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落在小姑娘身后时,不可避免有黑影笼罩住她,大抵来得太快太突然,她只是眨眨眼,没来得及回头,男子便一个手刀劈在她后颈上,另外一只手,便揪住小姑娘衣领,免得她整个人摔倒地上去,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一气呵成。
为了万无一失,苏格仍将佩剑抵住莉言脖子,面色沉稳,但心,跳得极快,没想到还真成功了,毕竟内力恢复的莉言,可是很厉害,之前才恢复小半时,便能看穿他的套路,打得不相上下,但现在,完成得太顺利,反而让苏格感觉有些古怪。
“你做得很好。”元辰叹口气,走过去,弯下腰,将佩剑挪开些许,“好好扶住她,中途若醒来,也务必将她控制住,不能放手。”
苏格神情凝重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元辰老者从袖带里掏出一块玉佩,那玉佩跟上好羊脂玉膏一般,洁白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在光下熠熠生辉,没有丝毫瑕疵,当真是珍品,又被打磨得极好,双龙绕珠,龙身鳞片粼粼,每笔每线,都是细致,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似的,尤其是那对眼珠子,别番明亮,盯住玉珠子不放,而玉珠里,依稀可见刻了凤鸾。
若仔细打量,便能发现这双龙绕珠与莉言霓轻两人身上的玉佩倒有几分相似,玉料都如出一撤,无非纹案不同而已。
镇忆锁玉乃铭天宗至宝,代代传承,奇妙无比,自然,也有衍生之物,虽然说是衍生,其实也不算,只是大家都喜欢那样说罢了。镇忆锁玉顾名思义,主要是锁住或镇住某件东西,比如记忆和内力,倘若幸运,可能这辈子都解不开,其功效神奇,堪称奇迹。
物极必反,而相对的,镇忆锁玉如此巧妙,肯定有跟它相同之物来与它形成牵制,此物名为噬魄玉,人有七魂六魄,缺一不可,而它却能吞噬掉其中一种,从此保留在玉中,但必须和镇忆锁玉一块用,否则起不了效果。
尽管耳闻多年,但苏格这日,还是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噬魄玉,难免看它看花了眼,不是他没见识,而是这玉,真的十分美,仿佛所有时光,都沉淀其中,引人目光。
元辰老者并没有太在意他的神情,只轻描淡写瞥了眼,苏格回过神,立马扭头,元辰老者便将莉言衣襟稍稍拉开,提起镇忆锁玉的绳子,把它拿到外边,又拢好她的衣襟。
镇忆锁玉静静躺在元辰老者满是薄茧的手心里,刻着祥云白鸾绕月纹,流光涟涟,倒与噬魄玉相互辉映,丝毫不逊色,只是玉上,却裂开一道细小的痕迹,沿着祥云攀沿而上,越过白鸾,直到玉顶。苏格这对哪怕对玉石没多大兴致的人,此时见了,也觉得甚是可惜,好端端的玉佩,就如此毁了,实在暴殄天物。
元辰老者瞧见,只皱皱眉头,显得有些忧虑,这玉佩看来已经压制不住,居然还裂开了,前几位祈天司用时,都没严重成如此,看来必须回去和宗主再商量对策。
“专心点。”元辰老者低声提醒道,“若出什么事,可就完了。”
苏格赶紧提起精神,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噬魄玉和镇忆锁玉上,毕竟,现下锁住莉言内力和记忆要紧,其他事日后再想。
元辰老者单膝跪坐在地上,让自己与莉言同高,抬手,将两块玉佩对在一起,低下头,嘴里轻轻喃道什么,听不大清楚,但模模糊糊听着,莫名让人肃然起敬,半点玩笑都开不起来。此乃言灵,三千世界中,能让驾驭住,又极富威力的,莫过于“言”,以言来驱动双玉,最为恰当。
苏格绷紧神经,但还是拿得稳佩剑,只是抓住莉言肩膀额手使劲,生怕她突然醒来,他在空迹做事那么多年,才不相信,一个手刀,能将内力身后之人放倒多久,或者下一刻,她就会睁开双眸也没准。
“师傅果然还真疼阿言啊。”
清脆的声音响起时,话里头带着丝丝冷意,苏格哪怕做了许多心理准备,但手依旧抖了抖,旋即抓得更紧。
元辰老者丝毫没被影响半分,反而加快念咒速度。
茶白衣裳的小姑娘跪坐在冰凉地上,肩膀被抓得很紧,她甚至听到骨头响了一声,似乎快要裂开般,但她感觉不到任何痛意,甚至,都没发觉自己跪着的地板,有多么冷,于是,她露出笑颜,如往常那样,云淡风轻的笑了。
在她眼里,自己无非只是浅浅笑着,可苏格看见后,却更加使劲,语气压得极低沉,就响在耳畔边:“别乱动,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会平安无事。”佩剑剑刃闪了闪光,正好回应主子的话。
“萧流剑?之前没注意到,这会子才发现,这可是平荒师叔的爱剑呢。”小姑娘笑笑,抬起右手,曲起指尖一弹,可听见那把萧流剑发出十分清脆的细响,“阿言以前曾听平荒师傅说过,可惜他说很早之前就送给自己弟子用,所以即使离开铭天宗那会儿,也没来得及见见,但今日,终于遇到持萧流剑之人呢,可惜……”
她话说到这儿,便停住,苏格的心被那“平荒师叔”四个字给提起:“可惜什么?”
