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下可瞒不住胡亥了。”赵高听到章邯降楚的消息,倒吸了一口凉气。赵高连忙把自己女婿咸阳令阎勒和弟弟赵成叫过来商量对策。
“如果皇帝知道章邯降楚的事,一定会杀了我,你们看怎么办吧?”赵高说道,嗓音细细的,有一丝颤抖。
“那一定不能让皇帝知道。”赵成说道。
“不可能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咸阳都瞒不住的。”赵高一脸的沮丧。
“咳咳!岳丈。”阎乐清了下嗓子,小心地说道:“有句话我不知道是否该讲?”
“都什么时候了?快说。这里又没外人。”赵高急急地说道。
“要瞒住皇帝只有一个办法。”阎乐意味深长地说道:“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高先是一愣,然后大喜,说道:“好主意。阎乐,这事你亲自去办,我才放心。”
阎乐点点头。
“事关重大。”赵高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就叫你母亲大人到我府上住两天吧!我也想见她老人家啦。”
阎乐自然知道老丈人的意思,只得点点头。赵高不会信任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女婿,这不,要老亲家过来当人质了。
事不宜迟,阎乐立马采取了行动,以抓贼为名,带领士兵冲进了了胡亥所在的望夷宫。
胡亥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珍爱的一头白马被一只白虎咬伤了,心中懊恼不已,梦醒时,却听见了宫外的打斗声。一会的功夫,只见咸阳令阎乐带着人马,冲进宫来,宝剑上沾满了血迹。
“大大大……大胆!”胡亥连忙命令左右阻挡,发现左右都匍匐到阎乐的脚下,浑身颤抖。
胡亥知道大势已去,发现身边居然还有一个小太监没有离开自己,便问道:“怎么搞的?咸阳令都造反了,我居然还蒙在鼓里。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小太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告诉你,我还能活到今天么?”
阎乐对胡亥厉声呵斥:“胡亥,你骄横放纵,随意杀人,不守天道。现在天下的人都背叛你了,你看你该怎么办吧?”
胡亥哆嗦了一下,说道:“我想见丞相。”
“不可能。”阎乐一口回绝。
“那么。”胡亥叹了口,说道:“我这个皇帝不做了,请丞相让我离开咸阳,到外地当个王爷,如何?”
胡亥见阎乐摇头,只得又退后一步,说道:“王爷不做了,请丞相给我封个万户侯,如何?”
见阎乐继续摇头,胡亥哭了,说道:“什么都不要了,我带着妻子儿女做个平民百姓,这总可以吧?”
阎乐不耐烦地打断胡亥的哀求,说道:“不要废话了,丞相是要你的人头。”然后,将那柄血淋淋的长剑扔到胡亥的面前。
胡亥怕血,求阎乐给把干净的长剑。阎乐却令手下的士兵抬起了弓箭,要给胡亥来个万箭穿心。胡亥无可奈何,只得用这把不知沾上了谁的血迹的、肮脏的长剑痛苦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二天早朝,赵高向大臣们通报了诛杀皇帝胡亥的情况,给胡亥罗列了所有罪名,反正一句话,造成眼前天下大乱,秦国危在旦夕的局面的罪魁祸首,正是胡亥。为了拯救秦国和天下百姓,赵高不得不大义灭亲,诛杀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学生、秦国这个昏庸无道的皇帝。
全场一片欢呼。这是必然的,因为满朝文武都是赵高的人。他们进一步溜须拍马,建议赵高自己当皇帝算了。赵高严词拒绝,声称自己对秦朝忠心耿耿,决不做以下犯上、夺权篡位的事情,而是提议由胡亥的侄子子婴继承皇位,不,是继承王位。因为现在天下大乱,自称皇帝无疑是自欺欺人,还是自称秦王合适一些。
赵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躲在皇帝后面,做点祸国殃民的事情。如果要自己出头,担当皇帝的重任,拯救帝国于水火之中,这确实不是自己的强项。况且这亡国之君,可不是什么好位置,就交给子婴去受罪吧!反正赵高也想好了退路,自己的使者应该已和刘邦接上头了,管他谁当皇帝,自己过得滋润才是硬道理。赵高不免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暗自得意。
根据礼仪,子婴应当在斋宫斋戒三日,然后到始皇庙接受印玺。日子到了,但子婴依然虔诚地呆在斋宫里,不肯到始皇庙来。赵高派人催促几次,没有结果,只得腆着大肚子,亲自来到了斋宫。
“秦王,国家大事,为何如此拖延?”赵高进得斋宫,大声呵斥。没人应答,却听见身后斋宫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关死了。“不好”,赵高立刻回头,却见两个人影向自己扑过来,连忙躲闪,却因为身体肥胖,不够灵活,被对方扑倒。这两人显然演练已久,动作十分熟练。一人将赵高死死摁住,一人则掏出钢刀,狠狠地刺向赵高肥肥的肚子。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在斋宫的屋顶回荡,渐渐地变成了痛苦的呻吟,然后消失了。
赵高显然轻视了子婴,用生命的代价证明了一个事实:不是所有的人都象胡亥那么好糊弄的。
如何评价赵高的一生呢?他是个出色的太监,全心全意地伺候秦始皇,将人侍候人的水平推到了极致。他甚至不惜践踏自尊,一脸幸福地用嘴去吮吸皇帝的脓疮,从而得到了信任,进入权利的核心。
一个践踏自己的人也一定会践踏别人。赵高又是一个极端的小人。他愚弄胡亥,枉杀蒙恬,陷害李斯,指鹿为马,逼反章邯,最终葬送了大秦帝国。他象一个不知疲倦的破坏者,爬上大秦的屋顶,抡起铁锤,将砖瓦一块块地砸碎,直到推倒大秦的最后一根柱子,才发现自己也没有了立足之地,于是伴随着冲天的尘埃,和大秦同归于尽。如果秦始皇地下有灵,一定会气得从雄伟的陵墓里爬出来,将赵高碎尸万段!
