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同他们说了密道的事,并顺便给他们指明花园在哪,苏格听罢,略一思索,让两个初来乍到没多久的空迹在蔓娪院和西进院等着,他和鹰珀、由旬二人赶去花园。
天月女司看着他们离去才问道:“为何清王府里还有密道?”
“六殿下和姑娘从前无聊时,叫宫匠打来玩的。”行之笑笑,“路不止一条呢,希望他们脑子好使些,别被条条框框给拘着。”
天月女司见行之笑得跟朵花一样就晓得他在耍人:“姐姐那些年是怎么忍你的?”
行之抬眸,眼里都是浓浓笑意:“嗯?随月么,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包容她好吗。”
天月女司真心不搭理他了,抿抿唇,还是开口问道:“外头有刺客,若莉言被误伤怎好,你就非要逗空迹来寻开心吗。”
行之摆摆手:“放心吧,影卫估摸着已经在那边厮杀得兴奋了,我去瞧瞧情况,你给元辰长老看看,免得他气急攻心晕倒,届时可就要闹笑话了。”
“你还是不想见长老。”天月女司眼眸微暗。
然而行之没有应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都是倔脾气,天月女司叹气,毕竟自己其实也不大喜欢和元辰老者见面,除非必要,否则最好连照面也免掉,可是无奈,她身为天月女司,侍奉祈天司,元辰老者又常常过来询问莉言情况,见个面是必须的。
“姐姐……”宁穗望向远处的苍穹,灰蒙蒙,暗沉不已,更似白日将近夜色落幕,“你可真是无情啊。”
自己独自先行离开,甚至没道别,抛下所有重视、深爱的人,再也不回头。
太无情无义啦。
女子如此说道,但眸子里,却是悲伤。
苏格一众人刚刚好赶去花园时,遇到了一名黑衣影卫,身上腥味十分浓重,衣裳也沾了些许血渍,他显得匆忙些,见到他们便将卷轴直接丢给打头的苏格,然后说句“当心莉言”,就飞快走了。
由旬未免好奇问:“这回刺客来得竟如此多?”
鹰珀笑笑:“亡命之徒,自然多,六殿下和莉言在东宁城灭掉的“独行”怎么说也是早江湖里名声响当当,一夜间他们首领被斩,兄弟死的莫名其妙,来讨个结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由旬点点头,对东宁城刺客一事,他虽不是十足清楚,但也略有耳闻,因为刺客被灭得凄惨,据影卫说简直惨不忍睹,可却没查出到底是谁做出此事,下手恨成那样,似乎六殿下和莉言都没可能做出来。
然而那时宗主却突然决定让元辰老者去封住莉言记忆。
只要脑子稍微好使点,就明白大概了,由旬聪明,立马领悟了宗主话里头什么意思。
苏格冷冷道:“空迹应勿多言,多做事,你们废话未免太多。”
鹰珀早就习惯他这幅模样,便问:“那是清王府的大致图对吧?看出眉头了吗?”
苏格蹲下,将卷轴摊开放地上,指着当中一个红点:“我们现在这个位置,大概快靠近密道出口,由旬、鹰珀你们去找找。”
“好好好。“鹰珀虽然身手不凡,却懒散得很,见苏格黑着脸下令便无奈地开始寻起来。
冬日,花园自然萧瑟,再加上空迹本事都不差,在找蛛丝马迹和勘察这方面,早已得心应手,很快就在雪下摸到暗格,三人便埋伏在暗格旁边几棵树后,等待莉言从暗格出来。
过了半晌,暗格始终没半点动静。
由旬看看天:“我们来得也不算太早,但按莉言的性子,没理由面对生死攸关时还拖拖拉拉的。”
“你们说莉言该不会因没力气,半路饿得晕倒了吧?”鹰珀摸摸下巴,沉思道,“别说我胡乱讲话,她这人总是出其不意,没准真这样呢,若如此就翘辫子,元辰长老会不会冲过来把我们都给砍了丢到后山喂野狼。”
由旬擦擦冷汗:“……前辈,请不要这么说好吗,如果事情演变成那样,我们都将因粗心大意擅离职守等等原因,成为铭天宗的千古罪人。”
女祭司其实十分难得,毕竟她们通常都是身怀绝技,天赋异禀,多多少少会降压之术,当中有窥天之眼的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莉言作为内定,自然金贵些,万一就这么死了,本来就少得十分可怜的女祭司便更加稀少,何况,莉言格外特殊些。
“怕什么,我又不是乌鸦嘴。”鹰珀倒显得无所谓,“她福大命大着呢,而且你想想,莉言像是有坑还往傻傻里面跳的人吗?”