小姑娘回头,根本不在乎抵在自己脖子前的利剑:“可惜,前辈虽是平荒师叔弟子,却没学到平荒师叔他的万分之一,着实浪费。”
苏格顿时黑下脸:“你是在挑衅?”
“当然不是。”小姑娘歪歪脑袋,笑靥美如花,“但阿言说的,是大实话,前辈心里很清楚对吧,所以尽管再生气,也找不出话来反驳,真可悲呢,有野心的弟子,总希望总有一日能超越自己师傅,但事实终归很残忍。”
苏格手用力几分,问道:“你是长老弟子,难不成,也想过超越长老?”
“前辈真笨,看不出来吗,阿言并没有那些无谓的野心,阿言最初,只想努力,不给师傅丢脸。”莉言转过头,看向自己面前念咒的元辰长老,笑意深深,“但如今再想想,其实没必要,因为师傅他啊,根本不在乎阿言,他在乎的,只有铭天宗的未来,真是伟大呢,心无杂念,大公无私。”
元辰老者的手,似乎颤了颤,但依旧没停下嘴。
“看啊,比起前辈这种一听到逆耳话就受到刺激发怒,师傅更加沉稳呢,果然是当长老的人,就是铁面无私。”小姑娘稍稍凑近元辰老者,佩剑本没有碰到她,但因她随意动,已横在脖子上,再用力点,便会留血,而她只是直直看着自己师傅,不为所动,“师傅,说疼爱阿言的那些话,全都是谎言,师傅是骗子,低劣的骗子,用一个其烂无比令人生厌的低劣谎言,圈住一个孩子的整个人生,很好玩,对吧?”
“够了莉言,激将法你已经玩上瘾吗?”苏格僵住身子没去动剑,如果敢随便乱动,指不定便可能让她血洒当场。
“前辈不懂啊,前辈不是阿言,没有活在谎言里,还傻傻地相信一个人,整整六年,哦,错了,甚至可能是十年。”莉言两指捏住剑刃,“师傅究竟瞒着阿言什么呢?居然苦苦瞒那么多年?呵呵,差点忘记,师傅正在试图毁掉阿言,自然不能回答。”
小姑娘连眉头都没抬,就轻轻松松捏住剑刃往旁边扯,苏格心中讶异,又赶紧使力控制住萧流剑,可一切,不过徒劳,这个小姑娘的力气简直和方才没得比,更加厉害,苏格完全夺不回剑。
苏格终于忍不住怒问道:“该死,你想做什么?”她手里的,可是师傅送自己的剑,削铁如泥,那么多年,他很爱惜,怎么可以就毁在个小姑娘手上,传出去,非得给师傅丢面子。
“阿言她看在和平荒师叔相熟的份上,不会把剑捏碎的。”小姑娘平静地将剑挪开远离自己,“否则早就捏住剑时,便将它弄碎。”
很多年以前,身为铭天宗元老级之人的平荒师叔,曾给过当时因为被罚错过吃饭时候的莉言很多好吃的,之后也常常给她留些糕点,虽然不知为何,但哪怕现在的莉言虽然很生气大家隐瞒她什么事,可多多少少,还是记恩。
而且最重要的是,平荒师叔看着自己时,眼里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情绪,没有怜悯,没有异样,将莉言当个普通孩子对待,连笑皆是真心实意。莉言很喜欢他,也无非是因这个原因。
谁都想被平等对待,莉言是人,自然不例外。
苏格咬牙切齿:“你来不及了,长老已经快要念喊咒术,莉言,接受命吧。”
“命吗?命是什么东西?”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右手捏剑,空出的左手终于肯抬起,往后边就是猛地一击,苏格根本还未反应过来,满心满眼都放在自己萧流剑上,还以为自己擒住她肩膀,便暂时没必要担心其他,熟料这人居然出其不意,直接袭来,他刚打算躲开,而莉言已先快一步,手背抽到他颔骨上,直接把人打到地上。
然后,一把抓住镇魂锁玉,将它重新拿回自己手里。
元辰老者听见动静,又感觉手里本来冰凉凉的玉佩蓦地消失,心里咯噔一声,睁开双眸,便看见那茶白衣裙,灰迹点点,显得有些脏,可那个小姑娘,蹲在自己跟前,晃晃玉佩,笑得顽劣,似很多年以前,做了恶作剧,跑来跟自己炫耀,脸上还很得意。
“师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师傅对阿言她说的,虽然那时,阿言反驳,但看看如今,一语成箴。那么。师傅心里,是何心情呢?”小姑娘弯弯眼角,正如元辰老者心里想的那番,的的确确有些得意,“告诉阿言吧,她很想知道。”
元辰老者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告诉莉言,用什么方法分辨开自己和他人的区别,否则,她今日说话也不用如此古怪,但他也没法子,如果继续和他人弄混,只会加快自身崩溃。
他叹出口气,五指握住噬魄玉:“阿言,你从开始,就打算好的吧?”
