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应该能戒掉吧!”她抽出一支烟,从几上拿了打火机,动作优雅地点燃。这时,我发现烟灰缸里还有两支烟头,看来她用这个来杀瘾了。如果烟真的能达到这种效果,那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她吸了一口,轻轻吐出烟圈来,看着我说:“好好珍惜吧,不是每个男人都愿意给女人这样的承诺的,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等来一个婚礼的!”
我道:“谢谢!”
她吸着烟,不再理我。我早已习惯她的这种淡漠,我想,只要多陪陪她,她心中的结是能解开的,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我有信心。
和庄周的关系被媒体报导后,杂志社的同事都知道了。不过她们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只有何彩彩,显得有些失神。
不知道她和林知文怎么样了,但我是不能询问的,怕她以为我有别的意思,或者以为我在炫耀。
我并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工作中我仍然细致小心,那个暗中动手脚的人应该在伺机而动,我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和庄周的婚期定在十一月,我觉得太快,但庄周却说他犹嫌慢,他说他期盼每天下班后回到家里都能见到我的日子快点到来,所以,希望两天并做一天过,希望我们的婚礼就在明天。
转眼到了九月,这天,我和庄周去看秦茹佳。我们每周会去看她一次,有时我和庄周一起去,要是庄周生意忙,我就一个人去。
在我的意识里,已将她当成我的姐妹和朋友,即使她无知无觉,我仍然觉得她很亲切。是的,我感谢秦茹佳慧眼识人,给了庄周这个机会,感谢她的帮助使庄周取得这样的成就,我爱庄周,包括他的以前、现在、和将来。
走进病房,还是不变的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秦茹佳像一个雪白的天使躺在一片白云中。和第一次没有什么改变,唯一变了的是桌面上不会再有一份离婚协议书,因为那份协议书庄周早已签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变了的话,那就是我们的心情。
特别护士叫王青,因为来的次数多,我和她也已经很熟悉了。见我们进来,她对我们笑了笑,便轻轻地退出门去。
我在床前坐下来,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秦茹佳,她的眉眼那么精致,脸容那么清秀,真是个漂亮人儿,命运对她何其不公啊。
我静静地站在旁边,庄周弯下身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我们的事,秦茹佳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时,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三十二三岁,镜片后的眼睛落在我脸上,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脸色微微一变。
我也呆了一呆,这张脸,这样的熟悉,我分明在哪里见过。
庄周抬头看了一眼,松开秦茹佳的手,站起来打招呼道:“以诚,你也来了!”
“来,我为你们介绍,”他开口道,“钟欣,这是茹佳的哥哥,秦以诚先生。以诚,这是……”
“不用介绍了,”秦以诚打断他,“房地产大亨情定杂志社才女嘛,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钟菲呀钟菲,在报纸上见到你,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你,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小?我们到底还是见面了!”
这个世界真小,游园惊梦,竟然是秦茹佳的哥哥秦以诚,我以为我们离得很远,原来是在一个圈子里,竟然在这个时候在意料之外地见面了。虽然在网络上,我已当他是我的朋友,但网络与现实毕竟不一样,这次与他见面,当他叫出我在网上用的“钟菲”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完全怔住了,微张着嘴看着他,好片刻,我才说了句:“是你?!”
秦以诚笑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他的笑意有些苍凉的味道,他道:“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一直在寻找,一直期待着能见面的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
我皱了皱眉,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他完全当庄周透明了吗?他是对我和庄周的关系不满,还是对庄周离婚另娶不满,所以完全不顾庄周的感受了?
但他和庄周一见面,却表现得极为冷淡,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心病呢?
寒暄了几句,庄周和我离开了病房。我对秦以诚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们走出门的时候,秦以诚还是一脸笑意地站在那里,但那笑意已经不再让我感觉优雅温和,只觉得是别有用心。
“他以前是做IT业的。”庄周对我说。
“以前?”我听出这话中的意味儿,不由得重复了一句。
庄周点点头:“是的,以前是,现在不是!”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隐去了,我从他脸色中看到一丝隐忧,他一直没有发动车子,显然在思考问题,我不由得追问道:“那他现在做什么?”
庄周淡淡道:“他现在是华盛房地产公司的执行董事!”
“他是华盛房地产执行董事?”我有些难以置信了。
庄周揽着我的腰,微笑着捏捏我的鼻尖,但我看出来他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笑意,只是为了安慰我:“不是玩笑,是真的!他任执行董事已经三个多月了!”
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讯息,一个从事IT业的人,突然转行做生意,而且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高层主管,太意外了。
庄周看出我的疑惑,笑道:“怎么?你不是财经界出身吗?公司内最大的股东,总不会做个无名小卒吧?”
“最大的股东不是你吗?怎么成了他?”我不是在意庄周的身份地位,我爱的是他这个人,不管谁是最大的股东,都不影响我对他的感情。我只是觉得太奇怪,他怎么突然就成了大股东了呢?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你把股份转卖了?”
