在他背后的那人后面,挥起了木剑,“啪啪”两声,那人也趴在了地上。
只剩下一个人了,但那人没有退却的意思,在主人面前,他只能和眼前的强敌硬拼了。
“啊——”他举着木剑,劈头砍来,令狐楚也迎了上来,横木剑架住了劈下来的木剑,同时抬腿踢了出去,正踢在对方的小腹上,趁着那刀手后退时,他上前抡起木剑,砍在对方的右肩。
“还有谁?”令狐楚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凶狠地盯着众人。
“啊---啊---”一个年轻的刀手冲了过来,疯狂地劈砍着,速度很快。
令狐楚的木剑左右抵抗,招架住了他的每一次进攻,但却并不急于还击,在对方进攻了十几招后,他的木剑只一下,便打在了对方的手腕上,木剑落地,令狐楚的木剑已经顶在了那刀手的咽喉上。
“不错,你出招很快,再好好练吧,你会快过我的,”令狐楚轻轻一笑,似乎很欣赏他。
那刀手愤恨地看着他,“可惜我现在没有你快。”
在令狐楚撤走木剑的刹那,他却出人意料地扑了过来,如下山猛虎。
令狐楚也很意外,但他还是本能地低身,迎着他在地上一个翻滚,躲过了他的一扑,扔掉了手中的木剑。
两个人都赤手空拳。
“呀!”那刀手上步,伸手抓住了令狐楚的左肩,企图将他摔倒。
就在他的手抓到令狐楚肩膀的时候,令狐楚的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时左手突然抬起,托住了他的右肘,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他的胳膊已经被制住,怎么也撤不回来了,而令狐楚的脚已经踢到了他的软肋,同时手一松,他就倒在了场地边。
“精彩!精彩,”安其道拍手鼓掌,“子羽好身手啊,果然是长安的游侠儿,你是怎么练出这一身功夫的?”
令狐楚拍拍身上的土,向他走来,“挨打挨多了,就练出来了。”
“哈哈哈,”安其道发出了一阵大笑,虽然令狐楚的话并没有那么可笑。
刚才被踢出去的那人,已经站了起来,目露凶光,他猛地从一个刀手的手里拔出一把雪亮的马刀,速度很快地冲到令狐楚的背后,举刀就砍。
胡杨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在喉咙里“啊,啊”地发音。
昆仑奴火耳站在胡杨的身后,石铁信也在胡杨的身侧,没有任何办法上前解围,只喊了一句,“公子,后面!”
令狐楚站住了身形,双眉立起,他听到了风声,稍微偏转身体双掌迎着那刀伸出。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令狐楚用自己的一双肉掌夹住了那把刀。
“啊——”对方眼睛血红,想继续砍,却被夹住,于是他的手腕转动刀柄,想废了令狐楚的这双手。
同时令狐楚的双掌也在用力,“嘎巴”一声,刀身断成了三截。
就在那刀手一愣的时候,令狐楚来到了他的面前,拳头和**替着落到了他的前胸,直到他嘴巴里的鲜血不断地流了出来。
令狐楚收住了手脚,眼神逐一扫过众人的脸,“没有两下真功夫,就别在这条丝路上混饭吃!”
说完,他补了一脚,将偷袭者重重地踢飞了出去,撞在兵器架子上。
“安大掌柜,您的这位护卫好象不太守规矩啊?所以,我就替你管教了他,安大掌柜不会介意吧?”
令狐楚走到安其道面前,看着他的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手却放到了石铁信递上来的剑上。
“怎么会呢,切磋武艺嘛,应点动为止,这恶奴居然输不起,太可恶了,子羽教训得是,真是我大唐的游侠啊,果然好功夫!”
