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势跪到乾隆脚旁:“皇上,臣妾和贵妃们是姐妹,不是敌国,怎能以六国论比之。”
乾隆笑道:“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今儿你给贵妃们送礼,以求平安,明儿皇后、嘉妃、愉妃若为难你,是不是也要送礼,跟你好的你不送,反倒与你做对的你处处讨好。当初四公主满月礼的时候,你给四公主的礼重些,她和你又相安几时?”
想想也是,可我又能怎么办呢?乾隆又何必捅破这层窗户纸,本来心情变好了,瞬间又低落了。
乾隆拉我起身:“你不用害怕,朕最讨厌后宫里有乌七八糟的事儿。你心地纯善,朕绝不容许人欺负你。”乾隆唤过李玉,叫他传旨各宫,公主大婚之际,若谁敢生事,定重责不饶。
我急忙拦住李玉:“皇上,刚刚臣妾出来时,两位娘娘还送出了殿外,若此时传旨,臣妾这些日子的累岂不是白受了。即便皇上想整顿后宫,等等可好!”
我扭着身子,千般软语,万般恳求,那软糥的声音,连我都不忍听。乾隆含笑不语,直到我扭累了,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腰:“别扭了,腰够细了,再扭都折了。”
乾隆唤进夏荷,命把我的吉服取来,待我穿戴好了,我问乾隆:“不过年不过节穿这个做什么?”
乾隆笑道:“朕带你去一个好玩儿地方。”他拉着我来到殿外,李玉唤过来一顶八人抬的大轿,乾隆拉着我上了轿,坐在轿里,乾隆笑着问我:“你往时坐轿总是东张西望,没个稳当样儿,今儿怎么这么端庄?”
我扯了扯衣服:“这衣服穿在身上动起来不方便,皇上这是带臣妾去哪儿?”
乾隆道:“朕带你去如意馆。”
临下轿前,乾隆帮我正了正金约,貂帽。
走进如意馆,原以为如意馆是艺术家的殿堂,安静而神秘,没想到却是一片繁忙景象,乾隆拉着我先去看沙如玉研制的能报时的自鸣钟。又带我去看纪文的玻璃制品,真是琳琅满目,乾隆拿起一个雕刻宝石的玻璃杯递给我玩儿。最后带我来到郎世宁的绘画馆,里面竟坐了好几个洋人,看到乾隆进来都起身见礼,乾隆笑道:“都各自安坐吧。”
他拉着我对郎世宁道:“今年特准你不必画朕的亲耕图,也不必制皇后的亲蚕图,烦劳你给令嫔绘个画像,尺寸跟以往一样。”
郎世宁看着我,怔了片刻,乾隆笑道:“眼熟是吗?她长相普通,谁看她都眼熟!”
郎世宁笑道:“皇上说笑了,令嫔娘娘肤若凝脂,粉雕玉琢,容貌妍丽,微臣阅女无数,都无令嫔娘娘这般令人过目难忘。”心里感慨郎世宁的汉语水平还有待提高,否则怎会词不达意。
郎世宁一面说一面向我抱拳施礼:“多谢娘娘提点,西洋楼才得以建得独出心裁,别具一格。”
见我要还礼,乾隆伸手揽住我的腰,我才想起我身穿吉服,与臣子行礼,与礼不合,抬手示意郎世宁不必多礼。
乾隆惜郎世宁年事已高,除了他和皇后的画像,需郎世宁亲手绘制,其余后宫嫔妃、阿哥、公主们的画像都由他的徒弟等执笔。
郎世宁给我画像的时候,我一动不敢动,一说这是我第一张画像,另外穿吉服若嘻皮笑脸,倘若画像被太后看到,我又得挨骂了。
乾隆执手在旁边看着,一会儿说我的肩膀端的太平了,一会儿又说我唇角该上扬些,一会儿又说我的眼睛瞪得太大了,画出来会显得无神。
因画像过于费时,郎世宁先把我的轮廓画出来,然后慢慢着墨上色。次日乾隆命李玉捧着画像给我送过来,我打开画像吓了一跳,由于我极力表现端庄稳重,可是落到画像上却是,面沉似水,嘴角紧绷,眼睛无神(后来听从乾隆衷告,眯起眼睛也无神),哪里还有半分我平日的灵气。
本想央求乾隆,准郎世宁再给我重画一张,又一想此次郎世宁为我画像已属破例,怎好再劳烦他。
乾隆接过来瞧了瞧,嘴角扬了扬笑着说:“丑是丑点儿,但是看着倒还舒坦。”他提笔在画的右上角题上令妃两个字,乾隆放下笔,他讽刺我长得丑,我也讽刺他不识字:“皇上你字写错了,这个字念妃不念嫔。”
乾隆被我气乐了:“朕再不识字,妃和嫔也分得开,这张画没准会流传千古,朕想让后人知道你是令妃,而不是令嫔。”我撇了撇嘴说:“明明穿着一套嫔的吉服,却写成令妃,骗谁呢?”
乾隆抬眼看着我:“穿什么衣服不要紧,朕说你是妃就是妃。”
想着回宫没什么好东西给五阿哥,求乾隆把前日进贡来的那块上等的端砚赏给我。
乾隆笑道:“五阿哥送端砚,四阿哥那里你送什么?”
一听也是,四阿哥跟我也挺好的。还是乾隆想的周全,乾隆命李玉给四阿哥、六阿哥也各备了一块端砚,另外赏我一件上等的狐皮披风送给愉妃。
虽然圆明园景色怡人,但是我更喜欢皇宫,如果说圆明园是别墅,皇宫则是家。
回到永寿宫,先差人把给四阿哥、六阿哥的礼物送去,因愉妃要备乾隆膳桌,我差四喜出去打探,等愉妃回宫时告诉我一声,用过晚膳,四喜回来禀报,说愉妃回宫了,我赶紧携着披风、砚台去看愉妃。
愉妃笑着接出殿外:“因侍候皇上用膳晚了,想着明儿去你那里坐坐,没想到你竟过来了。”