“……”由旬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莉言往往先把挖坑人踹下去了,然后自己坐在边上磕瓜子看好戏。
她就是这样的人,有时候聪明得很,有时却笨起来,如这次,为了往事就和自己师傅大吵起来,甚至让宗主派空迹来捉她,简直得不偿失。
至少,由旬以为,往事不可追,何必强求呢。
苏格研究着地图突然问道:“你们两个对莉言了解多少?”
鹰珀闻言只是笑笑:“还行吧。”又看向旁边的由旬,“你肯定和她相熟些。”
由旬一顿:“勉勉强强可以说有点了解,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你们看,清王府密道很算多,当中通向花园的有三条,当中有两条是一分为二,我们这就是在这一道上。”苏格用手点点地图,“虽然说六殿下和莉言让宫匠把路封起来,但这是个耗神耗力耗财之事,按你们对莉言的认知,她真会将所以路封了吗?”
由旬老实摇头:“虽然不大清楚,但若真像前辈你说的那样费心思,我觉得她可能不会。莉言喜欢偷懒,什么事,能简单便简单。”
鹰珀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影卫虽然在上面打了叉,说封起来,不过没指定人家就偏偏留下这道,以备不时之需呢,哈哈哈哈哈。”
苏格的脸顿时就黑了。
“我说那啥……”鹰珀笑意僵住,抽抽嘴角,“我们在这儿也待很久了吧,莉言还没出来呢。”
由旬已经讶异得找不到自己声音。
苏格率先站起,把卷轴一收,往袖袋一塞,二话不说就抓住他们两人领子赶紧赶过去。
虽然在原地浪费了些许时候,但三人到花园另一头时,眼里好的空迹,便远远望见茶白长裙的小姑娘,暗道的门,甚至也还没来得及管好。
由旬心里突然一个咯噔,急急落下。
那个小姑娘,身姿纤纤如柳,茶白衣裳染上淡淡灰色,青丝若墨,随意垂在背后,发鬓的珠花就剩那么一个,风吹过来时,啪嗒掉在她青缎绣缠枝莲花的绣鞋旁边。
她立在纷飞雪中,寒风刺骨,但她却未动分毫,只是抬头望向远处。
看着她的背影,总有种下一刻,眨眨双眸,这个小姑娘,便会消失在风雪中,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由旬不禁握紧拳头,低声轻轻唤道:“阿言。”
大抵是听见了,她回过头,容颜在淡淡光中,犹如上好釉色,白玉温润,眼睑微微垂下,眼眸似漆黑长夜,看不见尽头,粉唇抿起。
在看见由旬的那一刹那,她稍稍愣住,然后,露出笑颜,淡淡地,让人琢磨不透那笑里的意味。
她抬眸,似乎有些疲惫:“由旬大师兄,许久未见了。”
由旬恍惚间觉得,他回到很久以前,那时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白白嫩嫩,眸子神采奕奕顾盼生辉,尤为好看,笑起来明媚得仿佛春风十里,没有半点愁绪。
他曾经很喜欢她的笑容。
而如今,当初那个小丫头已经长大,脸也长开了,清秀,但却非绝色,可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虽不算惊鸿一瞥,但之后再想想,仍能模模糊糊记起她。
尽管长得更漂亮些,但由旬却有点认不出她来,尤其是那笑意,早已不复当年那般纯粹干净。
由旬觉得她笑时,总有种疏离感,令他看不透情绪。
“大师兄果然当上空迹呢。”莉言笑了笑,眼里却没多少笑意,“你以前就很喜欢照顾大家,保护我们,空迹这位置很适合你。”
这是阿言吗?为何,如此陌生。
从前那个素来无忧无虑,会笑着喊他大师兄,声音软软糯糯,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无论怎样,都无法和这个姑娘重叠在一起。
莉言弯下腰拾起珠花:“不必太吃惊吧,你也明白的,是人都会变啊,大师兄。但今日一见,你模样似乎也没变多少,就长高了点。”
由旬打小个子就矮,看起来也显得幼小可爱,大家初见他时,还以为他才四五岁,然而其实,他已经七八岁了,是小字辈中岁数最大的,后来当上他们的大师兄。
与模样相反,由旬性子十分沉稳,胆子也大,和陵白一样,待人接物极好极有耐心,又温柔,简直可谓兄长典范。
他看起来十七八岁,个子终于告高上许多,莉言看向他,还需要抬头,面容依旧是温和,眉目如远山,哪怕穿着黑衣裳都难掩他的温柔,衬不出半点寒意。
“和我想的一样。”莉言上心打量后,衷心赞道,“大师兄小时候便很好看,长大后仍然是呢,但是模样依旧对不上岁数,很可惜。”
由旬比莉言大七岁,也就是说,莉言如今十三,那么由旬已经二十,他十九岁及冠都过了一年左右。
不过只要看着他的脸,便有一种,哇呀,这少年还没及冠的感觉。
由旬有时候十分讨厌自己脸,因为自己刚刚当上空迹时,大家一致以为他走错地方,听他讲自己已经及冠后,差点没笑晕过去,觉得他说谎说得太扯,要不是师傅过来证明,大家估计能笑到第二日。
所以脸长得嫩,自己也是不想的好吗!
