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痴情的女子呢。”涉的笑意更明显了,尽管,那看起来并不像是赞许,“那么,我送你个好东西如何?”
“如果你送我们回去,我会更感恩戴德的。”千予皱了皱眉,看来,这男子并没这个打算,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涉笑笑,仿佛没有听见她隐晦的抗议般,将右手伸至她面前摊开,现出里面的小物事。
那璀璨的光芒刺痛了千予的眼,她愣在那里,“你怎会有这个的……”这东西,在她醒来的时候,便已不在身上了。
“有什么我是得不到的么?”涉眉心蹙了一下,“你若不要,我便收回去了。”
“我……”千予犹豫了起来,不知为何,望着那亮晶晶的小东西,她竟然不知所措。
“哦?面对那个人送的订婚戒指,你便是这个态度?”见得她异样的脸色,涉嘲笑道,“方才你不是还说,他是你的精神支柱么?难道,你还是爱着曾经的初恋情人,这国家的王?”
“不是!”千予脱口而出,这激烈的反应,不仅让涉,连她自己也是一愣。
“对不起……”千予低下头去,当听到帝喾的名字时,她的心,突然变得很混乱。
涉微微一笑,声音竟然柔了起来,“那么……便带着这个吧,总有一天,它会让你明白你的心的。”
话音落下,那枚五克拉的钻戒便如同带翅膀的精灵一般,轻轻地从他手中飞了起来,又缓缓飞至千予身前停下。
“谢谢……”千予伸出手,接住那戒指,冰凉的触感透过肌肤传来,望着那精致的钻石,她只觉得心愈发混乱。
“那么,现在便出去吧。”
“出去?”千予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涉又拧起了眉头,“你又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时间要解封了,你不出去,是想被活活烧死么?”
“什么?”千予一惊,这才醒悟过来,见到溧水还呆在那里,便跑去想将她带走。
“你做什么?”涉的眉头拧得更紧,“难不成你还想救她?”
“难道不救么?”千予再次楞了一下。
“我停止了时间,只是为了救你一人,”涉不满道,“本来,若不是这丫头冒冒失失外加擅作主张,你顶多也只是毁了双眼睛罢了。”了了有火帮凶,面粉的威力可比石灰粉的大得多了。
“眼睛?”怎地他的话她越来越听不懂。
“没什么。”涉避开了话题,他不想干涉太多,“总之,你若不愿告诉这丫头真相,她即便活下去,也会继续想法子加害你,直到你们中有一人死为止。你不是还要活着回去么,既然如此,不如让她在这里死去,也省得继续折腾。”
“你说得还真是轻描淡写。”这一次,换千予拧起了眉,她转身将溧水抱在怀里,艰难地将这一动不动的少女向门外拖去,“很谢谢你救我,可我救谁不救谁,却也不是需要你批准的事。”
“好……那就走得再远点。”涉忽然说道,既然如此,他只好换个方案。
“为什么?”千予忍不住瞪他,她拖着溧水走动已是极为辛苦,他不来帮忙就罢了,还叫她滚远点?
“因为,我要炸毁这屋子。”涉轻声回道。
“你……你在开玩笑么?”千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时间解封,这屋子顶多是被烧焦了墙壁而已,他为何还要这般做?
“快点,如果不想死在这的话。”涉绝美的脸上再次现出不耐烦了了那小丫头太过莽撞放肆,若饶了她性命,为了避免再出现这般的事,他必须给她个教训。
说罢,从身后箭筒里抽出一支金色的羽箭搭在左手食指上,那不可思议的金色光弦再度凭空出现,涉拉满弓,箭尖直指那被凝固的火焰中心,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看来他是来真的。千予心一抽搐,忙咬牙背起溧水,吃力地向屋外逃去。涉将要发动的爆炸会是如何规模,她不晓得,只好背着溧水一个劲地往前跑。
“趴下!”她突然听见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冲入耳中,急忙迅速将溧水放落在地,然后趴在这养女的身上,打算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对方。
说时迟那时快,她方扑在溧水身上,便听见震耳欲聋的一声,有巨大的气流如海啸般从身后扑来,待到逼近,又如庞大的气锤,在她的背上重重一击!
一阵剧痛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吞没了她的意识了了再感觉不到痛苦,也没有伤感与遗憾,许是死亡的感觉便是如此,一下子了结所有烦恼,让心得到永远的安宁。既然如此,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惧怕死亡?
“人类若是没有那么多不舍与执着,你们的世界,会简单许多。”当从浓烟中走出,见到千予即便昏迷却依然用手紧紧护住溧水的样子时,涉轻声叹道。
他侧脸,见到跌落在千予身旁那枚小小的钻戒时,笑了笑,“看来,在你心里,你的‘精神支柱’还没有这小丫头重要呢。”
他一扬手,手心便多了一条细长的红线,再一摆手,那红线便自己朝钻戒飞去,穿绕着那环形成结扣,然后又系着戒指向千予飞去,如项链般挂在她雪白的颈上。
待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完成,望着昏迷不醒的千予,涉微微一笑,在一片金光中消隐了身形,“我可以做的事,便到这里。在他来之前,你安心睡一觉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涉突然发现,自己笑的次数,已比初见时多得多了。也好,他又笑了,这说明,他开始觉得这次的案子没那么无聊了。
“陛下……”锦灵望着床边的帝喾,见他依然一脸凝重地望着床。上的人,心中好生忧急,“已经临近傍晚了,陛下您还是吃点东西吧。”了了从昨夜知晓浣衣司出事开始,帝喾便这般待在这了国公主的身边守着,滴水不进,粒米不沾,即便他再身强力壮,这般下去,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
“放在那吧。”帝喾凝望着千予紧闭的双眼,轻声回道。
“可是……”锦灵望了一眼桌上,那里密密麻麻地摆放了各类美食,那都是今日她与众宫女端上来的膳食与点心,而帝喾也总是这般说,“放在那吧”,可结果……
但她却清楚,他要做的事,没有人阻止得了,同样的,他不愿意做的事,也不会被任何人劝服妥协。
可是,为了他的身体,她还是要试一试。
“陛下,请不要再为这公主伤神了……”锦灵咬住唇,说着狠心的话,“总有法子引出那疏祠太子来的,所以,即便人质死了也没……”
“混账!”帝喾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一甩袖子,那宽大的衣袍便将锦灵拂在地上。他立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瞪着她,脸色铁青,声音冰凉,“寡人的犯人,只有寡人才能动!她若这般死了,叫寡人颜面何存!”