先让对手放松戒备,为此,佯装无能,引敌上钩,而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轻轻松松打败对手,元辰老者初听到影卫说,行之将这招教给莉言时还担心她学坏,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老天爷着实磨人。
“师傅别想太多,阿言她啊,本就能看见将来,所以并不能说打算,无非顺应天理而已,还有,行之先生没有教坏阿言,阿言此招,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小姑娘扬起细眉,笑得愈发灿烂,眼底里却冷冷的,“毕竟,谁也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呀,倘若阿言没招保护自己,还有谁会无时无刻护住阿言她呢。”
“阿言她要谢谢师傅,倘若不是师傅交给阿言那些事,她肯定还傻呆呆去相信别人,然后被骗得更惨。”
字字如刀,刺在元辰老者心尖上,让他忘了自己该去辩解反驳。
剑刃闪过阴冷的光,忽地向小姑娘挥去,苏格以为没人注意到,怎知她眸子一转,嘴角扬起弧度,瞬间消失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握着长剑的手顿住,还没从地上站起,左手仍撑着地面。
元辰老者抬起头喊道:“当心旁边!”
苏格一怔,才微微转过脸,便感觉有气息吐在耳边,语气轻柔,带了笑意,和些许蔑视:“之前便跟前辈说了吧,不要当全天下人都是蠢笨,就前辈一人精明,傻不拉几站在原地让前辈砍。自作聪明,心高浮躁,平荒师傅说的两大忌,前辈全犯了,怎么对得起平荒师叔多年教导。”
苏格整个身子都僵住,但是,转眼间,神色又恢复平稳,持刀,侧身挥去。
小姑娘身姿如破茧之蝶般轻盈避开,完全没费力,笑意盎然,莫名地让苏格火大起来。
元辰老者低声提醒一句:“出手,稳、快、准,心无杂念。”
苏格定下心,撑起身子,站起,冲过去,与莉言交手,两人不分上下。但终归是学了多年武功没停过,比起莉言这几年荒废了的人,自然还是占据上风,可人家小姑娘适应力极强,几番对决下来,几乎又能摸清他的套路,交手时,也不再退缩,更多是硬拼。
萧流剑越挥越快,偏偏暖阁就这么大点地方,莉言退后几步,就快碰到墙,她扬眉,旋身避开那把从上直直砍下来的佩剑,又飞快抬起脚踩住剑刃,苏格咬牙,暗叫不妙。小姑娘借力,高高跃起,越过苏格头顶,轻如飞燕,落地时,立马向旁边观战的元辰老者冲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元辰老者露出苦笑,是自己曾教给她的话呢。
如果可以,元辰老者不希望动手,毕竟无论再怎么对莉言生气、失望、发怒、伤心,可她终究是自己弟子,身为师傅,能避免对打,就尽量避免,否则也不会让苏格进来帮自己打下手。
小姑娘速度素来快,眨眼间就到他跟前,右手退在后边,前腿稍稍曲起,蓄力,对准他的下巴,猛地向上冲去,前前后后,不过说句话的功夫,快如疾风。元辰老者练的武,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比莉言吃的点心还多,自然面不改色躲过,往后边连退几步,
小姑娘挑挑细眉,没有半分诧异,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如指掌,便又是一个扫腿。
苏格清楚元辰老者不愿动手的心思,此时匆匆赶去帮忙,也没用剑,反而将剑收回,交手几回后,他总有种与其用刀子砍,还不如直接卷袖子打来得有效的感觉,扬长避短,用在莉言身上,似乎没多大用处。
他挥拳过来时,莉言抬手挡住,拳头擦过她散落的发丝,险些碰到脸。
“啧,好烦。”小姑娘难得皱起眉头,露出不耐,“早就应该把前辈杀掉的。”
元辰老者闻言自然也皱眉,自己的弟子,似乎,已经泯绝了,些许人要有的仁慈和宽容,变得愈发冷血无情了。
苏格露出冷笑:“放心吧,至少不会是你杀了我。”
他习武多年,自尊心没可能让自己败在个孩子手下,更没可能给自己师傅抹黑。
