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把舒凡吸毒的事情告诉庄周,只是想尽可能地帮助她戒毒。有两次我在她那儿正赶上她毒瘾上来的时候,那时的她完全失去了理智,脸色苍白,头发蓬乱如鸡窝,双眼无神。我抱住她,她双手掐紧我的手臂,把我胳臂上掐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
毒瘾过去之后,她恢复过来后,对我身上她掐伤的地方自责不已。我试着将我和庄周已经开始的讯息告诉她,她的反应很淡漠,好像在听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的事情一般。
这算是另一种接受的方式吧。我知道我无法得到她的祝福,我也不奢望,只要她愿意接受我的帮助,能够把毒戒掉就行了。
但戒毒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好在舒凡沾染上毒品的时间并不长,毒瘾不是很深,我为她请了心理医生,希望她能尽快摆脱毒品的控制。
这期间我去看了秦茹佳两次,一次是和庄周一起,一次是我独自一个人去的。
庄周已签了那份协议书,法律上,秦茹佳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子。我之所以去看她,是为了更深地了解生命的不易,以及对她深深的同情。
庄周曾经坦白地跟我说过,他和秦茹佳结婚,并不纯粹是因为爱情,那时秦茹佳是华盛房地产公司董事长的女儿,刚刚从加拿大回来的海归。得她青眼垂幸,加上被她气质吸引,庄周接受了这桩对他前途影响至大的婚姻。
他对秦茹佳,一直是敬多于爱。而我的出现,才使他明白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寝食不安;可以让人忘记一切财富与地位,只想拥有那份最真的感情,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这样子的。
秦茹佳躺在病房里,什么知觉也没有,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思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接受我和庄周在一起,我试着在她耳边诉说这件事,包括我对庄周的感情,但我也知道,这都是徒劳的。医生说过,除非出现奇迹,不然,她永远不会醒来。
下午,我在网络中搜索需要的资料,无意中发现,华盛房地产股票已跃至第三,这对于两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来说,实在是增长率惊人快速。是秦茹佳给了他机会,使他有了这个可以展示自己才能的平台。也是他自己把握了机会,让自己有了可以一展抱负的平台。
我凝注着那些数字,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升腾起来,想了想,我发了条祝贺短信给他。
两分钟后,他的电话打进来:“欣,在忙吗?”
“还好,正在浏览网页,关注着你的公司!你找我有事儿呀?”
“正准备跟你说件事儿,你一定得帮我!”
“什么事?”
“一家同行房地产公司周年庆典,邀请我出席,我想带你出席!”
“我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还有谁比你更合适?”他笑道。
“什么时候?”
“后天!”
后天是我准备去看舒凡的日子,我迟疑了一下:“我不去行吗?”
他宠溺地笑道:“傻瓜,还怕羞啊?咱们的关系迟早总是要公之于众的,我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把你介绍给他们。这对你的工作来说也有些好处,因为这次会有很多地产界领军人物参加,你可以先与他们认识一下,也许其中就有你下一个客户呢。”
作为他的女伴出席酒会,我确实没有心理准备。这相当于一次亮相,一次向众人昭告我们关系的亮相。但庄周说得也有道理,已经走到了现在,我们的关系总是要公之于众的。借这个机会不突兀,倒能省不少事。而且听说可以认识很多地产界大头,我有些心动了,舒凡那儿可以明天先抽时间去,时间问题上倒好安排。不过,我还是有些顾虑:“后天是不是时间太紧?来不及准备!”
他笑了,温柔地道:“不需要你做任何准备,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只要你准时参加就可以了,我的小公主!”
他的声音好像春风,吹散了我心中所有顾虑,明知道他在那边看不见,我还是点头,道:“好,我明天把事情先安排好,后天陪你一起去!”
“好的,欣,你也不用急,我会来接你。嗯,今天晚上我们去哪儿吃饭?”
“哪儿都行!”我微笑道。
自从接受他之后,我们的日子过得好像糖里调蜜,他每晚来接我下班,我们去吃饭,然后散步,或者去购物,然后他送我回家。短信不断,那种被人关怀呵护的感觉不同于以前和申永明在一起。申永明虽然是我的初恋,但来到广州后,生活和工作的压力太大,消耗了我们原本有的热情,生活已归于平淡,连那种恋爱的感觉也已麻木,觉得爱情就是两个人一起努力,按揭买套房子,然后搭伙过完下半辈子。但现在,我好像又回到初恋时的期待和甜蜜。这是胜过初恋感觉的不同的感情,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
他道:“这样好了,我让小秦做,你想吃什么,我让她买什么来煮!保证营养卫生合口味!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煲个汤,等到你下班时候,汤也煲好了,倒省事。”
我知道庄周在信和广场附近有一套房子,有个叫小秦的保姆,他曾经邀请我去,因为那天我要去看舒凡,所以没去。今天他旧话重提,我笑道:“那就辛苦小秦了。”
下班后,庄周开车来接我,他春风满面地道:“走,先回去吃饭吧,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等吃完饭我再拿给你看,如果不喜欢我好去换。”
庄周的那幢房子是四室两厅,装修得非常漂亮,但并没有暴发户的那种奢华,摆设得宜,品味相当不俗。
我们到后,保姆小秦忙把饭菜摆好,虽然不像酒店里那样漂亮,但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动。我笑:“好香啊!小秦,你好手艺!”
小秦腼腆一笑,说道:“钟小姐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这汤煲了三个多小时!”
她帮我们把饭桌布置好就退了下去。
庄周拉我落座,微笑道:“好了,现在可真是咱们的二人世界了,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就好好享受这一刻的安静吧!”