由旬神情有些纠结,最后挤出个哭笑不得的模样:“你非要在师兄妹再度重相逢时踩我痛处吗?”
“挺好的啊。”莉言吃吃笑起来,“毕竟我就是这样的人嘛,而且生得年轻也好嘛,至少好看,以后容易找娘子。”
由旬很想捂脸:“空迹是不能娶妻的。”所以你一个姑娘家随口便没羞没躁说胡话真的好吗。
莉言歪歪脑袋,细眉微扬:“又看见一个熟人了呢,鹰珀师兄,你在这儿怎么不发点声。”
苏格也好奇平日里嘴巴压根不停歇,招人烦的鹰珀过了大半天都没吱声,便好奇去看他。
鹰珀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按着剑的手,竟有些发抖。
莉言拍拍珠花上的雪,笑意渐浓:“鹰珀师兄,你把我忘了?也难怪,毕竟很多年没见面,偏偏我又生得不是太好看,也就由旬大师兄你能认出我。”
她说自己模样普通,绝非因为虚伪、谦虚自嘲,而是因为,与鹰珀相比,她就跟过路人那般。
铭天宗模样好看的弟子和祭司一抓一大把,鹰珀便是当中的佼佼者之一,面如玉冠,桃花眸,薄唇微扬,就惊艳了时光,但绝没有半点女子媚气,更多的,是慵懒,眉宇间,还有冷意,尽管时常笑,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由旬实诚道:“阿言你其实很好看的。”
莉言觉得自己应该给自己大师兄来个大大的拥抱,可惜做这事有点难度,于是她将珠花别好,没去看鹰珀,只是对盯着自己的苏格问:“你们是来抓我的?”
苏格单手握住剑柄,没有半点分心或放松:“自然,劳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莉言看看四周:“我师傅呢?”
“长老被你气得在西进院休息。”由旬扭头,避开她投来的目光,“阿言,这次你真的做得太过,快回去给元辰长老道歉吧,他在等你。”
莉言收回目光,双手理理发边蓝色珠花:“无碍的,师傅会来找我。”
就像小时候,她在后山迷路,哭得稀里哗啦,师傅便会忽然出现,伸出手抱住自己,柔声哄着,阿言,莫怕,莫怕,师傅在这儿,师傅来接你了。
莉言知道他会来,她如此笃信,只因元辰老者是自己师傅。
苏格不动神色走了几步,问道:“你为何认为元辰长老一定会来,他已经被气得不轻。”
“这个珠花好像坏了。”莉言并不打算对他多做解释,又拆下珠花,拿在手里仔细看起来,“真麻烦,所以我才说六殿下干嘛不给我带个步摇,出事时好歹能拿来防身。”
“防身就太夸张了。”由旬余光中瞥到苏格给自己打个手势,让他分散莉言注意力,他下意识握紧拳头:“步摇是拿来戴的,阿言。”
他虽不忍,但还是记得行之师叔说的话,若想抓住莉言,最好一招制敌,不能拖泥带水,而且,由旬明白,莉言想知道的过去对她绝非好事。
不能让自己小师妹毁掉!
小姑娘似乎没注意到,认真和他说起来:“可我看话本子,里面有说到,宫中嫔妃被皇上打入冷宫前,怒气冲天,拔出发髻里的步摇就当匕首,打算行刺皇上。”
由旬顺着她的话问:“成功了吗?”
“大师兄真笨,怎么可能成功。”莉言把玩着珠花,垂下头,单手掩嘴,笑得开心,“毕竟那嫔妃无关紧要,只是吓吓我们罢了,若皇上轻轻松松死了,该多无聊,九五至尊要死,也该死得壮烈点,像骑马时拔剑,不小心手滑把自己砍死的那种。”
由旬有种想敲莉言脑袋的冲动:“……谁给你看的话本子。”简直就是教坏孩子!
