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先擒王,白衣男子脚下生风,当先一步扑向“大鬼”,冷冽的月光斜照在剑锋上,依稀可见剑气在游动。包裹在无名剑外的布片被绞得支离破碎,蒙蒙的白光环绕于男子的右手,宛如白蛇灵活的探入伸出,每一次都狠撕下敌人的一块血肉来。巫教神使叱咤几十载未遇敌手,雪山之峰死水不惊的空虚使他们强烈的渴望一个强大的对手,可眼下这个白衣似雪的少年欠缺的实在是太多了,他剑法虽不凡,但输在经验,临阵对敌太过于傲气,这点可是大忌,越是高手间的对决越是危险,一个细小的失误就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忏悔。隐绿身形纹丝不动,只是每每在剑尖快要触及周身时避开,所用时间,速度计算的分毫不差,决不耗费一丝多余的体力。
白衣少年在神使傀儡般的戏耍之下渐渐疲惫不堪,那种疲惫,不仅仅是肉体带领的。它发生于心里,像陷入沼泽的人,看得见陆地,却永无法再次踏上。本以为得叔叔真传,自负的少年向来不把他人看在眼里。离开那个人温暖的保护,致命的杀机瞬间一次又一次接踵而来,没有那一双大手替自己挡风遮雨,茫茫天地间,自己不过是这样一个渺小的存在。
山风凛冽的刮来,少年闭上眼,沉浸在某种回忆里。那里有温暖的笑脸,有粗糙的大手,谆谆的教诲。。一幕幕闪现,他突然痛苦的身躯一震,又见那漫天的血色淹没了一切。熟悉的世界在颠覆,少年的力量在积蓄,宝剑感应到主人波涛汹涌的内心起伏,绽出更加剧烈的白光,铮鸣欲出鞘。
巫教的神使停在三尺开外,饶有兴趣看着被逼入绝境的少年,他紧闭双眼,英俊的面容似乎回忆起了生命而剧烈扭曲,白色的风暴以剑为中心在升腾,在扩大,原本白蛇似的细小剑气此刻宛若一条被激怒的巨龙,看似宁静无比,实则杀机毕现。少年的薄唇在一字字开合
“风——袭——绝——杀——斩!”
话音未落,白衣的少年已然与白色的剑合二为一,虚空中划过一道痕迹,巫教的神使终于不再大意,几枚小巧的暗器毫厘间呈弧形状散开,抵挡住骇人的一击,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刹那的惊骇。
风袭绝杀斩!在三十年前足以令所有习武之人闻风丧胆,江湖都以一睹巫教大弟子沈明的绝杀斩而引以为豪,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此刻裹剑的布片完全碎开,宝剑展露出它原本的面貌,古朴的样式,展翅欲飞的雄鹰。鹰眼以红宝石嵌入,白色风暴中两颗红色宛若嗜血修罗。
“无名剑么。”淡淡的语气里有些许赞意和惊讶。“想不到这把剑竟会在你手中,不过,你和他之前的主人相比,可是差太远了。”神使的绿斗篷被两股剑气震开,第一次有雪山之峰以外的活人看见巫教神使的真容。水纱的月光下,貌若三十的神使乌发遮面,束发玉冠上一粒绿松石格外夺目。修长的双手控制着五枚暗器,一分分压倒释放绝杀的少年。“就这么想杀我?我不记得有和你这样年轻的小鬼见过面。为什么这么想杀我?”在白衣男子愣神间隙,两根手指已然掐上项上动脉,冰冷如玉石的手指拨弄着他生命的引线。
“你最好选择杀了我!”少年握剑的手无力的下垂,眼神却丝毫不惧死亡,淡淡的血迹自唇边流下,笑如鬼魅“不然,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项上的手忽然一松,耳边爆出一阵狂笑“好狂的小子,我喜欢。不过我不得不把你带回去问清楚你手上那把剑的来历。这是我们教主的家务事”美丽的男子凑近他,用很认真的语气跟他说话。
“记住要取你性命的人的名字。雪山之峰二神使,烟风。”