“我有穷到要转卖股份吗?”庄周笑笑,我却觉得他那笑意里隐藏着一些东西。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我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看出秦以诚对庄周没有什么好感,现在他又占着公司最多的股份,庄周的日子可能没有那么好过了。
庄周淡淡地道:“我和茹佳离婚之后,茹佳的股份如今在他名下!加上他自己原有的股份,现在华盛有59%的股份在他手上,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取代我成为华盛的下一任总裁!”
我呆住了,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过,秦茹佳在华盛的股份使她的地位举足轻重,虽然她昏迷不醒,但只要谁成为她的监护人,谁就成为她股份的暂时拥有人,直到秦茹佳醒过来。
以前庄周和秦茹佳没有离婚,秦茹佳的股份自然在庄周名下,他是最大的股东。现在,秦茹佳不再是庄周的妻子,她的股份和监护人自然一起移到秦以诚身上。这就是秦以诚为什么突然成了华盛最大的股东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那么当初那份离婚协议书,原来中间就包含了这个意思,只要庄周签下来,就意味着庄周放弃了最大股东的资格了。
“你,你应该知道这个后果!”我心中大震,他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签下那份协议书呢?
“我不想委屈你。”庄周深情地凝视着我,“我不能让我心爱的人跟着我没名没份!只有和她离婚,我才能名正言顺地追求你,才能给你一个婚礼!”
“可是这样一来,你在华盛的地位就发生了变化,这对你很不利!”
庄周笑道:“做不做华盛的总裁有什么关系呢?能和你在一起就行。反正我赚的钱一样可以养活我们,除非你觉得我赚的钱少了,要对我失望了!”
“怎么会?”我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那是世上最动人的音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庄周拥住我,将他的吻轻轻印在我的脸上。
我和他对视,目光中除了彼此,再也装不下其他。
很久很久,我才从这种幸福甜蜜中回过神来,秦以诚的态度让我太过反感,也让我隐隐有些担忧:“秦以诚好像有些针对你!”
庄周的手轻轻抚过我的面颊:“他接手到华盛公司来三个月来,一直很有涵养,今天这样的态度,我也很奇怪!”他笑笑:“也许他今天心情不好!”
我知道不是,我也知道庄周只是在安慰我,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是什么原因。
舒凡已结束休假,开始正常上班,我仍然会在下班后抽时间去看她,关注她的戒毒进展。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
秦茹佳病房遇见秦以诚后的第四天,他打电话约我晚上见面。
因为那天他的态度不善,我不想单独见他,于是委婉拒绝:“不好意思,我晚上有安排!”
他了然地笑道:“你是不想单独见我吧?你就那么信任庄周?”
我回道:“秦先生,你和庄周之间的事情我不糁和,但你也别让我为难。”
“我理解!”他缓缓地道,“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比如茹佳……”
我淡淡地打断他:“这些庄周都会告诉我的!”
他道:“是吗?比如说她的车祸,这庄周有告诉你吗?他告诉过你,茹佳不是单纯的车祸,这个案子一直在审理之中吗?”
这倒是我不知道的,我同情秦茹佳,为她的不幸遭遇惋惜。但是关于车祸背后的这些,我不必要知道。我回答道:“那是公安局的事,我想那个伤害茹姐的人会得到法律的制裁的!”
“一定会的,”他道,“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因为案情有了新的进展,但是,你已经先入为主,对庄周太过信任,我说什么你都可能不相信。因此,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你既然晚上有事,那我改天再约你!”
他在抛下这个话题之后突然挂了电话。我对着手机,怔了怔,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什么?还是在警告什么?
不理他了,我继续工作。但想了想,又觉得奇怪,他好像话中有话,秦茹佳的车祸不单纯,案子在审理之中,他是什么意思呢?他在暗示我,这件案子与庄周有关?想到这里,我不由哆嗦了一下。
秦以诚的本意或者正是要我这样,我怎么会听信他?我相信庄周不是这样的人。
庄周在筹办婚礼的事,还有近两个月,不必要这么急,但庄周说越早办越好,这样避免到时急急忙忙忘掉一些细节。
晚上庄周来接我,这几天我和他都回到他的公寓,小秦做好饭菜,我们尽情地享受家居的快乐和幸福,到十点左右,他再送我回家。
坐在车上,秦以诚的话又浮现在脑海,我有些心烦意乱。庄周注意到我的反常,他关切地道:“欣,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可能累了,”我笑道,“今天定版面,费心比较多!”
“正好我让小秦炖了乌鸡,帮你补补脑细胞!”他宠溺地笑。
“你天天让小秦炖那么多补品,我哪里吃得下?”
“你太瘦,不多吃点怎么行?”他柔声道,“我不要我的新娘做骨感美人,我要一个健康漂亮的新娘!”
我莞尔一笑:“这一个月来我都胖了好几斤了,你不怕到时我胖到连婚纱也穿不上?”
“那我就订大一号的,”他眉开眼笑,“所以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