他帮我打了碗汤,说道:“你先尝尝,这汤味道煲出来了,很浓也很香!”
“谢谢!”
他自己也打了一碗,对我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去什么酒店,我觉得最好的吃饭地方就是家里,那份温馨和安宁,是酒店没办法给予的。一家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了!”
他这番话说到了我心里,从襄樊来到广州,像无根的浮萍,我最期盼的,正是家庭的温暖,但身在外乡,这种温暖往往无法得到。但今天,在庄周这儿,和他一起,我又感受到这种久违的温馨和幸福。
庄周很少吃,他只一个劲儿地劝我多吃点,他说:“这阵子工作压力挺大的吧?你看你又瘦了,以后我每天让小秦煲上点补汤,给你好好补充补充营养!”
“我哪有那么娇弱,”我笑,心中幸福洋溢,“你就不怕宠坏了我?”
“我只怕宠你不够,欣,这一份感情这样不易,我真怕自己是做梦,我在找一份真实感,在找一份让我放心的安全感!我爱你,欣!”他深情地握住我的手,柔情似水地说。
我也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周,我也爱你!”
一顿饭在甜蜜浪漫中度过,小秦来餐厅收拾,庄周拉我去客厅,他问我:“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伯父伯母?我想他们二老要是同意,国庆我就想和你结婚!”
“不必要这么急吧,”我心中装满了甜蜜,口中故意道,“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结束单身生活呢!”
“那怎么行!”他的唇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啄,“我还希望在国庆前就把咱们的好日子定了呢!”他的目光那么柔和,我们脉脉地对视,灯光下,连空气中都是幸福的甜蜜味儿。
过了好久,他才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有东西给你看。”说着从客房里拿了一个长长的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我面前的几上说:“打开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我拆开包装,只觉眼前一亮,那竟是一套非常漂亮的Dior时装。庄周笑道:“这是我为你后天参加酒会订制的,去试试,看看满意不满意!”
我冲他点点头笑笑,小秦领我去客房试衣,我换上了那套衣服。
对着落地镜,那是一件“V”字形低胸装,恰到好处地将我的身材展示出来,我简直不敢相信镜中的人就是自己,那样华丽优雅,那样时尚魅惑。我出来的时候,庄周呆了一下,一簇火焰在他的眼中闪亮起来,他优雅地走近我,在我耳边轻声道:“啊,欣,你不知道你有多漂亮!”
我微红着脸,说:“是这衣服好看!”
“衣服是好,但也不是谁都可以穿出这种效果的。”庄周扶住我的肩左看右看,笑道,“刚好合身,看来我的眼力不错。”
庄周把衣服和我一起送回来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在楼下,他笑道:“你的小室友的规定你还得遵守?那我不是也一样被拒于门外?”
“那改天我跟她说一下,让她通融通融,让你上去坐坐?”我开玩笑道。
他凑近我,在我颊上轻轻一吻,轻声提议:“我那里房子也不窄,要不你搬到我那里去住,也省了你一笔房租。不用我们十一点多了还开车在路上跑!”
我笑着回吻了他一下:“这儿也住得习惯了,我暂时还不想搬呢!”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恋爱的日子,时间都像踩着风火轮。和庄周挥手道别,到家时,林芊蓉已经睡下,我回到房间里,把衣服收好,庄周的短信也发了过来,我看着他的信息,心中装满了甜蜜。
舒凡的戒毒进展不大,我一直奇怪她为什么会接触到这东西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呢?我追问过她几次,但她不愿说,我也无法勉强。
我想,只要她没有了毒品源,又有我的帮助,应该能戒掉。因此,我把我工作之余的时间分为两块,一半给了庄周,一半给了她。不论多忙,我总会去看她。
在那天晚上的酒会上,我艳惊四座。庄周当着满座的宾客向我求婚,一些媒体的记者在座,镁光灯聚焦在我身上,还有他温情脉脉的眼神,我接受了他的戒指。也接受了与会所有人的羡慕与祝福。
他已经给了我一个盛大的求婚场面,他说,他会给我一个更盛大的婚礼。我相信,如果没有舒凡戒毒的事情横亘在心中,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酒会的第二天,我又去找舒凡,不想刺激她,在电梯里,我将戒指摘下来放进包里。
在舒凡所在的楼层,我走出电梯时,正看见一个男人从另一边进了电梯,只看到一个背影,但那背影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有些熟悉。等我想仔细看时,电梯门已关了。
那个单元连同舒凡共有三家住户,我不确定那男人是从舒凡家里出来的,也许他是舒凡邻居的朋友吧。
我按了门铃,舒凡过来开门。进去后,我见她面色挺不错,心里也挺高兴,随口问了句:“你家来客人了?”
“什么客人?”她看了我一眼,问。
“哦,刚看见个男人下楼,长得挺帅的,是不是你朋友?”
舒凡看着我,似笑非笑道:“你又想做红娘呢?”
她可能没有别的意思,我却觉得这句话满不是味儿,尤其是“红娘”两个字,更让我心中不自然地涌上一层尴尬,只好讪笑着岔开话题。
“你还是带上备用钥匙吧,这样方便!”她说,“婚期定了?”
“什么婚期?”
“你和庄周的呀!”她淡淡一笑,有些自嘲的意味,“报纸上都登了,房地产大亨情定杂志社才女,呵呵。”
我脸上微微一红,不想让她看见戒指,是不想刺激她,但忘了那天那么多媒体的记者在场,庄周又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何况是在那样场合的求婚呢。我说:“还没定!”
她好像很随意地说了句:“那也应该快了吧?”
我没答,问她:“这两天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