“记住要打败你的人的名字。南岳山西灵宫,慕容凌寒。”白衣男子毫不客气的回敬,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呀呀呀。”烟风可惜的咂砸嘴,原来是西灵宫的少主,十年前巫王血洗西灵宫,原以为已赶尽杀绝,没想到这条漏网之鱼现在长这么大了。他手上的无名剑不假,那么他和叛逃的巫教大弟子之间,又发生过什么?越来越有趣了。烟风嘴角微微上翘,俊雅的容颜配上邪气的笑容,妖魅与邪气丝丝缕缕的融合,使他看上去更加迷人。
“大哥,这里发生这么有趣的事,难道你不下来看看吗?”烟风对着树冠遥喊,黑漆漆的冠顶无风自动,一个绿斗篷落叶似的轻飘而下,斗篷的主人冷冷瞥了一眼昏过去的西灵宫少主,没有做任何表示,身形一转,黑皮手套伸向一旁正在与教众鏖战的天铃兰。
唉,烟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惋惜起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娃。大哥好色的毛病如今可是愈发严重了。四大神使之首的朔风圣神使风流成性,江湖上无人不知,但凡是他看上的女子,不论人妻人女,不论是否完璧,定要抓回孤高的雪峰,在暖帐香被中被榨得一滴不剩。那些美丽女子的噩梦并没有因此终结,其中容色上乘的女子还会被强行服用一种叫做塑肉剂的药物,然后泡在蒸腾的药水里,慢慢等待药性发作,慢慢变成一具美丽的活体标本。无数豆蔻少女,风雅少妇葬送在一池千金的药汤中,成为欲望的牺牲品。
不知这个女娃的命运,是否也和房中标本一样。天铃兰与地清源正和众教徒战得正酣,丝毫没有防备身后突如其来的鬼手。“小心!”清源一声惊喝,铃兰察觉异样,袖箭翻飞而出,隔开了两人的距离,抬手一剑封住对方去路,足尖轻点,纵身跃至清源身边,整套动作完成不过在短短一瞬,行云流水。朔风笑嘻嘻的扬了扬手中一片布碎,上好的粉色丝缎,混着闺中少女美好的体香,给通天谷的血色夜晚增添了一种糜媚的香甜。铃兰不禁低头看去,胸口衣衫却是缺了一大块,少女的****只余红菱缠绕,大片雪嫩的肌肤裸露在外,引入遐思无限,清源见状忙脱下外衣披在伉俪肩上,铃兰又羞又怒,双颊流云霞火。
朔风与烟风并肩站在一起,两人手上都没有拿武器,从容淡定,仿佛瓮中捉鳖。巫教的十字军悉数被地清源用一根金链子锁住,失去了反抗能力动弹不得。朔风扫视一番,并没有任何出手相救的意思。地清源与天铃兰踏风飞至瀑布上端,湍急的水流一落千里,颗颗水珠砸了两人一身。双方出现了僵持的局面,谁也没有先动手。白衣男子被抛到了一边,他合着眼,散乱的发丝铺了一肩。
天边的颜色越来越亮,日出在即,巫教行军向来规矩甚严,圣女勒令日出之时返回,如若延时,定斩不误。这些教众留给他们也罢。至于这个执有无名剑的漏网少主,带回去献给巫王是再好不过了,两位神使眼神交错的刹那心领神会,伸手抓向昏迷中的年轻人。与此同时,君子剑与淑女剑交织的剑网密密的扩散开来,然而未触及到神使,两人却被一阵柔和的力量弹了回去,巫教的神使也被那力量弹倒在地。四人面面相觑,只见神秘的白衣少主被一圈柔和的白光包裹其中,项上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珠子熠熠生辉,赫然便是那白光的发源地。四人均是见多识广者,一眼便看出这珠子并非凡品,却又记不得这颗珠子的来历。东方的颜色越来越浓,想起圣女的雷霆手腕,朔风心里一阵不舒服,却又无从反驳。“走!”朔风当机立断,雪山之峰两位神使顿时消失在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