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的雾仍是挥之不去,早早便晨起的弟子对此难免抱怨,却也只能提着风灯或灯笼各忙各事。
陵白和二师姐满绣被自己师傅派去到西院跑腿,两人认识多年,虽没有多少接触却也说得来几句话,尤其是满绣近几个月师傅拘她在宗里拘得紧,她见陵白不久前才出去一趟,便就打听一番。
陵白笑意温和道:“其实我也只在外头胡乱走一遭罢了,且那时还赶着送师妹去宫里,行程难免赶些,回来时也匆匆忙忙的没有太在意周遭风景,外头那些趣事可是半分都没听到。”
满绣大感失望,叹了口气情绪低落道:“你是跟师傅呆在一起久了吧,连脑子都死板成这样,唉,换作是我到外面去定要好好溜达几回。”
陵白只笑着劝道:“宗里这几个月都忙得很,你又马上便要及笄赐姓,师傅性子谨慎些,肯定是要拘着你,姑且忍忍吧。”
“也罢也罢,这糟心事别再讲了,我心都跟堵了块大石子那样烦躁。”满绣摆摆手无奈换了个话题,“你是送的霓轻走吧,路上她可没对你不客气吧?”
陵白摇摇头:“那孩子其实挺好的,乖巧又安静,性子倒跟莉言挺相似。”
这回可终于踩到了满绣的痛处,她身为这一小辈中的二师姐,打年纪很小时便同莉言认识,大家相处那么久感情难免深厚,如今那块呆木头离开,满绣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几回,她又老神在在叹气道:“她们俩自然都是好的,不过师叔宗主到底怎么想的,宗里弟子掰着手指都数不过来,干嘛偏偏点了她们两小丫头去给那什么皇子辅佐。”顿了顿,神色紧张低声问:“你在路上可没有把阿言的,咳咳,无意间说漏嘴给霓轻听见吧?”
陵白也压低声音答道:“没有,但是给霓轻急召令的时候险些让她察觉出不对劲,幸好她没追问下去。”
满绣一想起她们两人从前的事,手脚跟浸冰水里般凉透了:“没让霓轻起疑心就好,其他事咱们否理,师傅师叔他们会打点好的。”
陵白自然明白,宗主长老都下令不准随意插手她们二人的大大小小事情,即使操心,也只能默默瞎操心,唉。
二人路上讲了不少话才注意到要入西院了,这时才赶紧闭上嘴巴,毕竟这西院可不像其他院落,这里坐落着藏书阁和炼药阁等重要屋阁,等闲弟子除非有要紧事或者奉自己师傅明朗外是不许随随便便往此处跑的,万一不慎被抓到可就不是胡乱说几句便可以解决的。
白雾仍浓得让人看不清东西,满绣手里提着灯笼照路,整个思绪都落在寻路上面,她师傅派他们二人去炼药阁领几瓶舒骨丸和缓筋散,其实本来派一个足以,可是考虑到现在起雾,满绣性子大大咧咧,丝毫不稳重,万一摔着便是大事,所以师傅才叫陵白陪着她。
好在此前来过炼药阁几回,满绣勉勉强强瞧见了炼药阁的路,伸手就要拽身边的陵白,结果手还没伸过去,陵白反倒一把拉住她往旁边带,她还正感觉奇怪呢,抬眼便看见近处走来的元辰老者。
两人赶紧恭恭敬敬行礼打招呼,元辰老者瞧见是两个小弟子,便停下步伐和蔼问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满绣毕恭毕敬答道:“师傅叫我们来领几味药回去,所以才到此处。”
元辰老者拍拍满绣的小脑袋,似乎想起什么来着,笑道:“我记得你是文竹身边的弟子满绣对吧,都快十六岁了,可有好生准备着及笄和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