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影子主动来找妈妈聊天:你说,老金怎么样?
妈妈知道,当一个人喜欢上——或者说那也称不上喜欢,只是对某个人有兴趣时,TA一定会想找个人唠唠嗑的,这也是一种情感释放,不是有句名言说了“只有爱情和咳嗽是掩饰不住的”吗——那是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想掩饰。
人在恋爱的时候都想显摆,都想张扬,谁想掩饰了?——当然,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搞地下情的除外。
挺好的。妈妈淡淡地回答。
别装了。影子说:我知道你看见了,整个饭厅吧,就你一个人眼睛尖心思细,你敢说你没看见?
既然影子自动戳破了那层窗户纸,那妈妈也不就和她兜圈子了,她也忍不住问:我说,你真的觉得你“金掰掰”好吗?你不觉得“怹”老人家比你大好多吗?
影子大笑,一边笑一边捶妈妈的胳膊:你这人吧,要么不说话,说起来话真能逗死人。以前北京天桥撂地说过单口相声吧。
问你话呢。
我不觉得年龄有什么。影子玩笑够了,就正色回答她:男人么,从25到65,只要是身心健康的,合得来的,性格投契的,我都可以接受。
你倒是……均码啊。妈妈忽的冒出这么一个词“均码”——适合任何人。
随即她又叹服:你这范围堪比孔子了,他是有教无类,你是爱无类。
为什么要那么注重年龄呢?影子不解:年龄是最不重要的,和别人连性别都不注重,连物种都不注重的恋爱观相比,那年龄不就是一阵毛毛雨吗?
似乎也对。妈妈心想。
拿破仑的皇后约瑟芬说过,你要别人对你敞开心扉,你得先向人敞开。妈妈听影子说到这里,也就忍不住向她说起了老马。
往事中的老马,犹如在烟雾缭绕的梦里,现在,青天白日地对着另一个人说出来,显得恍惚和不真实。
很久以来,她都没有向第二个人说过这件事。她也没有向人说,她常常会做这样两个梦,第一个梦,在梦里,她和老马一起坐在那辆牛车上,一起往远方去,车声清脆,道路漫长,两人一直走一直走,整个晚上都在赶路;
第二个梦,她梦见自己追在那辆车后面,一边跑一边喊“停车停车”,她跑了很长很长的路,可是,就是永远都追不上那辆车。她跑的累极了,往往在最疲惫的时候,醒了过来。
影子极认真地听着,最后却问:那你们后来成事儿了吗?
没成。
咳,我真替那老头着急。影子一拍大腿说道:这人在搞什么呢?学中国男足啊?费了老半天劲儿,临门一脚就是进不去,急死人了,功夫不行就是射不了门吗,我可以保证,他要是真进去了,你也不会现在还在这里擦桌子扫地掸花瓶了。
宇文素现在想的当然是要把馆里那个“林徽因”给尽快弄走,免得她指手画脚上蹿下跳的。而这段时间大约也是宇文月人生中最畅快淋漓的日子了,因为她可以对着自己失意的姐姐尽情展示一下自己的春风得意马蹄疾。
以宇文素的阅历,表面上当然是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