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素似乎是天生一张“扑克脸”,也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泰山崩于前,她都我自岿然不动,也不怎么会在脸上表现出喜怒哀乐来,或者,也这正是因为修炼到了这个层次,曲高和寡,有些人才不喜欢她。
只有妈妈知道其实她不是这样的。宇文素一直在等待机会,等机会到了,她想馆长那一巴掌,晴空霹雳,肯定会打的对手满地找牙。
正想着,忽然发现沈斯年从对面走了过来,他先对着宇文素先打了个招呼,然后顺手施施然地递给妈妈一个三明治,上面的招牌是她常去的那家店,也是她常买的那种口味。
现在已是下午茶时间了。妈妈正是感觉有点小饿,没想到沈斯年还是那种“你刚想睡觉他就递给你一个枕头”的人。
而且,沈斯年递给她三明治时的手势十分自然,既不谄媚,也不甜腻,似是不带什么特殊感情,犹如递给她一般扫帚,让她去清扫一下地面,或是递给她一个电脑,让她改个文件,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还以为是沈斯年买二送一,多了一个三明治吃不完,所以顺手给了身边的女孩呢。
妈妈接过,道了谢。
这种相处方式,她觉得是和煦的,舒服的,轻快的,船过水无痕而没有负担的。
宇文素见沈斯年走远了,倒是回身向她微笑了一下,那笑容的尾稍仿佛是有点意味深长。
那可是宇文素的眼睛啊,可直接替代最新仪器去机场做安检。
妈妈想,她当然不能说这是因为她替他守秘密的缘故。她是什么都不能说的。
但宇文素最解人,同时也最让钦服的地方是,她什么都没有问。仅仅只是给了这件事一个淡而短暂的微笑而已。
她俩走到馆里的竹林边,四处寂寂无人,龙吟森森凤尾细细,简直像是走到了潇湘馆的边上。但宇文素的一句话,却让妈妈马上心里坠的慌。
“帮我一个忙”。宇文素说。
馆里有一批书画,虽然不是顶级的,但也价值不菲。这批画是宇文月公公的老朋友捐赠的,最近这位捐赠者去世,宇文素去检查时,发现有几张已经被人掉包了,换上了一批高仿西贝货。
一切迹象都表明,有人在监守自盗,这个人是谁呢,宇文月。
宇文月因为是自己夫家的关系,把这批捐赠物向来看成私有,但宇文素没想到她还真敢下手,狸猫还真敢来偷换太子。
众所周知,偷卖世界名画很困难,因为大家都知道哪张画在哪个馆里,哪张画在哪个藏家手里,清清楚楚,犹如天上哪颗星在哪个方位一样,目标太大,很难易手。
这些画巧就巧在还够不上这么大的卡司,但宇文月想靠一个人的力量把它换成现金,还是非常困难的,她得找此道中的掮客。
像宇文素这样多年道行的“狐狸”,肚子里都会有一部聊斋,白话文,文言文的都有——用来对付黑白两道。
在这行混了多年,她知道做这一类的掮客有哪几个,宇文月最可能去找谁。
一层一层筛选下来,锁定一个叫安桥的掮客。
当然安桥绝不可能是他的真名,此人很狡猾,从来不用手机,不用电话和人联络生意,只用电邮。宇文素就是不知道现在他的电邮是换了哪一个,所以无法再顺藤摸瓜下去。
“有什么办法能进入宇文月的电脑吗?”
找黑客?妈妈问。
不行,已经试过了。宇文素淡淡地说:黑客没什么用,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有一个机会,接近她,还有她的电脑……
这个,妈妈在心里沉吟道,黑不了她,接近她?这个最原始的方法其实难度最大,自己又怎么能够接近她呢?
影子可以。宇文素提醒道。
妈妈正想答话,蓦地只听竹林里哗啦啦一响,有个高高寿瘦,黑衣黑裙的女人仿佛是迷了路,从岔路里走了过来。
那是沈夫人。宇文素向她介绍道:宇文月的后婆婆,沈斯年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