“奴婢……”锦灵倒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帝喾,她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可还是忍不住满心辛酸,眼里现出了泪花,“奴婢只是……”
“罢了罢了!”帝喾愈发心烦意乱,“你退下,你们都退下!让寡人静一静!”
“是……奴婢告退。”锦灵忍住眼泪,起身向门外奔去,只是出门前,却忍不住回望了帝喾一眼,见他依然望着床。上昏迷的人,心中纠结万分了了她不懂,他不是恨着这公主的么?为什么这公主险些被炸死,他竟会如此忧愁?真的只是因为……那是他的人质么?
其余婢女也迅速退去,不消一会,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帝喾与千予二人。
望着千予苍白的脸,帝喾攥紧了拳,心中不是滋味了了他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有多久没看过她?五六日吧。不是因为他忙没时间,也不是因为他根本忘记了这场游戏,而是因为,身为帝王的他,总是理智地觉得,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每日每日地去探望一个敌人,一个囚犯。
何况,他还派了那么多高手看着她,每日皆有人定时定点告诉他她的一举一动,他根本没有必要,没有理由,更没有借口亲自跑到浣衣司去……尽管他不经意便会想起与她那些针锋相对互相刺激的有趣舌战,尽管他总是在听到手下的汇报时便会在脑中猜想她被溧水捉弄时的样子,恼怒,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
他明明很想去看看的,却依然逼着自己忍住了,所以,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明明做着最理性的决策,昨晚那般可怕的事,竟还会发生在他的眼皮下?
“该死!”他一拳砸在床柱上,震得那床也因恐慌而摇摇欲坠,可千予仿佛被勾走了灵魂般,对如此猛烈的震荡也毫无反应。
“听着!如果你敢就这么死了,寡人会将所有了国人的头割下来!”帝喾狠狠瞪着床。上昏迷不行的千予,撇下这样一句狠话。
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口奔去了了他无法再忍受留在此地为她的生死心神不宁的感觉,他要亲自去将这起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怎样!千予她怎样了!”帝喾方踏出房门,涂涂便大声问道,她昨晚睡得香甜,还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听见千予受伤的消息的。她恨不得自杀以谢罪,此时只想扑到千予身前看个究竟,可简苛却让人扣着她,不让她走近房间一步。
“千予?”帝喾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他似是曾经在哪听过。
“就是我家公主!你们这些坏人,竟然坐视不理看好戏,任凭那小丫头欺负她迫害她,不然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来!若是千予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刨你家祖坟,鞭你祖宗十八代的尸,让他们做鬼也不放过你!”涂涂怒吼着,也顾不得什么掩饰身份了,不仅毫不避讳千予的名字,更是不停地将一句句恶毒的咒骂从口中喷了出来。
“冷静点!”正奇慌忙上前捂住她的嘴,这小泼妇,骂人还真够毒的,连他都听出一身冷汗来。“你怎么可以这般辱骂陛下……陛下,陛下是一代明君,他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
他倒是不明白帝喾的心思,只是这般好言开导着。涂涂却不领情,一张嘴,便是在正奇的手掌上狠狠一咬。
“啊!”正奇痛得叫出声来,松开了手,涂涂便又瞪着帝喾继续开骂,“什么一代明君?还千古一帝呢!你就是因为听这些奉承话多了,麻痹大意,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还说什么,要千予她当人质呢,这宫里的人谁不想害死我们,恐怕那疏祠太子还没上钩前来救人之前,千予她就已经死在……唔唔”
涂涂正骂得兴头上,却又被正奇捂住了嘴。“陛……陛下,”正奇头上已冒出了冷汗,一边拼命堵着涂涂的嘴,一边不安地望着帝喾的脸色,“这丫头不过是护主心切,还望陛下您不要听进心里去……”
见得帝喾面上的异样,正奇心里暗叫不好。糟了,他根本便不懂得如何去抚平君怒,若是简苛在此,兴许还有办法说些好听的话,可惜,在方才锦灵捂着脸跑出来的时候,那家伙便急匆匆地跟着未婚妻离去了。
“放她进去。”
“陛下……陛下开恩啊!”听见帝喾冷酷的声音,正奇还以为是涂涂被判了死刑,条件反射般地求情,可当他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时,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寡人说放她进去,你听不见么?”帝喾眉心一皱,似对手下如此迟钝的反应极为不满。
正奇此时方清醒过来,忙大喜道,“谢陛下!”便伸手将涂涂扯来,往千予沉睡的屋里一推,美滋滋道,“快!快去看你家主子,别在这骂骂咧咧了!”
“我……”涂涂也愣住了,这皇帝的心思还真是……
“还不快去!”见她愣着,正奇又焦急地将她推进屋里,还顺手把门关上了,这才安心地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