两人空手对打起来时,根本没在意所谓招数,干脆拼力道和技巧,没交手一次,全是打在软肋上,苏格还好,他身为练家子,早已将原本各处死门挪开,这便是习武之人的好处了,所以除了吃力,就没其他问题。
莉言再厉害,还是有死门和软肋,又因没真正拜入武门,所以此时,显得有点处于下风,可无论苏格再怎么打中她软肋,她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一惯挡住,反击,不拖泥带水。
感觉不到痛吗?苏格咬咬牙,在一掌重重打在莉言瘦小肩膀上,她却连眼都不眨一下时,彻底笃定这个想法。他之前就开始怀疑,为何莉言人就那么点大,力气古怪就罢了,打起来时根本没有任何退缩这点,便足以让人起疑心,要知道,再无谓的的人,只要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都会退步,没有例外。
元辰老者在一旁,又叹了口气,现在才发现啊,未免太迟。
莉言被苏格那掌直接打得摔在地上,无意间撞到花几,把那瓶半人高白釉红彩绘攀枝花的大花瓶打落,噼里啪啦碎了满地,水花四溅,碎片也刮到没来得及避开的莉言些许,吓得元辰老者和苏格皆是吃惊。
小姑娘坐起来,慢条斯理将刺进肉里头的瓷片给拔开,面色平静如常,完全不在意流出来的血,甚至没有痛意,站起来,将瓷片往地上一丢,拍拍裙上的灰。
苏格勉强扯开一丝笑:“长老,这下可难办了啊。”
如果人,没感觉,对所有伤痛都无视掉,不痛,不疼,仍旧精力充沛,还力大无穷,没有怜悯之心,如果在加上不会累,那至少可以说,她已经必胜无疑。
元辰老者很沉得住气:“苏格,退下,剩下的由我来。”
苏格诧异看向他:“长老你这是认真的?”
元辰老者颔首,缓步走过去:“嗯,莉言她,已经不是你能对付的对手了。”
小姑娘觉得裙子脏兮兮的,继续拍了拍,抬头便看见自己师傅,神色凝重而来,扬起笑容问道:“师傅要和阿言她打一场,没关系吗?能下手吗?”
她笑得很开心,很开心,似看见好吃点心的小孩子。
“你已经崩坏成如此了。”元辰老者动动指尖,发出咯咯几声骨头响,“作为你的师傅,不能再放任下去,否则,只会酿成大错。”
小姑娘张张嘴,什么话噎没来得及说,元辰老者就冲过去,点准她身子各个死穴,没有半点犹豫,力度大,点穴准,在瞬间,便点中她的脑户穴、囟门穴、上星穴、前顶穴、后顶穴、风府穴等等致晕十一穴,最后,再轻轻一点风池穴。
她顿时感觉到头晕目眩,脚步踉跄又跌坐回地上,全身无力。
苏格只能隐约回想起刚才发生什么。
元辰老者收回手,没有去看莉言,只对苏格招招手道:“去把她玉佩拿来,然后擒住吧,这回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
莉言即便如此狼狈,还是能笑出来:“师傅果真狠心啊。”
元辰老者摇摇头:“我本不想的,是你逼我的。”
“是吗?原来师傅也有被逼上绝路那一日啊,可阿言不信,太假了。”莉言冷眼看苏格走到自己身后,拿走镇忆锁玉,没有生气和不甘,依旧平静,“无论怎么样,结果还是不变啊。”
元辰老者接过玉佩,问道:“你看到了吗?这样的将来?”
“嗯,我看见了,自己那张脸,呆滞,没有感情。”莉言笑了笑,何止如此,简直跟行尸走肉般,不会说话,不会哭,不会笑,甚至对所有事都漠然以对,这样的自己,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元辰老者握紧双手里的镇忆锁玉和噬魄玉:“那只是点代价,很快就会好,只要熬过那段日子,你将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重新开始。”
“胡说。”莉言垂下头,沉默半晌,冷冷打断,“师傅,我问你,所有的一切,都有尽头吗?”
元辰老者听到那个“我”字,压抑不已,但仍稳住嗓子道:“自然,有果必有因,有开始,自然有结束。”
“那如果呢?”莉言被黑发掩住的大半张脸,露出淡淡笑意,看不出什么意味,“如果所有的一切,都等不到结局,该怎么办啊?”
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怎么办呢……
——噩梦,原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