胡杨一脑门子的汗,心里暗叫万幸万幸啊,这个令狐楚,也太逞强了。
一个管家走了过来,“老爷,酒宴准备好了。”
“来,来,来,老掌柜,酒宴已经好了,我们过去吧,”安其道赶紧转移话题,上来搀扶胡杨。
令狐楚佩带好长剑,跟在后面,一起向前面走去。
当他们三人分宾主落坐时,面前的大圆桌上已经上了好几道菜了。
安其道的新罗婢在一边伺候着,手里拿着一个玉酒壶,等主人和客人们落座后,便小心翼翼地上来为他们斟酒。
三个人面前,各自摆放了一只精致的夜光杯。那酒杯呈现绿色,如同翡翠,杯壁薄得如同纸一样,在烛光的照应下,很是光亮,象镜子一样反射着烛光,用手摸上去,异常光滑。当红色的葡萄酒倒进杯中,那酒杯顿时熠熠生辉,几条光彩在酒液的回旋中闪现。
原来这是纯正的肃州酒泉的夜光杯。夜光杯,采用祁连山的老山玉或武山的鸳鸯玉精雕细琢而成,造型别致,风格独特,质地光洁,一触欲滴,色泽斑斓,纹饰天然,杯薄如纸,玉色透明鲜亮。倒入美酒后,旧色晶莹澄碧,如果拿到月光下,清澈的玉液透过薄如蛋壳的杯子能熠熠发光,似乎有奇异光彩。
“好啊,真是地道的夜光杯啊,”胡杨老人禁不住轻轻感叹了一句。
安其道端起酒杯,向胡杨致敬,“老前辈,安某年轻时初涉商道,承蒙您多加提携和关照,来,安某敬您一杯。”
“哎,安掌柜这么说,让老朽受宠若惊啊,你太客气了,”胡杨也端起酒杯,二人互相示意后,举杯一饮而尽。
“老掌柜,以后安某的小号,还得多仰仗您呢,”安其道的话都藏在酒后,胡杨和令狐楚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如果老掌柜能和安某的小号联手,那从长安到凉州这段丝路,就是我们的了,其他那些什么小商队,都要向我们俯首称臣的。”
“呵呵呵,安大掌柜啊,这条丝路不是属于任何人的,也不会属于任何人,就连我们的大唐皇帝也不能说属于他的,更何况你我这样的商人呢,”胡杨微笑着,“这条丝路带给了我们财富,也带给了我们精神,不是吗?”
“老掌柜啊,难道你不想做长安城的首富吗?如果长安所有的胡商、汉商都惟你马首是瞻,那是何等的成就啊,生意做的小,就难免受人欺压,当年我刚经商时,就受尽了各种打压,所以我就立下志愿,要做这凉州城的第一商。我想,我快实现我的心愿了。您说呢,老掌柜?”
“我们波斯有句话,当我哭喊我没有鞋子时,却发现还有人没有脚。财富是永远不会满足我们的欲望的,安掌柜,”胡杨老人收起了微笑,有些严肃地说。
“那您为什么还要在这风烛残年,前往撒马尔罕呢?”这个问题,不光安其道,也是很多人都想问但问不出口的。
“呵呵,我想念我的故土了,也想念这条多年没踏上的丝路了,子羽的事你想必也听说了,他们兄妹要西去撒马尔罕,我也就顺便搭乘骆驼,西原去撒马尔罕采买点东西,我呢,就回故乡看看,我可是看一眼少一眼喽。”
“哪里话来,老掌柜身体强健,精神矍铄,肯定有回长安的那一天,安某还期待着为您接风洗尘呢,不过您这商队比子羽的壮大的多,感觉可不象是回乡啊,”安大掌柜很会说话。
胡杨并没有接他的话,以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语气发着感慨,“是啊,现在我觉得长安也是我的故乡,我在长安,比在我的故乡的年头都长呢,回来,肯定回来,即使人回不来,骨头也肯定要回来。”
“老掌柜,您,是不是要照顾下晚辈的生意啊?”安其道收住了话头,直接问开了。
“啊,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胡杨一拍脑门,作出一副老糊涂的样子,“安掌柜,我的现银不太多了,想向你处理一些货,换取点现银,路上用。”
安其道的眼睛有些漂移,“一些?不是吧?我还以为老掌柜要把商队从长安带来的货物全处理给我呢,再带上我的货物西去,多好啊。”
“安大掌柜这不是明抢吗?要是把货全给了你,我们还西去干吗啊?还不如卷铺盖卷回家?”令狐楚插话了,果然,安其道的真实面目露了出来。
胡杨只是“嘿嘿”笑了几声,并没有回答。
“子羽啊,你总是这么年轻气盛,这可不好,要吃亏的。虽然你武功好,但西去丝路上的响马,也不是好惹的,还有象红蝎子那样的大盗,你不是吃过亏吗,怎么不长点记性,对了,这次,你可不是护卫了,你可带着妹妹呢,啊。”
又是响马,又是大盗,还将越儿带了出来,令狐楚突然看到了安其道脸上的狰狞,一股无名怒火在向上撞,如果不是胡杨的眼神在暗示他,他的剑此刻已经架在了安其道的脖子上。
“安掌柜,你总得给我留点礼物,让我带给故乡的人们吧,不要全给我没收嘛,呵呵,好吧,我回去再想想,如何啊?”
胡杨将回旋的余地留了出来。
“好,那我就恭候老掌柜您的消息了。”
婢女又上菜了,安其道伪善地邀请,“来,老掌柜,您尝一下这道菜,子羽,也吃啊,来,来。”
令狐楚的手几乎将筷子要握断了,安其道故意装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