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没有人,果然估计得没有错,真有不速之客来。霓轻放轻脚步声飞快奔到之前被囚困住时就计划好的小院,院里有棵矮小枯树,虽没有多么粗壮高大,但让轻功拔尖的霓轻踩着逃出此处简直绰绰有余。
院中始终没护卫在,这种机会在霓轻眼里百年难得一见,她根本无心顾及其他便准备使用轻功,偏偏就是在此时,余光瞥到有人走来的影子,那影子仿佛从三途河逃出的恶鬼般扭曲着身姿出现于转角处,让自己心猛地跌落万年冰川底下。
护卫当然也非吃软饭过日子,几乎是瞬间,冲到了霓轻的跟前,速度快到让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双手便即刻被擒住。她右脚后踢,用尽全力直直踹中护卫膝盖,护卫难免感到一丝吃痛,力气减小不少,霓轻挣脱开束缚,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抽出袖子里的匕首,对着他扑过来时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狠狠划过去。
血,几乎是凝固成玉珠,缓缓地,缓缓地,在空中飞落,那么好看,染红了满地,仿佛春花落泥。
眼前又是那重重楼宇,碧瓦飞甍,烛火跳跃成诡异姿态,刺目红衣,几乎美到如同忘川上,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
更有悬崖峭壁,呼啸狂风,蓝色身影被风扯得破碎。
活下去!活下去!
霓轻颤抖握着只有边缘一丝血红的匕首,大口大口喘着气,娇嫩面容因害怕而扭曲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接近崩溃。
眼睛被刮伤的护卫单手捂着双眼从地上愤怒爬起来,呲牙咧嘴,活似被激怒到发狂的困虎,他没有因痛苦而乱吼,作为多年苦训的护卫,从在刀尖舔血时便遗忘疼痛为何物,而如今竟被一个黄毛丫头伤至如此,简直是耻辱。他的脑海里被“杀了她“这二字不断催促,凭借直接和剩下的理智,他拔出长刀,直接朝傻站在原地的小姑娘砍去。
锐利刀刃阴冷白光闪过霓轻呆滞的双眸,她慌忙倒退好几步,又从腰间袋里掏出涂了毒药的银针胡乱向护卫扔去,尽管因恐惧没能对准目标,但手劲依旧大力,练了三年的暗器,早已控制得当。
长刀一划,在半空中留下蜿蜒弧度,失去双眼的护卫退后两三步,刀归于背脊,银针便统统落地,当真是身手不凡。他没有给小姑娘多余喘气时间,步履转换,薄如冰面的长刀当即袭去,刀法刁专,处处直击要害,霓轻武功半斤八两,根本无法躲,脸和腰间顷刻间都受了伤。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手忙脚乱中抓起香囊里的催眠散,往护卫脸上整瓶泼过去,他脸上立马满脸花白,刀刃却稍稍擦过霓轻左手手臂,他右脚一软,摔倒在地上,许久没有动弹过。
“嘶——”
霓轻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捂住血流如注的手臂,此时此刻的她身上几乎有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伤痕,月白色衣裳被血渲染上艳红,狼狈至极,又剧痛无比,才七岁的小姑娘自然从未受过任何重伤,现下伤成这样,定受不了。
她觉得自己看不清东西了,面前的一切都十分模糊缭乱,很像她很久以前跟那块呆木头恶劣剪碎的花布料子,五彩斑斓,支离破碎。
啊咧,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马车驶到独隅一处的小宅子前时,天渐渐明亮起来,光照在大门口,二十来个男子便互相对立站着,个个都腰带长刀,可背对宅邸的护卫是身着平民百姓常服,另外十几个却是暗红缎面漆黑边纹的衣裳,瞧着就是名贵料子制成,且不易被血染红。
徐伯跳下马车,见到此情此景丝毫没感觉到任何奇怪或惊吓,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要人不成功,又没法动刀动武,自当僵持起来。
车厢厚重帘子被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男孩的面容并非属于十分爽朗英气的那种,肤色偏瓷白,五官自是端正,长眉如细雨朦胧中的玉桥,透出温和的意味,仿若浓墨勾勒出世间最宁静的山水画般,美好得不像话。
虽然带着几丝疲乏,却还是自己走下马车,待步伐站稳,才看向那群护卫,薄唇划开一个浅浅弧度,话里是不易察觉的冷意,道:“我乃五皇子,奉父王命令前来迎接铭天宗的霓轻姑娘,各位可否行个方便,将她交给我。”
“不然,可能会发生我所不愿看见的事情。”
带刀侍卫闻言,整齐有序将手搭在腰间的剑上,一副我要来砸场子你能咋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