赵高以其惊世骇俗的所作所为,终于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成为奸臣小人的代表人物。
和咸阳的百姓一样,新就位的子婴对赵高恨之入骨,命令手下拉着赵高的尸体游街示众,并且根据赵高亲手制定的严苛的法律,屠杀了赵高的三族,共计三百余人,其中自然包含赵高的弟弟赵成和他的女婿咸阳令阎乐。
赵高派出的使者还不知道咸阳发生的事情,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刘邦,传达了赵高的意思:率朝廷投降刘邦,划分天下,赵高做关中王。刘邦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厚颜无耻、幼稚可笑的提议,不由哈哈大笑,摆摆手,将赵高的使者请出帐外,不管饭,立马走人。那使者还不甘心,一边被推出帐外,一边扭头说道:“将军至少要给个意见,不然属下无法向丞相交代啊!”刘邦理都不理,回头和曹参他们商量攻打南阳郡的事情。
现在的刘邦已不可同日而语。大军携白马大捷的余威,一路南下,兵强马壮,气势如虹。南阳郡守见刘邦大军过来,不敢抵挡,连忙率军逃出南阳城,退守到宛城,宛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南阳城的大量的武器装备和粮食,刘邦大喜过望,准备立刻围攻宛城的秦军,却发现宛城城池坚固,不易攻克。
刘邦不由想起了先前攻打开封的情形,记起张良对自己的忠告:野战为主,避强击弱。刘邦决定放下宛城不打,掉头攻打武关,关中就在眼前了。“子房先生,我总算懂得你的兵法了。”刘邦对自己的决定十分满意,相信远在韩地修养的张良也一定会夸奖自己的。
张良得到刘邦放弃宛城,攻打武关的消息后,大惊失色,顾不得修养身体了,立刻出发,日夜兼程,总算在武关战斗打响以前,追上了刘邦的部队。
“沛公啊!请立刻调回部队,攻打宛城,一定要攻下宛城啊。”张良气踹吁吁地说道。
“哦!难道我又错了。”刘邦摸摸自己的脑袋,疑惑地看着张良,继而不服气地说道:“野战为主,避强击弱。这不是先生您在开封教我的吗?宛城不好打啊,所以我才攻打武关的。”
张良耐着性子说道:“沛公,此一时彼一时也。宛城的地位和开封不可相提并论啊!”
“什么道理?”刘邦问道。
“如果沛公现在攻打武关,久攻不下。怎么办?”
“那还真不好办。”刘邦点头承认。
“如果沛公被拖累在武关,而此时宛城的秦军,断了你的退路,然后从背后向我军进攻,如何?”张良继续说道。
“那麻烦大了。”刘邦面露难色,说道。
“此时,镇守武关的秦军开关出动,和宛城的秦军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我军,如何?”
“危矣!弄不好全军覆没。”刘邦大惊失色,说道:“哎呀子房先生啊,幸亏您及时赶到啊!”然后立刻下令,大军掉头,围攻宛城。
张良继续给刘邦出谋划策,说道:“宛城虽然坚固,但我方可以攻心为上。沛公现在有十万精兵,如果再加十万如何?”
“如果我有二十万精兵,那南阳郡守要吓得尿裤子了。”刘邦笑着说道:“只是我哪有二十万人呢?先生真会娱乐。”
张良说道:“我哪有心情娱乐?所谓兵不厌诈,是否真有二十万精兵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宛城的守军信以为真?沛公可如此这般安排。”
刘邦听后大喜,立刻依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