“至少很有趣啊,要是话本子都正儿八经说大道理,那多无聊,哎,别露出疑惑的样子,大师兄你每日都有事忙,自然不懂吾等闲人啦。”
一阵大风从远处吹来,珠花在小姑娘手中滚了滚,最后再次摔落雪中。
莉言缓缓抬头,看看抿住唇侧目的由旬,又看看不愿将半点目光给分自己的鹰珀,兀自笑了,笑意渐浓:“嗯,果然呢。”
“大师兄和鹰珀师兄,都是温柔的笨蛋。”
话音刚落,小姑娘的身后,漫天飞雪,一道黑影突然出现,似鬼魅般悄无声息,寒意瘆人,快如疾风。
苏格脚步顿住,在地上厚厚的积雪里,留下深深的脚步印子,但手刀却扑了空,面前本该还笑着的小姑娘,生生不见人影。
没可能!她应该没反应过来才对!苏格疑惑,其他人更是不解,人怎么平白无故消失了。
“你在找我?”
苏格眸子一缩,身子顿时僵住,坚硬的锐器抵住他腰间,小姑娘的声音没有笑意,冷冷地,响在耳畔。
“所以我讨厌玩阴的,弄得我好像会傻啦吧唧乖乖站在原地似的,这位师兄,你太低估我脑子了。”莉言冷笑一声,“还是说,你没脑子,轻敌。”
“空迹铁律,面对敌手,应尽全力厮杀对待,决不能轻敌。”
莉言咧开嘴角,笑得几分诡异:“我比你小都知道,你白在空迹待那么久,赶紧辞掉,回去洗洗睡吧。”
闻言,苏格脸色阴沉,并不答话。
莉言见状,耸耸肩:“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每次都有人看不起我年岁小,然后吃亏,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点值得庆幸。”
苏格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制住?”
莉言比比和他的差距,很想感慨句,这人估计都在长个子,脑子便笨了:“当然不是,我没你那么笨,随意就敢轻敌,胡乱下手。”
她手里握的,正是步摇,锐处,乌黑一片。
莉言早在一开始就将发髻上全部可以当武器的首饰取下来藏袖袋里,也发现苏格和由旬的小动作,她只是装作不知,只是等着他们上钩而已。
“有毒喔,你感觉到衣服被噬掉没?”
苏格皱皱眉头:“冬阁散?”
“行之先生跟你们说啦。”莉言也不诧异,甚至,不甚在意,“放心吧,我手里的毒,可非冬阁散。”
由旬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赶紧问:“阿言,你要做什么?”
如果只是吵起来,那就罢了,但要是对同门弟子或祭司下毒手,哪怕莉言对铭天宗多重要,宗主也必须将她抓回去处死,一命还一命。
铭天宗铁律第一条:若杀同门,无论缘由,当斩,必诛之!
“大师兄。”莉言从苏格身后走出,没有笑,神色平静如初,步摇仍指着他腰间,可以看见他衣裳被毒噬得发黑,没有冒烟,只是腐蚀,“给我一条生路。”
“我要离开这儿,自己去寻找答案。”
由旬毫无犹豫拒绝道:“那是没可能的,阿言,你自己很清楚。”
莉言抬头望向苏格:“你们将大师兄改变了很多呢,多谢。”
苏格对上她的眸子时,不禁愣住,因她眼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没有半点作假。
“大师兄以前对谁都很好很照顾,总是在谦让,我啊,和大家,偶尔也会担心你将来吃亏,但现在,没必要担心了。”莉言朝他笑,笑得温柔,“毕竟大师兄现在终于知道拒绝我了啊。”
由旬大师兄何许人也?小字辈弟子会告诉你,大师兄,百年难得一见滥好人也,从没见他生气,拒绝,简直比陵白还要好人。
对莉言,当时小字辈排位最小的她,更是宽容无比,哪怕后来有其他弟子入宗门,由旬依然很疼爱莉言。
这也是为何莉言那么喜欢满绣、陵白和由旬的原因。
有人如此疼你,让你,纵使与自己并无血缘,可,这难道不是种,无与伦比非幸福吗。
由旬挪开目光:“阿言,收手吧。”
莉言却是望向远处,清王府墙外:“外面有刺客吗?我闻到了血味,好难闻。”
只要稍稍吸一口气,便有弥漫在梅香里,淡淡腥味,才让她当时愣住,直到空迹过来才回过神。
苏格道:“你鼻子很灵。”
莉言笑笑,收下他的夸奖,全然不在意自己拿毒刃对着他:“这是自然,六殿下如何?”
由旬看了眼脸色难看的苏格,答道:“他很安全。”
“影卫去对付了吧,所以才让你们空迹来抓我。”莉言抿出一个笑,“我觉得应该叫影卫来抓我,那样容易些。”
沉默许久的鹰珀突然开口:“莉言,你没有退路了,将暗器放下吧,这样苏格待会发火不至于把你伤到。”
莉言直直看着他,半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靥:“我想死,你能帮我吗?鹰珀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